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编导,两封家书与父亲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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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9月14日,由梁小凉和梁青儿编剧、导演的电影《让我怎么相信你》,在全国上映后好评如潮,一举斩获上海电影节组委会特别荣誉金奖。现实生活中,演员梁天和梁小凉是亲父女。梁小凉与影片中的女主角一样,也是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一度与父亲关系疏远。
  从亲密无间到渐生嫌隙
  梁小凉出生于北京,爷爷曾是《人民日报》副总编,奶奶谌容是著名作家,伯父梁左是剧作家,父亲梁天是演员。
  梁小凉一直很崇拜父亲。父亲娃娃脸、眯缝眼,天生自带喜感。在梁小凉的记忆中,当过兵的父亲很能干。有一次,梁小凉过生日,梁天亲自下厨烹饪了红烧大鲤鱼、葱爆羊肚、麻婆豆腐等满满一桌子菜,大家赞不绝口。
  梁天最爱做早餐,风格完全可以用“大巧若拙”来形容,看似信手拈来,实则兼顾营养与花样。做梁小凉最爱吃的虾仁意面,梁天一定要配上营养的玉米和西兰花,再来一杯暖胃的奶茶。
  小时候,梁小凉在父亲背心上画了很多肖像,里面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梁天把这些幼稚而可爱的作品保留着,裱在相框里挂在了墙上。
  父母离异后,梁小凉一直跟母亲在部队大院生活。梁天拍戏忙,梁小凉很少见到他,这让她很不适应。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梁小凉更生气了。当时她上小学,父亲处于最红的阶段。很多老师和同学都是梁天的粉丝,梁小凉却很低调,从不主动提及。有一次,梁天骑着自行车送梁小凉去上学,路上就开始教育她:“别仗着你是梁天的孩子,就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梁小凉觉得特别委屈,小小的她心想:“爸爸这么说,会不会是以后不想认我了?”
  一度,梁小凉对梁天充满埋怨之情。
  从寻寻觅觅到感知幸福
  梁小凉慢慢发现,父亲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她。譬如,中学时代,每年的生日都是父亲给她庆祝的;高考前,父亲特意在考场旁订了酒店陪她。“进考场前,爸爸给了我一个拥抱,让我好好努力。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地表达情感。”这让她倍感温暖。梁小凉从北京广播学院毕业后,想去美国深造,得到了父亲的大力支持。
  最让梁小凉感动的,是父亲写给自己的两封家书。到如今整整11年了,两封信虽然已经泛黄,但她始终珍藏着。第一封家书,写于2007年梁小凉出国读书前。临上飞机时,梁天把信塞进女儿包里,让她上了飞机再看,或者到美国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再看。
  信中写道:“22年来,我几乎没有很好地关心你,也很少和你深入交流,这一方面是由于我的种种原因,另一方面是我觉得:一个人的成长更主要的是靠自身调节。我们每个人都注定要独自承受很多东西,生活不会因为你曾经承受过而变得如你想象的美好。”和每个普通父亲一样,梁天对即将远行的女儿充满期盼与担忧:“出国之后,凡事都要冷静,多问自己几个为什么。不明之处,火速求援。我们永远都在你身边!祝福你!拥抱你!”看到信的结尾署名“永远爱你的老爸”,梁小凉在飞机上泪流满面。父亲还在信的结尾这样写道:“其实美国并不遥远,我们的心永远相通。”
  在美国学画画一年后,梁小凉因学业不顺加上失恋,有了退学的念头。这时,梁天又给女儿写了一封信,“不要再幻想你的情感能死灰复燃,与其补一件旧衣,不如再买一件新的。老天或上帝不会让一个美丽善良的人孤独一生的。”
  梁小凉说:“我爸说,既然决定了就回来,这边有多大压力都帮你顶着。当时全家人都不理解,不只我妈、奶奶,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帮助我出国的叔叔阿姨们,我爸就帮我一个个去解释,同时还要安慰我。”经历过这件事,她心里对父亲的那点“疙瘩”彻底化解了。
  此后,梁小凉进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期。在父亲的鼓励下,她选择继续读书,寻找方向。梁小涼考了北京电影学院美术系的研究生。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开始给北京卫视一档法制栏目剧写剧本。后来栏目关闭,梁小凉去一家影视公司做文案,但朝九晚五枯燥的工作,让她实在待不下去。
  “直到一个广告找到我爸,说没有脚本,我爸就同时找了几个人写。他看我闲着,说你也写一个吧。后来他们就选中了我的脚本,那应该是命运第二次向我招手。”她的人生轨迹因此改变了。
  愿单亲孩子与父母和解
  2014年,梁小凉萌生了写剧本的想法。堂妹梁青儿从哈佛大学毕业后,刚刚参与过电影《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的编剧。通过她,梁小凉结识了导演徐静蕾。“徐导给了我宝贵的机会去参与她的一些项目,在她的不断鼓励和耐心教导下,我积累了不少经验,并且一直坚持了下来。”
  心有灵犀的姐妹俩,决定合伙捣鼓一部电影。梁青儿也是个缺少父爱的女孩。2001年,梁青儿的父亲梁左突发心脏病去世,16岁的她正在美国留学。之前,梁青儿和父亲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不多。那时,父母都很忙,梁青儿从小是阿姨带大的,直到出国前,她才有机会和父亲一起生活了两三年。
  两人以最熟悉的父女题材为切入点创作了《让我怎么相信你》。电影讲述了一对关系冷淡的问题父女,通过一场意外旅行而冰释前嫌的故事。影片中的父亲不太靠谱,因为赌博欠债,想把房子抵押出去;正好女儿跟男朋友分手了。两人阴差阳错去云南,路上开始深入地交流,他们在笑中有泪、意外频出的旅途中彼此治愈,最后父女和解。
  这个剧本,梁小凉姐妹写了两年。梁天看后说,剧本聚焦亲子关系问题,让那些在原生家庭中受到情感创伤的孩子们,尝试与过去和解;让那些心存愧疚与遗憾的父亲们,也能得到心灵的抚慰,选题非常好!得到肯定,姐妹俩信心大增。
  有趣的是,虽然是女儿导演的戏,梁天其实是“备胎”。后来,两人觉得找别人演男主角不太合适,因为稍微有点名气的演员要价都高。梁天对女儿调侃说:“还是用自家人好,省钱,老爸肯定不会要片酬!”梁小凉被逗得哈哈大笑。
  姐妹俩既是编剧又是导演,梁天反而成了“打杂的”。他说:“需要资金我去找,选景我去,要哪个演员我去谈。”实际上他更像制片。2018年9月14日,《让我怎么相信你》在全国上映后,宋丹丹、陈佩斯、葛优等大咖更是隔空打Call。
  梁小凉说:“别人跟爹一起工作可能会觉得没什么,可是对我这个从小没和父亲一起生活过的人来说,弥补了情感的缺失。所以无关影片,我都会永远记住这段特殊时光——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她希望所有对父母有怨恨、有隔阂的单亲孩子,都能和爸妈和解,和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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