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的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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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1月18日,我从德国坐车,穿过大雪弥漫的阿尔卑斯山,进入瑞士,第一站就到伯尔尼。
  早就听说,这里有一处爱因斯坦故居。于是,从车站出来,就循着手机地图的指引,找到老城的克拉姆大街。这条街可能是伯尔尼最重要的街道了,一种历史感弥漫在空气中。这大街带点坡度,一路向上,顶端是著名的钟楼。街道两边的建筑类似广州的“骑楼”,但显得更厚重一些,每个门洞都是拱形的,楼层也更多一些,一般都有三四层。那条廊道,高出地面一米多,走廊内侧是鳞次栉比的商店;走廊外侧的每家每户都有一个沿街半地下的小门通向地窖,据说这些地窖当年其实是防空洞。虽说瑞士在1815年就获得国际承认为永久中立国,承诺不卷入战争,但是遇到入侵仍需要自卫。所以,这些大楼的建筑师就为每家都设计了防空洞,成为一时风尚。后来久已没有战争,也就改作地窖了。这条街的路面用石块铺成,是一条步行街,偶尔也有车辆经过,似乎多是特种车辆。
  循着坡道一路上行,在快接近大钟楼时,找到了49号。这是一栋四层楼的公寓大楼。外观没什么特别的,就见二楼窗台上放着一张一人高的爱因斯坦手持烟斗的全身照片,然后仔细看,才找到门洞上方墙上缀着不怎么醒目的红字“EINSTEIN- HAUS”(爱因斯坦故居)。说实话,要不是事先做功课,即使路过这里,也很难发现。我一边怀着发现的小惊喜踏上廊道前的台阶,一边不由得心里嘀咕着:像这样享誉世界的“大神级”大学者的故居,要是在中国,一定会在几个路口之外,甚至在附近的高速公路上,就开始有国际旅游界统一的醒目的咖啡色标识牌了,这门口也一定会有醒目的标牌,甚至还会在大街的入口处搞一个牌坊之类,而这处大师故居却几乎淹没在典雅而有些陈旧的街景中了。我想起来,欧洲很多名人故居都是这样的,像杜塞尔多夫的海涅故居,波恩的贝多芬故居,都是这样———这不是瑞士人不知道爱因斯坦有多伟大,也不是不懂得宣传,更不是不重视这个故居,而是体现一种理念———就是保护历史风貌。站在这条街上,你能想象一百多年前这里大致的面貌。假如在这里拍当时爱因斯坦的故事片,也许只要把汽车换成马车,人的服装改成那时的服装就行了吧?
  爱因斯坦故居门口并没有馆牌。只有一扇再普通不过的民居玻璃推拉门。对着门的,是一条一米来宽的走道,旁边隔了一个小间,是一家极小的咖啡馆。没看见管理人员,也没看见任何宣传信息。通过幽暗的走道,在楼梯口有一块“参观上楼”的小小提示牌,爬上狭窄而略感陡峭的小楼梯,登上二楼。原来管理处在楼上。服务台只在楼上的过道里占了一角,显得局促。一位管理员大婶坐在简单的柜台后面。我买了六歐元一张的参观券进入故居。
  这是后楼临街两个不大的房间,加起来不过二十多平方米,称之为蜗居毫不为过。现在做成了一个小小的展厅,几乎没什么观众,也没人讲解。展厅虽小,却仍感觉空荡荡的,明显已经不是当年的面貌了。实物很少,墙上有几块简单的图文展板和几个镜框,简要讲述着爱因斯坦的生平事迹。说实话,第一遍看时,我有点失望:这么简单?但第二遍看时,看到靠墙一张不怎么起眼的方桌和一个卧榻,看介绍,却是爱因斯坦的生前遗物。这卧榻还是后来他在美国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时用过的。在门口只有几个平方米的小隔间里,放着爱因斯坦的书桌,书桌上方,贴着爱因斯坦著名的质能方程:“E=mc2”。那书桌也是原件,当时爱因斯坦就是在这张小书桌上写出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科学论文———这就了不得的珍贵了!真没想到这小小的貌似简单的展厅里,还真藏着无价之宝呢!
  爱因斯坦家临街的窗,可以看到克拉姆大街的街景。据说,这里被歌德称为最美的街景。我反复观看了几遍展览,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站在窗前看街景。心里寻思:从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蜕变为科学巨擘,他只用了短短两年!除了勤奋,似乎只能归结为天赋,又似乎很难仅仅用天赋来解释。真是谜一样的爱因斯坦!爱因斯坦曾经自述道:“那是美好的时光,在伯尔尼的日子。”人杰地灵———在他天赋爆发的背后,这静谧、温雅、从容不迫的伯尔尼城市文化也耐人寻味。
  选自《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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