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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由于气候变化和能源短缺问题日益加剧，近年来，北极地区吸引了众多非北极国家的关注，法国在北极地区的利益包括安全、经济、政治、科研等方面，并通过科学研究、能源开发、安全防卫和国际合作等手段来维护其北极利益。中国同法国在参与北极事务方面存在共性，中国在关注北极问题的同时应从法国北极政策的实践过程中汲取经验。
关键词：法国；北极；国家利益；北极理事会
中图分类号：D820；P941.62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6.01.0008
全球气候变化引起的北极冰川融化为北极自然资源的开发与利用带来了机遇，使北极与世界其他地区的地缘经济和地缘政治更加紧密相连，北极地区的重要经济潜力将对北极利益攸关方的利益产生巨大影响。与“北极八国”①相比，法国不属于北极地区，通过对法国北极政策的研究，可以借鉴其有益之处、思考其不足之点，以为中国更好地维护自己的北极利益提供参考。
一、 法国北极地区的利益内涵
（一）安全利益
1.能源安全。法国常规资源相对匮乏，石油和天然气长期依赖进口，20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之后法国大力发展核能工业，特别是在核电领域，更是其发展的重点，目的是确保本国能源独立。目前虽然法国电力生产的能源自给率几乎达到90%，但除去核电的能源自给率只有16%（指可再生能源）[1]。但值得注意的是，法国核电工业的原材料也逐渐完全依靠进口，2001年法国已关闭其最后几座铀矿矿区[2]，看来，核能与石油和天然气一样，都不能长久确保法国的能源独立。而且经2011年“福岛核泄漏”事件之后，法国国内对于核安全也表现出恐慌和怀疑，2013年由法国生态部所做的民意调查显示，仅47%的法国公民支持继续使用核能[1]。北极地区蕴藏着丰富的油气资源，气候变暖使得开采条件大为改善。结合能源安全和法国实际情况，法国总统奥朗德与北极国家开展石油和天然气能源领域的国际合作，寻求能源供应多元化也是法国的能源政策之一[3]。
2.环境安全。随着气候变化的影响，北极环境问题日益凸显并对全球“非传统安全”产生重大影响。比如，北极冰盖的融化对世界海平面上升的作用明显。法国是欧洲和世界上少有的三面临海国家，被英吉利海峡、北海、大西洋和地中海多面环抱。除了本土5500公里的海岸线，海外省和海外领土还有1500公里的海岸线。因此，海平面上升对法国沿海地区将带来严重的安全隐患。
另外，北极地区的生物资源相比南极地区种类更多。如北极熊、北极狐、驯鹿、海豹、海狮和各种鸟类等。气候变化将给这里生物的生存环境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法国作为一个近北极国家，必须重视北极环境变化对全人类共同利益和法国国家安全的影响。
（二）经济利益
除了油气资源之外，北极地区还拥有丰富的铍、铟、铌、铂、石墨、稀土等矿藏，这些矿产都是影响工业发达国家至关重要的原材料资源。气候变化还使得欧亚之间的货物运输变得更为便捷，而且与资源开发相关的设备运输、资源运输和其他物品运输将日益频繁。所有与北极相关的经济活动，运输、捕鱼、海上石油开采、北极旅游等，都离不开新的海上国际贸易通道，它能够给法国带来最大的利益。北极作为自然资源和商业通道的交汇地，其开发价值将因北极海冰融化而日益显现。对于经济上高度依赖能源和航道的法国来说，积极准备拓展其在北极航道开发中的利益，其战略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三）政治利益
从国家地位来说，随着德国的统一、东西方冷战的结束，法国抑制德国的政治优势已逐渐消失，而德国的经济优势日益突出，力量对比明显不利于法国，法国在欧洲大国的地位下降，在欧盟中的领导地位大有被德国取而代之的趋势[4]。因此，在北极治理问题上，法国的北极战略无论从政治或经济方面，对于法国都是增强国家话语权、维护法国在欧洲的大国地位的重要机会。从参与治理来说，北极治理问题是一个全球性问题，北极地区恶劣的资源开发条件、脆弱的生态环境以及对全球环境变化的影响等问题均已超出国界，也超出任何国家单独行动的能力范围。随着北极地区的环境压力日益紧迫，要求国际社会统一力量、加强国际合作，建立关于北极环境治理的多边合作机制。作为近北极国家之一，积极参与北极治理、争取更多北极事务参与权，是维护法国国家利益的有效方式。
（四）科研利益
极地科学研究体现了一个国家的科研水平、综合国力以及科技投入，法国作为一个发达国家，在北极地区存在广泛的科研利益。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通过科考和调查可以加深对北极以及附近海域的认识，掌握该地区资源分布以及地质情况、熟悉该地区的环境和气候，有利于对该地区自然资源的进一步开发；第二，研究并分析各个极地大国的科研成果，有利于借鉴别国经验，推动本国的极地研究事业发展，加快实现极地国家利益的进程；第三，有目标、有计划地组织极地科考活动，完成极地项目，有利于带动相关产业发展，如海上测量、勘探技术、造船技术、海上运输等；第四，与其他极地国家在研究领域开展国际合作，共享极地观测资料和调查成果，有利于攻克如极地地球科学和生命科学等方面的难题，为国家利益服务。
二、 法国在北极地区利益的维护
（一）法国维护北极利益的行为
1.与北极大国开展双边或多边合作。根据法国能源资源计划以及与某些北极国家的协议，法国能源企业有权在挪威以及俄罗斯所主张的北极海域进行自然资源的开发，因此，通过能源外交，法国力图利用法国能源企业加强与北极大国的战略合作。
法国在与挪威的合作关系方面，能源安全和气候恶化是挪威与法国之间双边关系的核心，挪威是法国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商，同时也是其第二大原油供应商（第一大原油供应商为俄罗斯）。截至2013年，法国企业共获得103个在挪威开采碳氢化物的许可项目，是仅次于挪威StatoilHydro国家石油公司的第二大石油生产商。法国燃气苏伊士集团（GDF Suez）②也是挪威天然气的第二大购买方[5]。两国外交部每年定期都会就能源和气候问题举行对话，并于2010年就滥伐森林问题两国达成伙伴关系。因此，战略对话以及地缘关系构成了挪、法两国关于北极地区的双边政治关系。 法国在与俄罗斯的合作关系方面，俄罗斯Gazprom国家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和挪威StatoilHydro国家石油公司在2007年协议共同开发位于巴伦支海俄罗斯一侧海域的Shtokman油气田。根据这项协议，Gazprom公司拥有51%股份，而挪威StatoilHydro公司和法国Total石油公司③分别拥有24%和25%的股份。实际上，法国Total公司在俄罗斯Nenets自治区域Kharyaga油田开采石油将近20年之久，法国70%的石油能源进口来自Shtokman油气田，该地区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产区，蕴藏着40多万亿立方米天然气，占俄罗斯天然气储量的85%[6]。而俄罗斯还不具备独立开发该地区油层的经验和技术，因此也需要借助法国的石油工业技术方可完成共同开发。
2011年3月，法国Total公司获得由俄罗斯主导的北极气田开发项目YamalLNG20%的权益[7]。Total公司认为法、俄的这次双边经济合作事实上帮助加快了俄罗斯的发展，认为法、俄的再次合作是在2007年Shtokman气田合作项目基础上发展的更深层次的合作伙伴关系。法国已成为参与Yamal半岛油气资源开发的第一大国际投资者，Total也为了实现其集团战略利益，与石油生产国缔结伙伴关系，确保其在液化天然气开发过程中的主导地位[8]。
法国驻俄大使Jean de Gliniasty曾提到：“法国进口来自俄罗斯的碳氢化物，占其总量92%，而Total的参与也带来了他们的离岸勘探和开采液化天然气技术。” [9]法、俄的经济和能源合作关系同时也巩固了两国之间的政治、外交关系。法国企业在与俄罗斯进行油气交易的同时，也维护了自身在北极海域的商业利益。
2.重视和持续发展北极研究和教育。法国自18世纪就开始了对北极的研究，还出现了一批著名的科学家和探险家，如Joseph René Bellot，Paul-mile Victor， Jean-Baptiste Charcot，Jean Corbel，Jean Malaurie等。法国探险家Paul Emile Victor和Jean Malaurie是第一批到达北极原住民居住地的科学家，Jean Malaurie更是第一个到达地磁北极的欧洲人（1951年）。
目前，法国的北极研究涉及学科范围广泛，如冰川学、生态学、气象学以及社会科学等，研究机构也越来越呈现体系化和结构化，其研究成果可以为国际权威组织提供可靠的科学数据，为国际极地事业作出贡献。
法国Paul-mile Victor极地研究所（Institut polaire franais Paul-mile Victor，IPEV）是法国最主要的极地研究机构，该研究所实质上是由法国高等教育与研究部、外交部、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原子能与可替代能源总署、国家海洋开发研究院、国际气象局、法属南方和南极领地④、国家空间研究中心和极地考察机构⑤共同参与的公共利益集团。该研究所的主要任务在于为法国极地研究事业的发展提供法律支撑、技术以及财政支持、负责实施国家或国际科研项目、组织科学考察、修建和维护科研基础设施与设备。2003年，为庆祝《法德友好合作条约》签署40周年，IPEV与德国的Alfred Wegener 极地与海洋研究所合作在斯匹次卑尔根群岛共同建立了AWIPEV考察基地，该基地在法国两座考察站⑥以及德国Koldewey考察站基础上，扩大了基础设施，提高了基地的接待能力、服务能力和科研设备能力。法国借用该基地完成了许多考察项目。由于突出的研究贡献，法国的IPEV也成为许多欧洲以及国际极地研究组织或研究项目的参与成员之一，如欧洲极地理事会、欧洲海洋理事会以及欧洲气候研究联盟等。
IPEV与位于朗伊尔城⑦的斯瓦尔巴大学保有密切联系，法国研究人员可以申请该大学有关极地教育方面的课程并前往学习。除了IPEV以外，法国还有一系列大学和研究中心或实验室独立参与北极项目的研究。一些大学开设有与北极相关的课程，并授予学位，如法国凡尔赛圣-刚丹大学授予“北极研究硕士”学位；一些专门研究中心，比如北极研究中心，是一个隶属于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高等学校的跨学科研究机构；魁北克研究中心，专门研究萨米族以及北西伯利亚民族。介于科学研究与政府治理之间有一些协会以及非政府组织对北极研究也充满兴趣，如法国北极与南极研究委员会，该机构致力于促进法国在极地方面的科学研究，推动国际合作以及代表法国参与南极科学研究委员会⑧的活动；“极圈”，作为一个非政府组织，其目标是发展和促进对于极地在科学方面的认识，鼓励保护极地地区的环境。为达到这个目标，“极圈”组织积极参与对南北极气候、环境、地缘政治以及经济状况的评估，并通过推动加强极地地区的法律管制来促进国际社会对于极地环境的保护。
法国与北极国家之间围绕北极一直开展科研和教育方面的合作。法国研究机构最近的合作对象主要有阿克雷里大学（冰岛），2012年3月与巴黎皮埃尔和玛丽·居里大学开展合作项目；法国多所大学（如西布列塔尼大学和马赛三大）还参与了加拿大北极网罗计划⑨；法国学生还可以加入交换项目前往挪威芬马克高等学院的北极课程[10]；加拿大魁北克拉瓦尔大学和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自2011年1月合作，成立了Takuvik联合实验室[11]，主要针对北极的生态系统，研究气候变化和人类活动对于北极海洋生态系统造成的影响。
3.利用多种公共资源介入北极事务。法国通过各种渠道逐步参与到北极事务当中。北极理事会是关注近北极国家和北极当地居民所面对问题的国际组织，其宗旨是通过北极国家之间的合作、协调和互动来保护北极地区的环境。北极理事会成员为北极八国，设有六个永久观察员国家。2000年在美国阿拉斯加州巴罗举行的第二届北极理事会部长会议上，法国获得了北极理事会的永久观察员身份。通过北极理事会这个国际性组织，法国致力于为与北极相关的发展问题作出贡献，并且积极向理事会六个工作组⑩提出意见和建议，力图影响其作出的决策。目前，法国特别活跃于突发事件预防、准备和处理工作组。同时，法国是巴伦支欧洲-北极理事会（Barents Euro-Arctic Council，BEAC）B11的观察员之一，作为巴伦支海地区的政府间论坛，其目标是在现有合作基础之上，成员国寻求北极治理的新方案和新建议。法国积极利用以上与北极相关的制度资源和组织资源提高其在北极事务中的话语权以及影响决策的能力。 4.以“可持续发展”为契机参与北极治理。欧盟国家在环境保护方面无论从理念还是实践来看，都处于先导者的位置。作为欧盟的重要成员，首先，法国确立了自身的环境保护政策，针对很多领域进行立法。随着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出现，环保政策逐渐覆盖公共活动和公共政策。法国从1996年开始实施《可持续发展国家战略》，涵盖多个领域，并成立“可持续发展部际委员会”，负责该领域的政策定位；成立“可持续发展国家咨询委员会”负责制定国家战略，并予以评估。其次，法国针对气候变化的挑战、生物多样性的保护和污染的健康效应预防等，2007年政府举办了“Grenelle Environnement”环境论坛（Grenelle是法国生态、可持续发展与能源部，简称生态部的所在地）。该计划旨在使法国国内工会组织、企业、非政府组织、地方团体和政府五方以生态的可持续发展为目标，对潜在的环境威胁和各种环境热点问题进行讨论，并提出建议，在专家的组织和参与下，形成专题报告。这些专题报告经过公众讨论、咨询后形成总报告。这些论坛所产生的建议和计划将通过具体行政或立法程序最终以法律或者法令的形式保留下来，以切实促进法国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实施[12]。2009年7月23日法国国会通过了环保法案“Grenelle 1”（57项条款确认了“环境论坛”计划的实施）；2010年6月29日法国国会再次通过了环保法案“Grenelle 2”（248项条款规定了国家环保具体实施措施）[13]。法国生态部于2009年9月发布的《生态、能源、可持续发展和海洋》报告中[14]，从13个行动领域来阐述法国实施“环境论坛”的计划。其中，在气候与能源这一领域，明确提出“积极促进北极环境保护”的目标；另外，在生物多样性领域，提出“为了维护和发展生物多样性，支持建立北极国际科学委员会”[15]。
（二）法国维护北极利益的特点
法国从领土主张、经济活动、科研活动到国际合作，已经为南极制定了发展目标，并且公布了一系列官方文件用于说明南极对于法国的战略意义以及南极政策建议。作为北极区域外国家，法国主要通过科学研究、能源开发、安全防卫和国际合作等四个方面来实现自身与北极的联系。除了期望该区域的和平能够给法国带来经济和政治上的稳定，法国政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强烈的战略意图。至今，法国政府也没有出台过正式的北极政策或战略文件，我们只能从其政府具体行为所反映出对北极事务的关注和介入，来对其政策倾向和政策特点进行总结。
法国的北极政策确切来说分为两个层次：一方面，法国认为北极问题是区域治理的问题，法国愿意将自身纳入国际体制的范围之内，通过参与一些对北极地缘政治与环境安全具有影响力的国际组织，提升自身在北极事务中的话语权。作为第三方——正式观察员国，法国虽然没有在理事会的表决权，但拥有参与理事会的权利，同时拥有发言权以及项目提议权，与其他北极国家一样，具有战略影响的作用[16]。在北极次区域合作层次方面，法国政府支持巴伦支欧洲—北极理事会这样的地区间合作机制。另外，法国政府认识到北极地区的安全问题会随着对该区域的开发进程而凸显，并被作为国际议题来商讨，法国认为，北约作为具有大规模伙伴关系特点的组织，对任何北冰洋沿岸国家开放，可以作为讨论北极安全议题的多边论坛。在非正式合作方面，以北极安全部队圆桌会议（Arctic Security Forces Roundtable，ASFR）为例，每年来自北极国家的军事代表在会议上共同讨论与北极地区安全相关的问题，其中法国与其他欧洲国家也作为观察员参会[17]。
另一方面，在区域治理框架之外，法国也在逐步实现它的北极战略。法国作为与北极利益攸关的国家之一，通过加强与北极大国的双边关系，提升在北极事务方面的合作水平，不仅开展能源开发、环境保护、科学研究等方面的合作，还推动了一些投资和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合作。为了积极地参与到这项区域事务或全球事务当中，法国政府以演讲形式向国际社会公开表达自身在北极问题上的立场。2009年法国前总理Michel Rocard被任命为极地大使，大使代表国家参与极地事务的国际谈判，其职责即负责促进实现法国在北极地区的国家利益，如在海洋安全、在北极海域制定具有普遍性约束力的国际法律规则、制定极地航行规则、制定极地捕鱼法律、极地活动监督机制等方面。Michel Rocard曾在演讲中提到：“我们所讨论的一些议题目前在北极可能还没有被广泛预见，但是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些都会成为现实存在。如极地旅游、捕鱼、商业航行这些关乎世界上所有国家的事。虽然在世贸协定或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中有提到过，但是目前国际上没有任何法律对此进行严格的规制；还有一些如在极地进行石油、天然气的开发，矿藏的开采等活动，虽然这些资源显然属于其所在地的领土主权国所有，然而由于周边国家对于资源的觊觎以及法律规定的缺失，因此也难免出现资源纷争；当然还涉及生物多样性和全球环境变化的问题，这些都是人类需要考虑的事项，应积极采取安全应对措施。”[18]
（三）法国维护北极利益的限制
1763年北美洲英法战争之后，法国战败，将加拿大的法属部分割让给英国，标志着法国退出北美洲的争夺。法国位于欧洲大陆西部，在北极圈没有领土，也不属于北极国家。因此，在北极航线地缘政治中，与俄罗斯等航线沿岸国家相比，法国处于弱势地位，其态度与行为对于北极航线的开通和权利归属影响甚微。
法国从历史上就开始参与了极地生命科学、宇宙科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的研究。然而，必须承认，就目前的研究成果，法国与美国或俄罗斯等北极科研强国相比，还有一定差距。虽然法国在北极地区存在巨大的科研利益与政治利益，然而在财政和人力方面，投入依旧不足。实际上，仅凭借IPEV的资助，根本无法使法国在北极研究或参与治理方面有较大的发展和突破，也无法进一步强化法国在北极地区的存在。IPEV有55个在职研究人员，其中30多个都是季节性临时工作人员；年度财政预算经费为2800万欧元（90%用于科研、技术和考察活动，其中只有约630万欧用于北极研究[19]）；每年资助各类学科科研项目约65个[20]，其中大部分项目涉及南极方面。 从国际层面来看，仍存在对法国维护其北极利益的不利因素。由于北极地区的特殊性，在国际上难以达成一项有约束力的政治法律框架。伴随域外国家和组织从各个方面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北极事务当中，北极国家与非北极国家之间的矛盾也逐渐暴露。北极理事会是北极地区最有影响力的国际论坛和国际实体，究其本质，仍是由北极国家主导、体现北极国家意志的组织。首先，理事会的开放程度有限，规定北极国家以及永久成员的特殊地位，把观察员国排除在决策机制之外，只有北极国家才具有真正决策权，而其他非北极国家和组织难以对影响理事会的决定产生实质性影响；另外，俄罗斯、加拿大等北极大国纷纷通过加强在北极地区军事实力来增强自身在北极事务中的话语权，严重影响了北极地区和平和稳定的政治环境。
三、法国关于北极的政策与策略对中国维护自身北极利益的启示
中国同法国一样，都属于近北极国家，在北极地区同样拥有安全、经济、政治和科研等方面利益，北极地区的存在和发展与中国未来的发展息息相关，研究法国维护其北极利益的行为，中国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获得启示：
（一）公开明确自身的利益观，树立负责任大国形象
法国国会通过的环保法案中明确提出“积极促进北极环境保护”的目标，在生物多样性领域，提出“为了维护和发展生物多样性，支持建立北极国际科学委员会”的建议。法国把自身定位为北极环境保护者，将维护北极公共利益作为国家重点战略发展方向；法国还通过极地大使在国际论坛上代表政府公开明确自身的北极利益观，表达对北极未来发展环境的担忧，言语上可以减少国际社会（尤其北极国家）对非北极国家的排斥，赢得了良好的国际认可。
同样作为北极利益的攸关方，中国尚未明确自身的北极利益诉求。在当前复杂的国际政治环境背景之下，中国面临国内外各种“威胁论”。中国要积极发挥外交大国的优势，积极寻求向国际社会公开中国北极立场的机会，避免国际社会对中国的不良言论。首先，中国参与北极事务要从“低政治”领域切入，比如环保、科技领域等，将中国利益融入人类共同利益之中，充分体现中国政府良治的愿望和坚决的态度。要加强与北极国家在各领域的合作，扩大相互间的互利与双赢，在面对其他非北极国家的竞争中保持有利地位。
（二）深化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大力培养极地研究人才
加强对北极地区的科学调查和研究，加深对北极地区的认知，这是所有国家接触北极、进入北极、开发北极的前提。法国在这方面也有值得我国学习的地方，法国无论与北极国家或是非北极国家之间都围绕北极一直开展科研和教育方面的合作。因为，仅仅依靠自身的力量和投入，恐怕难以全面、详细地掌握整个北极的情况，必须借合作之力量，共享其他北极科研大国的研究成果，才能更快更准确地获取对我国有利的信息资源，达到实现我国极地国家利益的目标。但应注意的是，中国极地研究存在与法国同样的弊端，即考察和研究重点在南极，与南极科学考察和取得的科学研究成果相比，北极方面稍显薄弱，从而无法满足国家制定北极政策的需要。因此，中国应平衡南、北极科学研究的投入，加大资金和资源力量，从而应对我国制定维护北极利益发展战略的需求。
（三）扩大北极研究范围，深化和丰富研究内容
我国当前研究能力正在逐步上升，也涉及不少学科，并在自然科学某些研究领域（如地质学、冰川学、生物学、空间物理学等）有较大突破和创新，然而在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等领域研究能力明显不足。法国在北极社会科学研究方面，涉及生活在加拿大（努纳武特和魁北克地区）和俄罗斯（东西伯利亚和雅库茨克地区）靠近北极的当地土著居民考察与研究，其研究目的在于收集当地居民在文化上、习性上、与自然环境关系上的一些口头的、视听的以及文字上的数据。这些研究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环境与教育之间的关系，使当地居民也可以更早地适应环境变化给他们带来的影响；其研究还涉及社会变化、北极当地社会政治进程以及新经济现象对北极的影响，如北极旅游业和采矿业等。因此，我国应丰富在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方面的研究内容，加强北极社会科学研究的投入，逐步消除我国在参与和处理北极事务中存在的制度资源、观念资源利用能力薄弱等弊端。全面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两个角度提高我国的北极研究水平，为我国维护北极国家利益提供科学依据和智力支持。
（四）加强与北极利益攸关方的合作，创造公共治理的外部环境
北极事务中某些议题具有全球性，如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为中国与其他国家或组织的合作提供了切入点。对于非北极国家来说，积极的参与对北极发展有益的事务是被北极理事会以及其他国际组织所鼓励的，非北极国家中包括法国和中国，有责任以外交的方式让北极国家理解自身的国家利益需求。
中国可以从法国的北极行为中获得与他国合作的诸多启示。比如对于瑞典、丹麦、挪威这类北欧国家，可以积极倡导开展多领域的双边合作；对法国、德国这些近北极国家，应进行更多的交流和沟通，建立如可持续发展、环境保护等低敏感领域的合作机制。同时，中国更应该积极发展同北极理事会、国际海事组织、国际北极科学委员会等国际组织的关系，将北极地区作为一个国际化、体制化的区域，寻求更多参与北极事务的机会，以维护国家以及国际社会共同的利益。
注释：
①指俄罗斯、美国、加拿大、丹麦、挪威、芬兰、瑞典和冰岛这八个在北极圈内有领土或者海域分布的国家，也被称为“环北极国家”或“北极国家”。
②2008年7月16日，法国两家能源巨头法国苏伊士集团（Suez）与法国燃气集团（Gaz de France，GDF）两大集团正式宣布联合，成立法国燃气苏伊士集团（GDF Suez）。
③法国道达尔公司是全球四大石油化工公司之一。
④法属南方和南极领地，Terres Australes et Antarctiques Franaises，简称TAAF，共7781平方公里。1955年8月6日根据法令，TAAF成为法国的海外领地，拥有行政管理和财政自治权。 ⑤Les Expéditions Polaires Franaises，简称EPF，是法国1947至1992年间组织极地科学考察的机构。1992年之后由Paul Emile Victor极地研究所主持工作并分配考察任务。
⑥位于挪威斯瓦尔巴群岛的Jean Corbel（位于距离“国际北极合作研究基地” ——新奥尔松镇中心东南5公里位置）和Charles Rabot（位于新奥尔松镇上）考察站。
⑦朗伊尔城，位于挪威斯匹次卑尔根岛，是该群岛的首府。
⑧南极研究科学委员会（简称SCAR）是管理南极科学事务的民间科学团体。SCAR是国际科学联合会理事会（ICSU）属下的一个多学科科学委员会。它是国际南极科学的最高学术权威机构，负责国际南极研究计划的制定、启动、推进和协调。
⑨ArcticNet计划汇集了科学家和管理者在自然、人类健康和社会科学等方面的有效建议和解决办法，合作伙伴有来自因纽特人组织、北部社区、联邦和省级机构以及私营企业等。该计划的目标是研究气候变化对于加拿大北极海域的影响。研究小组成员分别来自于丹麦、芬兰、法国、格陵兰岛、日本、挪威、波兰、俄罗斯、西班牙、瑞典、英国和美国。
⑩北极理事会是关于北极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等问题的区域政府间论坛。北极理事会的实际工作是由其管辖下的六个工作组负责，分别是监测与评估计划工作组，可持续发展工作组，动植物保护工作组，海洋环境保护工作组，污染物行动计划工作组，突发事件预防，准备和处理工作组。
B11巴伦支海是北冰洋靠近欧洲大陆的一个海域。巴伦支海地区合作是冷战后的产物。1993年1月，为消除该海域长期以来存在的东西方对峙局面，增进了解与合作，在挪威政府倡议下，巴伦支海欧洲北极地区理事会成立，成员包括北欧五国、俄罗斯和欧盟委员会。而美国、加拿大、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荷兰、波兰和日本作为观察员参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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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婷婷）
关键词：法国；北极；国家利益；北极理事会
中图分类号：D820；P941.62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6.01.0008
全球气候变化引起的北极冰川融化为北极自然资源的开发与利用带来了机遇，使北极与世界其他地区的地缘经济和地缘政治更加紧密相连，北极地区的重要经济潜力将对北极利益攸关方的利益产生巨大影响。与“北极八国”①相比，法国不属于北极地区，通过对法国北极政策的研究，可以借鉴其有益之处、思考其不足之点，以为中国更好地维护自己的北极利益提供参考。
一、 法国北极地区的利益内涵
（一）安全利益
1.能源安全。法国常规资源相对匮乏，石油和天然气长期依赖进口，20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之后法国大力发展核能工业，特别是在核电领域，更是其发展的重点，目的是确保本国能源独立。目前虽然法国电力生产的能源自给率几乎达到90%，但除去核电的能源自给率只有16%（指可再生能源）[1]。但值得注意的是，法国核电工业的原材料也逐渐完全依靠进口，2001年法国已关闭其最后几座铀矿矿区[2]，看来，核能与石油和天然气一样，都不能长久确保法国的能源独立。而且经2011年“福岛核泄漏”事件之后，法国国内对于核安全也表现出恐慌和怀疑，2013年由法国生态部所做的民意调查显示，仅47%的法国公民支持继续使用核能[1]。北极地区蕴藏着丰富的油气资源，气候变暖使得开采条件大为改善。结合能源安全和法国实际情况，法国总统奥朗德与北极国家开展石油和天然气能源领域的国际合作，寻求能源供应多元化也是法国的能源政策之一[3]。
2.环境安全。随着气候变化的影响，北极环境问题日益凸显并对全球“非传统安全”产生重大影响。比如，北极冰盖的融化对世界海平面上升的作用明显。法国是欧洲和世界上少有的三面临海国家，被英吉利海峡、北海、大西洋和地中海多面环抱。除了本土5500公里的海岸线，海外省和海外领土还有1500公里的海岸线。因此，海平面上升对法国沿海地区将带来严重的安全隐患。
另外，北极地区的生物资源相比南极地区种类更多。如北极熊、北极狐、驯鹿、海豹、海狮和各种鸟类等。气候变化将给这里生物的生存环境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法国作为一个近北极国家，必须重视北极环境变化对全人类共同利益和法国国家安全的影响。
（二）经济利益
除了油气资源之外，北极地区还拥有丰富的铍、铟、铌、铂、石墨、稀土等矿藏，这些矿产都是影响工业发达国家至关重要的原材料资源。气候变化还使得欧亚之间的货物运输变得更为便捷，而且与资源开发相关的设备运输、资源运输和其他物品运输将日益频繁。所有与北极相关的经济活动，运输、捕鱼、海上石油开采、北极旅游等，都离不开新的海上国际贸易通道，它能够给法国带来最大的利益。北极作为自然资源和商业通道的交汇地，其开发价值将因北极海冰融化而日益显现。对于经济上高度依赖能源和航道的法国来说，积极准备拓展其在北极航道开发中的利益，其战略意义是显而易见的。
（三）政治利益
从国家地位来说，随着德国的统一、东西方冷战的结束，法国抑制德国的政治优势已逐渐消失，而德国的经济优势日益突出，力量对比明显不利于法国，法国在欧洲大国的地位下降，在欧盟中的领导地位大有被德国取而代之的趋势[4]。因此，在北极治理问题上，法国的北极战略无论从政治或经济方面，对于法国都是增强国家话语权、维护法国在欧洲的大国地位的重要机会。从参与治理来说，北极治理问题是一个全球性问题，北极地区恶劣的资源开发条件、脆弱的生态环境以及对全球环境变化的影响等问题均已超出国界，也超出任何国家单独行动的能力范围。随着北极地区的环境压力日益紧迫，要求国际社会统一力量、加强国际合作，建立关于北极环境治理的多边合作机制。作为近北极国家之一，积极参与北极治理、争取更多北极事务参与权，是维护法国国家利益的有效方式。
（四）科研利益
极地科学研究体现了一个国家的科研水平、综合国力以及科技投入，法国作为一个发达国家，在北极地区存在广泛的科研利益。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通过科考和调查可以加深对北极以及附近海域的认识，掌握该地区资源分布以及地质情况、熟悉该地区的环境和气候，有利于对该地区自然资源的进一步开发；第二，研究并分析各个极地大国的科研成果，有利于借鉴别国经验，推动本国的极地研究事业发展，加快实现极地国家利益的进程；第三，有目标、有计划地组织极地科考活动，完成极地项目，有利于带动相关产业发展，如海上测量、勘探技术、造船技术、海上运输等；第四，与其他极地国家在研究领域开展国际合作，共享极地观测资料和调查成果，有利于攻克如极地地球科学和生命科学等方面的难题，为国家利益服务。
二、 法国在北极地区利益的维护
（一）法国维护北极利益的行为
1.与北极大国开展双边或多边合作。根据法国能源资源计划以及与某些北极国家的协议，法国能源企业有权在挪威以及俄罗斯所主张的北极海域进行自然资源的开发，因此，通过能源外交，法国力图利用法国能源企业加强与北极大国的战略合作。
法国在与挪威的合作关系方面，能源安全和气候恶化是挪威与法国之间双边关系的核心，挪威是法国最大的天然气供应商，同时也是其第二大原油供应商（第一大原油供应商为俄罗斯）。截至2013年，法国企业共获得103个在挪威开采碳氢化物的许可项目，是仅次于挪威StatoilHydro国家石油公司的第二大石油生产商。法国燃气苏伊士集团（GDF Suez）②也是挪威天然气的第二大购买方[5]。两国外交部每年定期都会就能源和气候问题举行对话，并于2010年就滥伐森林问题两国达成伙伴关系。因此，战略对话以及地缘关系构成了挪、法两国关于北极地区的双边政治关系。 法国在与俄罗斯的合作关系方面，俄罗斯Gazprom国家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和挪威StatoilHydro国家石油公司在2007年协议共同开发位于巴伦支海俄罗斯一侧海域的Shtokman油气田。根据这项协议，Gazprom公司拥有51%股份，而挪威StatoilHydro公司和法国Total石油公司③分别拥有24%和25%的股份。实际上，法国Total公司在俄罗斯Nenets自治区域Kharyaga油田开采石油将近20年之久，法国70%的石油能源进口来自Shtokman油气田，该地区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气产区，蕴藏着40多万亿立方米天然气，占俄罗斯天然气储量的85%[6]。而俄罗斯还不具备独立开发该地区油层的经验和技术，因此也需要借助法国的石油工业技术方可完成共同开发。
2011年3月，法国Total公司获得由俄罗斯主导的北极气田开发项目YamalLNG20%的权益[7]。Total公司认为法、俄的这次双边经济合作事实上帮助加快了俄罗斯的发展，认为法、俄的再次合作是在2007年Shtokman气田合作项目基础上发展的更深层次的合作伙伴关系。法国已成为参与Yamal半岛油气资源开发的第一大国际投资者，Total也为了实现其集团战略利益，与石油生产国缔结伙伴关系，确保其在液化天然气开发过程中的主导地位[8]。
法国驻俄大使Jean de Gliniasty曾提到：“法国进口来自俄罗斯的碳氢化物，占其总量92%，而Total的参与也带来了他们的离岸勘探和开采液化天然气技术。” [9]法、俄的经济和能源合作关系同时也巩固了两国之间的政治、外交关系。法国企业在与俄罗斯进行油气交易的同时，也维护了自身在北极海域的商业利益。
2.重视和持续发展北极研究和教育。法国自18世纪就开始了对北极的研究，还出现了一批著名的科学家和探险家，如Joseph René Bellot，Paul-mile Victor， Jean-Baptiste Charcot，Jean Corbel，Jean Malaurie等。法国探险家Paul Emile Victor和Jean Malaurie是第一批到达北极原住民居住地的科学家，Jean Malaurie更是第一个到达地磁北极的欧洲人（1951年）。
目前，法国的北极研究涉及学科范围广泛，如冰川学、生态学、气象学以及社会科学等，研究机构也越来越呈现体系化和结构化，其研究成果可以为国际权威组织提供可靠的科学数据，为国际极地事业作出贡献。
法国Paul-mile Victor极地研究所（Institut polaire franais Paul-mile Victor，IPEV）是法国最主要的极地研究机构，该研究所实质上是由法国高等教育与研究部、外交部、国家科学研究中心、原子能与可替代能源总署、国家海洋开发研究院、国际气象局、法属南方和南极领地④、国家空间研究中心和极地考察机构⑤共同参与的公共利益集团。该研究所的主要任务在于为法国极地研究事业的发展提供法律支撑、技术以及财政支持、负责实施国家或国际科研项目、组织科学考察、修建和维护科研基础设施与设备。2003年，为庆祝《法德友好合作条约》签署40周年，IPEV与德国的Alfred Wegener 极地与海洋研究所合作在斯匹次卑尔根群岛共同建立了AWIPEV考察基地，该基地在法国两座考察站⑥以及德国Koldewey考察站基础上，扩大了基础设施，提高了基地的接待能力、服务能力和科研设备能力。法国借用该基地完成了许多考察项目。由于突出的研究贡献，法国的IPEV也成为许多欧洲以及国际极地研究组织或研究项目的参与成员之一，如欧洲极地理事会、欧洲海洋理事会以及欧洲气候研究联盟等。
IPEV与位于朗伊尔城⑦的斯瓦尔巴大学保有密切联系，法国研究人员可以申请该大学有关极地教育方面的课程并前往学习。除了IPEV以外，法国还有一系列大学和研究中心或实验室独立参与北极项目的研究。一些大学开设有与北极相关的课程，并授予学位，如法国凡尔赛圣-刚丹大学授予“北极研究硕士”学位；一些专门研究中心，比如北极研究中心，是一个隶属于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高等学校的跨学科研究机构；魁北克研究中心，专门研究萨米族以及北西伯利亚民族。介于科学研究与政府治理之间有一些协会以及非政府组织对北极研究也充满兴趣，如法国北极与南极研究委员会，该机构致力于促进法国在极地方面的科学研究，推动国际合作以及代表法国参与南极科学研究委员会⑧的活动；“极圈”，作为一个非政府组织，其目标是发展和促进对于极地在科学方面的认识，鼓励保护极地地区的环境。为达到这个目标，“极圈”组织积极参与对南北极气候、环境、地缘政治以及经济状况的评估，并通过推动加强极地地区的法律管制来促进国际社会对于极地环境的保护。
法国与北极国家之间围绕北极一直开展科研和教育方面的合作。法国研究机构最近的合作对象主要有阿克雷里大学（冰岛），2012年3月与巴黎皮埃尔和玛丽·居里大学开展合作项目；法国多所大学（如西布列塔尼大学和马赛三大）还参与了加拿大北极网罗计划⑨；法国学生还可以加入交换项目前往挪威芬马克高等学院的北极课程[10]；加拿大魁北克拉瓦尔大学和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自2011年1月合作，成立了Takuvik联合实验室[11]，主要针对北极的生态系统，研究气候变化和人类活动对于北极海洋生态系统造成的影响。
3.利用多种公共资源介入北极事务。法国通过各种渠道逐步参与到北极事务当中。北极理事会是关注近北极国家和北极当地居民所面对问题的国际组织，其宗旨是通过北极国家之间的合作、协调和互动来保护北极地区的环境。北极理事会成员为北极八国，设有六个永久观察员国家。2000年在美国阿拉斯加州巴罗举行的第二届北极理事会部长会议上，法国获得了北极理事会的永久观察员身份。通过北极理事会这个国际性组织，法国致力于为与北极相关的发展问题作出贡献，并且积极向理事会六个工作组⑩提出意见和建议，力图影响其作出的决策。目前，法国特别活跃于突发事件预防、准备和处理工作组。同时，法国是巴伦支欧洲-北极理事会（Barents Euro-Arctic Council，BEAC）B11的观察员之一，作为巴伦支海地区的政府间论坛，其目标是在现有合作基础之上，成员国寻求北极治理的新方案和新建议。法国积极利用以上与北极相关的制度资源和组织资源提高其在北极事务中的话语权以及影响决策的能力。 4.以“可持续发展”为契机参与北极治理。欧盟国家在环境保护方面无论从理念还是实践来看，都处于先导者的位置。作为欧盟的重要成员，首先，法国确立了自身的环境保护政策，针对很多领域进行立法。随着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出现，环保政策逐渐覆盖公共活动和公共政策。法国从1996年开始实施《可持续发展国家战略》，涵盖多个领域，并成立“可持续发展部际委员会”，负责该领域的政策定位；成立“可持续发展国家咨询委员会”负责制定国家战略，并予以评估。其次，法国针对气候变化的挑战、生物多样性的保护和污染的健康效应预防等，2007年政府举办了“Grenelle Environnement”环境论坛（Grenelle是法国生态、可持续发展与能源部，简称生态部的所在地）。该计划旨在使法国国内工会组织、企业、非政府组织、地方团体和政府五方以生态的可持续发展为目标，对潜在的环境威胁和各种环境热点问题进行讨论，并提出建议，在专家的组织和参与下，形成专题报告。这些专题报告经过公众讨论、咨询后形成总报告。这些论坛所产生的建议和计划将通过具体行政或立法程序最终以法律或者法令的形式保留下来，以切实促进法国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实施[12]。2009年7月23日法国国会通过了环保法案“Grenelle 1”（57项条款确认了“环境论坛”计划的实施）；2010年6月29日法国国会再次通过了环保法案“Grenelle 2”（248项条款规定了国家环保具体实施措施）[13]。法国生态部于2009年9月发布的《生态、能源、可持续发展和海洋》报告中[14]，从13个行动领域来阐述法国实施“环境论坛”的计划。其中，在气候与能源这一领域，明确提出“积极促进北极环境保护”的目标；另外，在生物多样性领域，提出“为了维护和发展生物多样性，支持建立北极国际科学委员会”[15]。
（二）法国维护北极利益的特点
法国从领土主张、经济活动、科研活动到国际合作，已经为南极制定了发展目标，并且公布了一系列官方文件用于说明南极对于法国的战略意义以及南极政策建议。作为北极区域外国家，法国主要通过科学研究、能源开发、安全防卫和国际合作等四个方面来实现自身与北极的联系。除了期望该区域的和平能够给法国带来经济和政治上的稳定，法国政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强烈的战略意图。至今，法国政府也没有出台过正式的北极政策或战略文件，我们只能从其政府具体行为所反映出对北极事务的关注和介入，来对其政策倾向和政策特点进行总结。
法国的北极政策确切来说分为两个层次：一方面，法国认为北极问题是区域治理的问题，法国愿意将自身纳入国际体制的范围之内，通过参与一些对北极地缘政治与环境安全具有影响力的国际组织，提升自身在北极事务中的话语权。作为第三方——正式观察员国，法国虽然没有在理事会的表决权，但拥有参与理事会的权利，同时拥有发言权以及项目提议权，与其他北极国家一样，具有战略影响的作用[16]。在北极次区域合作层次方面，法国政府支持巴伦支欧洲—北极理事会这样的地区间合作机制。另外，法国政府认识到北极地区的安全问题会随着对该区域的开发进程而凸显，并被作为国际议题来商讨，法国认为，北约作为具有大规模伙伴关系特点的组织，对任何北冰洋沿岸国家开放，可以作为讨论北极安全议题的多边论坛。在非正式合作方面，以北极安全部队圆桌会议（Arctic Security Forces Roundtable，ASFR）为例，每年来自北极国家的军事代表在会议上共同讨论与北极地区安全相关的问题，其中法国与其他欧洲国家也作为观察员参会[17]。
另一方面，在区域治理框架之外，法国也在逐步实现它的北极战略。法国作为与北极利益攸关的国家之一，通过加强与北极大国的双边关系，提升在北极事务方面的合作水平，不仅开展能源开发、环境保护、科学研究等方面的合作，还推动了一些投资和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的合作。为了积极地参与到这项区域事务或全球事务当中，法国政府以演讲形式向国际社会公开表达自身在北极问题上的立场。2009年法国前总理Michel Rocard被任命为极地大使，大使代表国家参与极地事务的国际谈判，其职责即负责促进实现法国在北极地区的国家利益，如在海洋安全、在北极海域制定具有普遍性约束力的国际法律规则、制定极地航行规则、制定极地捕鱼法律、极地活动监督机制等方面。Michel Rocard曾在演讲中提到：“我们所讨论的一些议题目前在北极可能还没有被广泛预见，但是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些都会成为现实存在。如极地旅游、捕鱼、商业航行这些关乎世界上所有国家的事。虽然在世贸协定或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中有提到过，但是目前国际上没有任何法律对此进行严格的规制；还有一些如在极地进行石油、天然气的开发，矿藏的开采等活动，虽然这些资源显然属于其所在地的领土主权国所有，然而由于周边国家对于资源的觊觎以及法律规定的缺失，因此也难免出现资源纷争；当然还涉及生物多样性和全球环境变化的问题，这些都是人类需要考虑的事项，应积极采取安全应对措施。”[18]
（三）法国维护北极利益的限制
1763年北美洲英法战争之后，法国战败，将加拿大的法属部分割让给英国，标志着法国退出北美洲的争夺。法国位于欧洲大陆西部，在北极圈没有领土，也不属于北极国家。因此，在北极航线地缘政治中，与俄罗斯等航线沿岸国家相比，法国处于弱势地位，其态度与行为对于北极航线的开通和权利归属影响甚微。
法国从历史上就开始参与了极地生命科学、宇宙科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的研究。然而，必须承认，就目前的研究成果，法国与美国或俄罗斯等北极科研强国相比，还有一定差距。虽然法国在北极地区存在巨大的科研利益与政治利益，然而在财政和人力方面，投入依旧不足。实际上，仅凭借IPEV的资助，根本无法使法国在北极研究或参与治理方面有较大的发展和突破，也无法进一步强化法国在北极地区的存在。IPEV有55个在职研究人员，其中30多个都是季节性临时工作人员；年度财政预算经费为2800万欧元（90%用于科研、技术和考察活动，其中只有约630万欧用于北极研究[19]）；每年资助各类学科科研项目约65个[20]，其中大部分项目涉及南极方面。 从国际层面来看，仍存在对法国维护其北极利益的不利因素。由于北极地区的特殊性，在国际上难以达成一项有约束力的政治法律框架。伴随域外国家和组织从各个方面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北极事务当中，北极国家与非北极国家之间的矛盾也逐渐暴露。北极理事会是北极地区最有影响力的国际论坛和国际实体，究其本质，仍是由北极国家主导、体现北极国家意志的组织。首先，理事会的开放程度有限，规定北极国家以及永久成员的特殊地位，把观察员国排除在决策机制之外，只有北极国家才具有真正决策权，而其他非北极国家和组织难以对影响理事会的决定产生实质性影响；另外，俄罗斯、加拿大等北极大国纷纷通过加强在北极地区军事实力来增强自身在北极事务中的话语权，严重影响了北极地区和平和稳定的政治环境。
三、法国关于北极的政策与策略对中国维护自身北极利益的启示
中国同法国一样，都属于近北极国家，在北极地区同样拥有安全、经济、政治和科研等方面利益，北极地区的存在和发展与中国未来的发展息息相关，研究法国维护其北极利益的行为，中国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获得启示：
（一）公开明确自身的利益观，树立负责任大国形象
法国国会通过的环保法案中明确提出“积极促进北极环境保护”的目标，在生物多样性领域，提出“为了维护和发展生物多样性，支持建立北极国际科学委员会”的建议。法国把自身定位为北极环境保护者，将维护北极公共利益作为国家重点战略发展方向；法国还通过极地大使在国际论坛上代表政府公开明确自身的北极利益观，表达对北极未来发展环境的担忧，言语上可以减少国际社会（尤其北极国家）对非北极国家的排斥，赢得了良好的国际认可。
同样作为北极利益的攸关方，中国尚未明确自身的北极利益诉求。在当前复杂的国际政治环境背景之下，中国面临国内外各种“威胁论”。中国要积极发挥外交大国的优势，积极寻求向国际社会公开中国北极立场的机会，避免国际社会对中国的不良言论。首先，中国参与北极事务要从“低政治”领域切入，比如环保、科技领域等，将中国利益融入人类共同利益之中，充分体现中国政府良治的愿望和坚决的态度。要加强与北极国家在各领域的合作，扩大相互间的互利与双赢，在面对其他非北极国家的竞争中保持有利地位。
（二）深化研究机构之间的合作，大力培养极地研究人才
加强对北极地区的科学调查和研究，加深对北极地区的认知，这是所有国家接触北极、进入北极、开发北极的前提。法国在这方面也有值得我国学习的地方，法国无论与北极国家或是非北极国家之间都围绕北极一直开展科研和教育方面的合作。因为，仅仅依靠自身的力量和投入，恐怕难以全面、详细地掌握整个北极的情况，必须借合作之力量，共享其他北极科研大国的研究成果，才能更快更准确地获取对我国有利的信息资源，达到实现我国极地国家利益的目标。但应注意的是，中国极地研究存在与法国同样的弊端，即考察和研究重点在南极，与南极科学考察和取得的科学研究成果相比，北极方面稍显薄弱，从而无法满足国家制定北极政策的需要。因此，中国应平衡南、北极科学研究的投入，加大资金和资源力量，从而应对我国制定维护北极利益发展战略的需求。
（三）扩大北极研究范围，深化和丰富研究内容
我国当前研究能力正在逐步上升，也涉及不少学科，并在自然科学某些研究领域（如地质学、冰川学、生物学、空间物理学等）有较大突破和创新，然而在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等领域研究能力明显不足。法国在北极社会科学研究方面，涉及生活在加拿大（努纳武特和魁北克地区）和俄罗斯（东西伯利亚和雅库茨克地区）靠近北极的当地土著居民考察与研究，其研究目的在于收集当地居民在文化上、习性上、与自然环境关系上的一些口头的、视听的以及文字上的数据。这些研究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环境与教育之间的关系，使当地居民也可以更早地适应环境变化给他们带来的影响；其研究还涉及社会变化、北极当地社会政治进程以及新经济现象对北极的影响，如北极旅游业和采矿业等。因此，我国应丰富在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方面的研究内容，加强北极社会科学研究的投入，逐步消除我国在参与和处理北极事务中存在的制度资源、观念资源利用能力薄弱等弊端。全面从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两个角度提高我国的北极研究水平，为我国维护北极国家利益提供科学依据和智力支持。
（四）加强与北极利益攸关方的合作，创造公共治理的外部环境
北极事务中某些议题具有全球性，如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为中国与其他国家或组织的合作提供了切入点。对于非北极国家来说，积极的参与对北极发展有益的事务是被北极理事会以及其他国际组织所鼓励的，非北极国家中包括法国和中国，有责任以外交的方式让北极国家理解自身的国家利益需求。
中国可以从法国的北极行为中获得与他国合作的诸多启示。比如对于瑞典、丹麦、挪威这类北欧国家，可以积极倡导开展多领域的双边合作；对法国、德国这些近北极国家，应进行更多的交流和沟通，建立如可持续发展、环境保护等低敏感领域的合作机制。同时，中国更应该积极发展同北极理事会、国际海事组织、国际北极科学委员会等国际组织的关系，将北极地区作为一个国际化、体制化的区域，寻求更多参与北极事务的机会，以维护国家以及国际社会共同的利益。
注释：
①指俄罗斯、美国、加拿大、丹麦、挪威、芬兰、瑞典和冰岛这八个在北极圈内有领土或者海域分布的国家，也被称为“环北极国家”或“北极国家”。
②2008年7月16日，法国两家能源巨头法国苏伊士集团（Suez）与法国燃气集团（Gaz de France，GDF）两大集团正式宣布联合，成立法国燃气苏伊士集团（GDF Suez）。
③法国道达尔公司是全球四大石油化工公司之一。
④法属南方和南极领地，Terres Australes et Antarctiques Franaises，简称TAAF，共7781平方公里。1955年8月6日根据法令，TAAF成为法国的海外领地，拥有行政管理和财政自治权。 ⑤Les Expéditions Polaires Franaises，简称EPF，是法国1947至1992年间组织极地科学考察的机构。1992年之后由Paul Emile Victor极地研究所主持工作并分配考察任务。
⑥位于挪威斯瓦尔巴群岛的Jean Corbel（位于距离“国际北极合作研究基地” ——新奥尔松镇中心东南5公里位置）和Charles Rabot（位于新奥尔松镇上）考察站。
⑦朗伊尔城，位于挪威斯匹次卑尔根岛，是该群岛的首府。
⑧南极研究科学委员会（简称SCAR）是管理南极科学事务的民间科学团体。SCAR是国际科学联合会理事会（ICSU）属下的一个多学科科学委员会。它是国际南极科学的最高学术权威机构，负责国际南极研究计划的制定、启动、推进和协调。
⑨ArcticNet计划汇集了科学家和管理者在自然、人类健康和社会科学等方面的有效建议和解决办法，合作伙伴有来自因纽特人组织、北部社区、联邦和省级机构以及私营企业等。该计划的目标是研究气候变化对于加拿大北极海域的影响。研究小组成员分别来自于丹麦、芬兰、法国、格陵兰岛、日本、挪威、波兰、俄罗斯、西班牙、瑞典、英国和美国。
⑩北极理事会是关于北极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等问题的区域政府间论坛。北极理事会的实际工作是由其管辖下的六个工作组负责，分别是监测与评估计划工作组，可持续发展工作组，动植物保护工作组，海洋环境保护工作组，污染物行动计划工作组，突发事件预防，准备和处理工作组。
B11巴伦支海是北冰洋靠近欧洲大陆的一个海域。巴伦支海地区合作是冷战后的产物。1993年1月，为消除该海域长期以来存在的东西方对峙局面，增进了解与合作，在挪威政府倡议下，巴伦支海欧洲北极地区理事会成立，成员包括北欧五国、俄罗斯和欧盟委员会。而美国、加拿大、英国、德国、法国、意大利、荷兰、波兰和日本作为观察员参与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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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French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The French Arctic scientific research[EB/OL].（2013-01-17）[2015-03-01].http：//www. uarctic.org/media/12422/France_Statement_Bbrky.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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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王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