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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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十年前,电视里边儿闪过一组影儿。老北京、民俗、剪纸。地道。要说北京人对这些东西本不该有什么稀罕的,其实每天打我们身边儿溜过去的“北京”多了,但“这一出儿”不一样。就说这十年吧,每天日出日落,见过多少影儿,又忘了多少影儿啊!倒是这简简单单的纸影儿一直老是在眼前晃悠。玩意儿这么地道,自然忘不了那位捕影儿的人,他叫陈志农。要说这回电视上的剪纸“展览”印象深,恐怕还有另一重原因,就是展览的地方特别,就在陈老先生自个儿住的两间小屋里。屋里不无摆满了剪纸,还少不了居家过日子的锅碗儿瓢盆儿什么的。嘿,别说,两样儿这么一掺合,艺术平近了许多,生活呢,也丰满了许多。只可惜当年是两间楼房,要是能换成老北京胡同里犄角旮旯的小平房(别是新的,也别是深宅大院什么的)那味儿可就更醇、更浓了。
  合上了《旧北京风情》眼前又是一幕一幕的影儿。又是老北京,又是民俗,还是陈志农,楞是过目不能忘。只不过这回陈老先生拿的是笔,没有用剪子。这些平平常常的人儿,一但到了陈先生的笔下,怎么老觉乎着在哪儿见过?《茶馆》、《龙须沟》,还是厂甸、天桥、隆福寺?都有可能。对了,还有蒋兆和先生的《流民图》。怪就怪在这些不起眼儿的小人物怎么总能反复亮相,露面儿,而那些官面儿上的面孔为什么反倒上不了台面儿呢?为什么呢?生活。只能有这么一种解释。因为下层的人生活艰难,不容易,总让人替他们揪心,打抱不平,所以老忘不了。生活往长了一拉,可就是生命。生命和生活不同的是,生命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可就只有这么一回。有了生活、生命的感受,然后再往黑白相间的空儿里这么一填,顿时就不一样。也许有人不服,不就是一张纸,一把剪子和一支笔么?有这么玄乎?时人画时人还不容易?错了。当时人画当时人是容易,可打自个儿身边儿过的人和事儿多了,抓哪一宗呢?要让后人觉着抓得解气,挠着了痒处,还得能咂摸出点儿画里画外的滋味儿来,那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先是不受别人左右、不受钱的左右就难。再有,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只是上嘴唇儿碰下嘴唇儿容易,可真的干起来,坚持下来,就更难了。自己觉得怎么对自己心思怎么画,自己觉得怎么舒服怎么画,自己觉得怎么过瘾怎么画,说穿了,怎么自由怎么画,那可就太难了!我想陈老先生在画这些画的时候绝不会想到日后会有人把这些玩意儿印成书。只要当时他一这么想,准麻烦。再就是谁当时画的时候儿自个儿心里也不见得有底。“底”是后人评,后人说。这也难怪,当时人看当时离得太近,看的全是实实在在,不如退得稍微远一点儿,虚的都能脱出来了,实的才更显得真着。这又有点儿像过箩,一遍一遍地筛,先用眼儿大一些的;再使中号的;最后筛下来,剩的就不多了。筛出什么来了呢?筛出一个“真”字。这还不算完,还得再从“真”里选最大的,挑最纯的,拔最精的。这就好比陈先生自己比喻自己画这些画的时候,有点儿像照像。偷拍,抓拍,追拍,更紧要的在取舍。舍,舍什么?舍去自己觉得假的地方,把自个儿的本心亮出来。
  现在的人们筛昨天,以后的人们筛今天。有的“影儿”流过去,有的“影儿”留下来。渐渐发现这留下来的,竟成了一个一个的“格子”。后来的人就接着把他们筛好了的往格儿里放。就像人们把化石,岩画,汉砖请进不同时间的格子里,同样把它们又让进了不同空间的格子里一样。这化石,这岩画,这画像砖,不也就成了“影儿”了么,您说呢?!
  
  (《旧北京风情——陈志农旧京街头速写集》,北京出版社一九九四年四月版,2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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