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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文章首先回顾了国内外关于外商直接投资技术外溢效应的研究成果，分析了我国 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概况及中小企业在我国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地位。随后，采用全要素生长 率和索洛剩余来衡量技术进步，利用1996—2005年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相关数据，实证分析 了FDI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技术进步的影响。结果表明，FDI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技术进步存 在一定程度的正面作用，但作用不大。独资企业和加工贸易比重上升，某些地区利用FDI引 进的技术含量层次不高，科技投入水平不高以及中小企业自身存在的问题都是FDI对中小企 业技术进步影响不显著的原因。文章认为，我国的中小工业企业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模仿、 学习、消化外商企业的生产技术和管理方式，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我国企业自身的吸收能力 。因此，注重我国人力资本的投入，积极引导FDI，提高对中小企业技术密集型产业的投资 比重，形成有效的竞争机制是促进外商投资技术外溢的关键所在。
关键词：FDI 全要素生产率 索洛剩余 技术进步
中图分类号：F12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08)05-053-03
外商直接投资（FDI）大规模进入发展中国家不仅给东道国带来了大量的经济发展所必 需的外汇资金，还带来了有助于产业升级的技术。Findlay曾指出，伴随着来自于发达国家 的外资公司在发展中国家的进入，技术转移和技术外溢将会随之发生。这些外资公司把他们 先进的技术转移在东道国的子公司，与此同时这些转移的技术也能够给当地经济提供各种各 样的外溢效应。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不仅为东道国带来了资金等有形资源，还为其带来了 技术、管理技能等无形资源，更重要的是通过技术外溢效应促进了东道国的技术进步，这将 直接影响着中国技术创新体系的发展，其对国民经济快速稳定增长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中国今后经济增长的关键，主要是全要素生产率（TFP）。TFP综合体现了一国的技术进步 率与技术贡献率，对于我们考察一国的技术进步率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分析问题的方向。
近年来，中小企业在我国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已逐渐为人们所认同，而FDI技 术外溢到底对我国中小企业技术进步有什么样的影响呢？影响是否显著呢？本文将用实证的 方法对这些问题进行分析，并试图探讨进一步扩大FDI技术外溢的有效途径。这对我国中小 企业进一步利用技术外溢来进行技术创新活动，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有关FDI技术溢出效应的文献概述
跨国公司的技术转移理论讨论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初。MacDougall在分析外商 直接投资的一般福利效应时，第一次把技术的扩散效应视为外商直接投资的一个重要现象。 在他开创性的研究之后，涌现出了大量的实证研究成果。比较有代表性的包括：Caves（197 4）的研究，他利用扩散的生产函数来检验FDI变量与东道国生产率之间的关系，发现对于澳 大利亚的制造业来说，FDI存在显著的技术外溢效应。此后,出现了Globerman(1979)对加拿 大的研究；Blomstrom&Persson(1983)、 Blomstrom&Wolff(1994)和Kokko(1994,1996)对于 墨西哥的研究；以及Kokko（1996）对于乌拉圭的研究等等。上述研究都发现了显著的外溢 效应。亚洲地区也是理论界研究的重点。Basant 和Fikkert(1996)利用印度1974—1982年度 厂商间数据的研究表明，技术的溢出对印度当地厂商R&D是非常重要的一种补充；另外，Lal l(1980)也发现FDI对于印度的卡车制造业有着技术外溢效应。
同时，也有部分学者的研究不支持FDI对东道国经济的技术溢出。例如：Aitken&Harris on(1999)对于委内瑞拉的研究；Haddad&Harrison(1993)对于摩洛哥的研究都发现不存在显 著的技术溢出效应。而Chen（1999）及Liu(1997)对于中国台湾的实证研究也认为，FDI在中 国台湾的技术外溢效果并不明显，甚至为负。
近年来,有关FDI技术溢出效应方面的研究也逐渐成为国内学者关注的热点,对FDI技术溢 出效应的的定量分析也有了较大的进展。例如：秦晓钟（1998）通过建立扩展的生产函数模 型，分别利用行业和地区的横截面数据，验证了FDI对我国企业存在着明显的外溢效应。江 小涓（1999）认为，外贸经济的贡献体现在对GDP增长、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升级、扩大出 口和提升出口商品结构、增强研究与发展能力的贡献等许多重要的方面。外商投资企业不仅 自身使用先进技术，而且通过技术外溢效应，对国内企业的技术进步也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 。何洁（2000）借鉴Feder（1982）的计量方法，采用时间序列数据（1993－1997年），分 析了外资企业对内资工业部门的总体正向的外溢效应和本地内部因素对FDI在我国工业部门 外溢效应的影响。沈坤荣和耿强（2001）建立的内生增长模型表明，相对于单纯的技术引进 而言，FDI的外溢效应对于我国企业技术水平的提高发挥着更大的作用。包群和赖明勇（200 3）在Feder(1982)动态模型的基础上测量了技术进步具有较大的技术外溢效应。陈涛涛（20 03）利用我国制造业84个四位码行业的数据，引入“内外资企业能力差距”的概念，将企业 规模差距、资本密集度差距以及技术差距一同作为影响外商直接投资行业内溢出效应的行业 要素进行经验研究，得出外商对华直接投资存在技术外溢效应的结论。陈炳才（1998）和周 杰伯（1998）却对FDI的技术外溢效应持怀疑态度，认为FDI对于我国企业技术水平和竞争力 的提高没有明显的效果。
与已有的研究相比，本文做了以下的改进：本文采用索洛剩余（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 ）来衡量技术进步，虽然一些学者已经进行了这方面研究（李晓钟，张小蒂，2004），但研 究范围通常是对全部企业或是对整个工业企业，而目前对外国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企业技术 进步的影响的研究还很少，尤其是从实证的角度进行的研究更加少。而本文研究的对象是在 我国经济中占有很重要位置的中小企业，采用10年的时间序列数据（1996—2005年），对其 技术进步进行相关分析。虽然仅对工业企业中的中小企业进行研究，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 映出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企业技术进步的影响。
二、 FDI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溢出效应
1.全要素生产率（TFP）的确定。 本文将工业企业中的中小企业作为一个独立的生产要素纳入生产函数中,从经济学角度来看, 根据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全要素生产率的增加反映技术的进步。
工业经济的生产函数为:
Yt=AtKtβLtα (1)
因此，中国的全要素生产率表示为：
TFPt=Yt/（KtβLtα） (2)
式中:Yt表示第t年的实际产出;Kt、Lt分别表示第t年的物质资本存量和劳动力; α、 β分别衡量了生产函数中劳动和资本的产出弹性; At表示第t年的技术水平，即全要素生产 率（TFP）。在对（2）式进行实际测算时，我们采用中小工业企业的工业增加值来反映总产 出Y，劳 动投入（L）用参加生产活动的年就业人员表示，物质资本（K）为直接或间接构成生产能力 的资本总存量，用工业总资产估算。关于中国的劳动和资本产出弹性通常取0.4和0.6，即α ＝0.4，β＝0.6（喻美辞等，2006）。
2.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索洛剩余的估算。
经济学家通常将产出增长分解为不同的“来源”。这种研究方法首先由Abramovitz(195 6)和Solow(1957)提出，后来由Denison(1967)和其他人加以发展，产出的增长可以分解为三 个部分：劳动的增长乘以它的权数、资本的增长乘以它的权数和技术进步，后者被称为“索 洛剩余”（solow residual）。即不能被投入增长所解释的剩余的产出增长率，索洛把它归 结为因技术变化而产生的，赋予其以技术变化率或技术进步速度的含义。索洛剩余S，又被 称为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可用方程（3）估算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索洛 剩余。
S=△A/A=△Y/Y-α△L/L-β△K/K(3)
根据方程（2）和定义，资本的产出弹性为β＝0.6，劳动的产出弹性为α＝0.4。则第t 年的全要素生产率为：
TFPt=Yt/（Kt0.6Lt0.4）(4)
由方程（3）和（4）以及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1996—2005年的统计数据1 可估算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和索洛剩余，如表1所示。
3.FDI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回归分析。用全要素生产率作为被解释变量，以 外国直接投资作为解释变量建立模型，进行计量回 归，分析外国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技术进步的影响。
建立模型为：Y＝b0+b1X (5)
式中：Y表示全要素生产率，X表示外国直接投资，b0为常数项，b1为系数。
根据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1996－2005年的统计数据计算处理，对方程 （5）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下：
Y＝0.0003X－0.4903 (6)
(5.5715)(-2.1642)
括号内数值为该系数的t统计值，其中X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常数项在10%的水平 上显著。根据回归方程（6）可知，外商直接投资每增加1个单位，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全要 素生产率将增加0.0003个单位。说明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有一定的 促进作用，FDI技术外溢效应是存在的，笔者分析这是由于FDI技术外溢效应的三种途径来实 现的：（1）竞争与示范效应。外资企业通过增加市场的竞争程度，在一定程度上迫使中小 企业竞争者提高技术水平，同时也会引起当地企业对先进技术的模仿。（2）产业联系。在 外资企业与我国中小企业的供应商以及客户发生的各种联系中，使先进技术不自觉地渗透到 企业中。（3）人力资本流动。在外资企业工作的员工可能在积累了相关技能，形成一定的 人力资本以后，自己创办了企业，这时人力资本就会外流，技术外溢效应也就发生了。可以 看到，通过这三种技术外溢途径，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是有一定的 促进作用的。但也可以发现，这种技术外溢的效应不是很大，接下来笔者将进一步分析外溢 效应不大的原因。
三、原因分析
跨国公司在华直接投资存在多种技术溢出的渠道，但其效应是潜在的，是有条件的，其 溢出效应的强弱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外国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有一定的 促进作用，FDI技术外溢效应是存在的，但外溢效应不大。笔者分析有以下几方面原因：
1.独资企业和加工贸易比重上升。
FDI的技术外溢效应是指外商投资企业在对外经济、业务交往中，技术会自然输出和外 露。改革开放之初，70%以上的外资是通过合资方式进入中国的，1992年外资的50%用于合资 企业。1997年后形势逆转，外商独资企业首次超过合资企业。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这种变化 更加明显，2001年合资企业占全部外资的比重下降为不足30%。而外商独资企业数量逐年增 加，2001年独资项目比合资项目多70%，实际利用外资占总额的比重超过50%。而且逐年来我 国独资企业外商投资额和投资项目相比于合资企业都越来越多。对于独资企业，外商比较愿 意直接转移其最新的技术成果，但技术却被严格地控制在公司内部，即使在公司工作的中方 科研人员也很少被允许接触最核心的技术，我国获取其先进的技术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合 资企业，外商转移的往往仅是用来进行产品批量生产的成熟技术，这对我国学习国外先进技 术益处不大，尤其是近几年我国合资企业的数量越来越少，利用外资额和项目也越来越少， 这对我国获取先进技术更为不利。另一方面，外商投资额中加工贸易所占的比重也越来越大 ，由1995年的1.89亿美元增加到2004年的27.05亿美元。我国目前主要是从事劳动密集型加 工贸易，加工贸易加工环节技术水平低，极少采用先进技术。因此，加工贸易的投资方式并 不能带来先进技术，仅仅是解决了就业问题。基于这两方面的原因，在我国中小企业中的技 术外溢本身就不显著，因此对技术进步的 作用也就不明显。
2.某些地区利用FDI引进的技术含量层次不高。
虽然从总体上来讲，外商投资企业的技术水平高于国内企业，但外商投资的技术密集型 项目大多集中在上海、北京、深圳等地，在其他省区的投资不仅规模小，而且多为非资本和 技术密集型投资。跨国公司往往是根据其投资目的，投资地区和技术发展状况，人力资源素 质并考虑投资企业对其重要程度，以及该企业对其子公司构成的潜在威胁等因素来决定转移 技术。这些技术主要是一般技术，而非国际上的先进技术。另一方面，发达国家才是中国引 进技术的重要来源，根据中国统计年鉴对外商投资企业国家和地区的统计，我国的外商直接 投资主要是我国香港和我国台湾地区以及日本、韩国的企业，而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企业本身 不具备先进的技 术，它们只是我国外商投资的主要资金来源，因此，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的作用 不 大。而像美国的一些公司，虽然直接投资在我国也很多，但这些企业只转让部分先进技术， 不转让开发技术，在我国企业，尤其是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消化吸收能力尚且不足的情况下， 创新是有限的。
3.我国中小工业企业自身在技术进步方面存在的问题。
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是在近年来才迅速发展的，企业的技术积累能力相比要弱一些，这就 阻碍了外方技术的扩散。另一方面，本身企业与外商投资企业之间存在较大的技术差距，这 也阻碍了外方技术的扩散。目前，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水平、管理水平、规模和人员素 质与外商投资企业之间均存在较大差距，这一现实制约了我国中小工业企业对外商投资企业 外溢技术的吸收。当外商投资企业以其优质产品迅速占领市场的同时，国内企业在生产设备 、产品性能、多样化等方面与外商投资企业的需求存在较大差异，使企业很难成为外商投资 企业的配套厂家。而在合资企业内部，由于中方母公司技术落后，研究开发能力薄弱，很难 对合资企业的技术开发形成有效的人员和技术支持。这种状况又进一步加强了中方对外方技 术的高度依赖，同时降低了“干中学”的效果。同时，由于我国中小工业企业与外商投资企 业工资水平差距较大，使高层次的人才单向流向外商投资企业，这也不利于外方技术向我国 中小工业企业的扩散。此外，我国中小企业劳动力的素质相对比较低，这也影响了FDI技术 溢出的效果。
4.中小企业科技投入水平较低。
科技投入对一国的科技进步具有促进作用。因此，增加科技投入可增加企业的索洛剩余 ，而且，由于科技投入可提高当地的技术水平，也可增强其对先进技术的消化与吸收能力 ，因而也可获得更多的FDI技术外溢。从1991—2003年，我国R＆D经费已经由150.8亿元增加 到1539.6亿元，按可比价和同口径计算，即按GDP的缩减指数和相同的调查范围计算，年均 增长速度为13.4%。但是在全国范围内，与大企业相比，中小企业在科技投入方面有明 显差 距。我国工业企业自主创新的统计资料表明，2004年我国中型工业企业自主创新的R＆D经费 为337.5亿元，R＆D人员为272879人，与大型企业R＆D经费616.9亿元，R＆D人员381053人相 比还差很多。由于我国中小企业的科技投入较低，因此对技术进步的提高造成一定的影响， 从而影响了其吸纳FDI技术溢出的能力。
四、几点结论和建议
1.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是有一定影响的。表现为外商直接投 资每增加1个单位，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将增加0.0024个单位。
2.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技术进步有一定的影响，FDI技术外溢效应是存在 的，但外溢效应不大，其原因是多方面的。独资企业和加工贸易比重上升，某些地区利用FD I引进的技术含量层次不高，科技投入水平不高以及中小企业自身存在的问题，都是FDI对中 小企业技术进步影响不显著的原因。
3.我国长期以来遵循“以技术换市场”的引资战略，然而我国企业，尤其是我国的中 小工业企业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模仿、学习、消化外商企业的生产技术与管理方式，归根到 底还是取决于我国企业自身的吸收能力。因此，注重我国人力资本的投入，引导FDI的投向 ，努力提高对中小企业技术密集型产业的投资比重，形成有效的竞争机制是促进外商投资技 术外溢的关键所在。
［注1：受现有统计资料的局限，本文所研究的中小工业企业的统计口径为全部国有及年产 品销售收入在500万元以上的非国有的工业企业。］
注释：
①李晓钟，张小蒂.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长三角地区工业经济技术溢出效应分析. 财贸经济，2004(12)
②张小蒂，李晓钟.对我国长三角地区全要素生产率的估算及分析.管理世界，200 5(11)
③喻美辞，喻春娇.中国进口贸易技术溢出效应的实证分析.国际贸易问题，2006 (3)
④黄先海，石东楠.对外贸易对我国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测度与分析.世界经济研 究，2005(1)
⑤张军，施少华.中国经济全要素变动：1952－1998.世界经济文汇，2003(2)
(作者简介：余文娟，江南大学商学院国贸系研究生，研究方向：国际投资与跨国公司； 李晓钟，浙江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博士后研究人员，江南大学教授、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 国际投资与跨国公司)
(责编：若佳)
关键词：FDI 全要素生产率 索洛剩余 技术进步
中图分类号：F12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2008)05-053-03
外商直接投资（FDI）大规模进入发展中国家不仅给东道国带来了大量的经济发展所必 需的外汇资金，还带来了有助于产业升级的技术。Findlay曾指出，伴随着来自于发达国家 的外资公司在发展中国家的进入，技术转移和技术外溢将会随之发生。这些外资公司把他们 先进的技术转移在东道国的子公司，与此同时这些转移的技术也能够给当地经济提供各种各 样的外溢效应。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不仅为东道国带来了资金等有形资源，还为其带来了 技术、管理技能等无形资源，更重要的是通过技术外溢效应促进了东道国的技术进步，这将 直接影响着中国技术创新体系的发展，其对国民经济快速稳定增长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中国今后经济增长的关键，主要是全要素生产率（TFP）。TFP综合体现了一国的技术进步 率与技术贡献率，对于我们考察一国的技术进步率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分析问题的方向。
近年来，中小企业在我国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已逐渐为人们所认同，而FDI技 术外溢到底对我国中小企业技术进步有什么样的影响呢？影响是否显著呢？本文将用实证的 方法对这些问题进行分析，并试图探讨进一步扩大FDI技术外溢的有效途径。这对我国中小 企业进一步利用技术外溢来进行技术创新活动，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有关FDI技术溢出效应的文献概述
跨国公司的技术转移理论讨论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纪60年代初。MacDougall在分析外商 直接投资的一般福利效应时，第一次把技术的扩散效应视为外商直接投资的一个重要现象。 在他开创性的研究之后，涌现出了大量的实证研究成果。比较有代表性的包括：Caves（197 4）的研究，他利用扩散的生产函数来检验FDI变量与东道国生产率之间的关系，发现对于澳 大利亚的制造业来说，FDI存在显著的技术外溢效应。此后,出现了Globerman(1979)对加拿 大的研究；Blomstrom&Persson(1983)、 Blomstrom&Wolff(1994)和Kokko(1994,1996)对于 墨西哥的研究；以及Kokko（1996）对于乌拉圭的研究等等。上述研究都发现了显著的外溢 效应。亚洲地区也是理论界研究的重点。Basant 和Fikkert(1996)利用印度1974—1982年度 厂商间数据的研究表明，技术的溢出对印度当地厂商R&D是非常重要的一种补充；另外，Lal l(1980)也发现FDI对于印度的卡车制造业有着技术外溢效应。
同时，也有部分学者的研究不支持FDI对东道国经济的技术溢出。例如：Aitken&Harris on(1999)对于委内瑞拉的研究；Haddad&Harrison(1993)对于摩洛哥的研究都发现不存在显 著的技术溢出效应。而Chen（1999）及Liu(1997)对于中国台湾的实证研究也认为，FDI在中 国台湾的技术外溢效果并不明显，甚至为负。
近年来,有关FDI技术溢出效应方面的研究也逐渐成为国内学者关注的热点,对FDI技术溢 出效应的的定量分析也有了较大的进展。例如：秦晓钟（1998）通过建立扩展的生产函数模 型，分别利用行业和地区的横截面数据，验证了FDI对我国企业存在着明显的外溢效应。江 小涓（1999）认为，外贸经济的贡献体现在对GDP增长、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升级、扩大出 口和提升出口商品结构、增强研究与发展能力的贡献等许多重要的方面。外商投资企业不仅 自身使用先进技术，而且通过技术外溢效应，对国内企业的技术进步也产生积极的推动作用 。何洁（2000）借鉴Feder（1982）的计量方法，采用时间序列数据（1993－1997年），分 析了外资企业对内资工业部门的总体正向的外溢效应和本地内部因素对FDI在我国工业部门 外溢效应的影响。沈坤荣和耿强（2001）建立的内生增长模型表明，相对于单纯的技术引进 而言，FDI的外溢效应对于我国企业技术水平的提高发挥着更大的作用。包群和赖明勇（200 3）在Feder(1982)动态模型的基础上测量了技术进步具有较大的技术外溢效应。陈涛涛（20 03）利用我国制造业84个四位码行业的数据，引入“内外资企业能力差距”的概念，将企业 规模差距、资本密集度差距以及技术差距一同作为影响外商直接投资行业内溢出效应的行业 要素进行经验研究，得出外商对华直接投资存在技术外溢效应的结论。陈炳才（1998）和周 杰伯（1998）却对FDI的技术外溢效应持怀疑态度，认为FDI对于我国企业技术水平和竞争力 的提高没有明显的效果。
与已有的研究相比，本文做了以下的改进：本文采用索洛剩余（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 ）来衡量技术进步，虽然一些学者已经进行了这方面研究（李晓钟，张小蒂，2004），但研 究范围通常是对全部企业或是对整个工业企业，而目前对外国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企业技术 进步的影响的研究还很少，尤其是从实证的角度进行的研究更加少。而本文研究的对象是在 我国经济中占有很重要位置的中小企业，采用10年的时间序列数据（1996—2005年），对其 技术进步进行相关分析。虽然仅对工业企业中的中小企业进行研究，但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反 映出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企业技术进步的影响。
二、 FDI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溢出效应
1.全要素生产率（TFP）的确定。 本文将工业企业中的中小企业作为一个独立的生产要素纳入生产函数中,从经济学角度来看, 根据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全要素生产率的增加反映技术的进步。
工业经济的生产函数为:
Yt=AtKtβLtα (1)
因此，中国的全要素生产率表示为：
TFPt=Yt/（KtβLtα） (2)
式中:Yt表示第t年的实际产出;Kt、Lt分别表示第t年的物质资本存量和劳动力; α、 β分别衡量了生产函数中劳动和资本的产出弹性; At表示第t年的技术水平，即全要素生产 率（TFP）。在对（2）式进行实际测算时，我们采用中小工业企业的工业增加值来反映总产 出Y，劳 动投入（L）用参加生产活动的年就业人员表示，物质资本（K）为直接或间接构成生产能力 的资本总存量，用工业总资产估算。关于中国的劳动和资本产出弹性通常取0.4和0.6，即α ＝0.4，β＝0.6（喻美辞等，2006）。
2.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索洛剩余的估算。
经济学家通常将产出增长分解为不同的“来源”。这种研究方法首先由Abramovitz(195 6)和Solow(1957)提出，后来由Denison(1967)和其他人加以发展，产出的增长可以分解为三 个部分：劳动的增长乘以它的权数、资本的增长乘以它的权数和技术进步，后者被称为“索 洛剩余”（solow residual）。即不能被投入增长所解释的剩余的产出增长率，索洛把它归 结为因技术变化而产生的，赋予其以技术变化率或技术进步速度的含义。索洛剩余S，又被 称为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可用方程（3）估算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索洛 剩余。
S=△A/A=△Y/Y-α△L/L-β△K/K(3)
根据方程（2）和定义，资本的产出弹性为β＝0.6，劳动的产出弹性为α＝0.4。则第t 年的全要素生产率为：
TFPt=Yt/（Kt0.6Lt0.4）(4)
由方程（3）和（4）以及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1996—2005年的统计数据1 可估算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和索洛剩余，如表1所示。
3.FDI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回归分析。用全要素生产率作为被解释变量，以 外国直接投资作为解释变量建立模型，进行计量回 归，分析外国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技术进步的影响。
建立模型为：Y＝b0+b1X (5)
式中：Y表示全要素生产率，X表示外国直接投资，b0为常数项，b1为系数。
根据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工业经济统计年鉴1996－2005年的统计数据计算处理，对方程 （5）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如下：
Y＝0.0003X－0.4903 (6)
(5.5715)(-2.1642)
括号内数值为该系数的t统计值，其中X的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常数项在10%的水平 上显著。根据回归方程（6）可知，外商直接投资每增加1个单位，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全要 素生产率将增加0.0003个单位。说明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有一定的 促进作用，FDI技术外溢效应是存在的，笔者分析这是由于FDI技术外溢效应的三种途径来实 现的：（1）竞争与示范效应。外资企业通过增加市场的竞争程度，在一定程度上迫使中小 企业竞争者提高技术水平，同时也会引起当地企业对先进技术的模仿。（2）产业联系。在 外资企业与我国中小企业的供应商以及客户发生的各种联系中，使先进技术不自觉地渗透到 企业中。（3）人力资本流动。在外资企业工作的员工可能在积累了相关技能，形成一定的 人力资本以后，自己创办了企业，这时人力资本就会外流，技术外溢效应也就发生了。可以 看到，通过这三种技术外溢途径，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是有一定的 促进作用的。但也可以发现，这种技术外溢的效应不是很大，接下来笔者将进一步分析外溢 效应不大的原因。
三、原因分析
跨国公司在华直接投资存在多种技术溢出的渠道，但其效应是潜在的，是有条件的，其 溢出效应的强弱受多种因素的影响。外国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有一定的 促进作用，FDI技术外溢效应是存在的，但外溢效应不大。笔者分析有以下几方面原因：
1.独资企业和加工贸易比重上升。
FDI的技术外溢效应是指外商投资企业在对外经济、业务交往中，技术会自然输出和外 露。改革开放之初，70%以上的外资是通过合资方式进入中国的，1992年外资的50%用于合资 企业。1997年后形势逆转，外商独资企业首次超过合资企业。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这种变化 更加明显，2001年合资企业占全部外资的比重下降为不足30%。而外商独资企业数量逐年增 加，2001年独资项目比合资项目多70%，实际利用外资占总额的比重超过50%。而且逐年来我 国独资企业外商投资额和投资项目相比于合资企业都越来越多。对于独资企业，外商比较愿 意直接转移其最新的技术成果，但技术却被严格地控制在公司内部，即使在公司工作的中方 科研人员也很少被允许接触最核心的技术，我国获取其先进的技术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于合 资企业，外商转移的往往仅是用来进行产品批量生产的成熟技术，这对我国学习国外先进技 术益处不大，尤其是近几年我国合资企业的数量越来越少，利用外资额和项目也越来越少， 这对我国获取先进技术更为不利。另一方面，外商投资额中加工贸易所占的比重也越来越大 ，由1995年的1.89亿美元增加到2004年的27.05亿美元。我国目前主要是从事劳动密集型加 工贸易，加工贸易加工环节技术水平低，极少采用先进技术。因此，加工贸易的投资方式并 不能带来先进技术，仅仅是解决了就业问题。基于这两方面的原因，在我国中小企业中的技 术外溢本身就不显著，因此对技术进步的 作用也就不明显。
2.某些地区利用FDI引进的技术含量层次不高。
虽然从总体上来讲，外商投资企业的技术水平高于国内企业，但外商投资的技术密集型 项目大多集中在上海、北京、深圳等地，在其他省区的投资不仅规模小，而且多为非资本和 技术密集型投资。跨国公司往往是根据其投资目的，投资地区和技术发展状况，人力资源素 质并考虑投资企业对其重要程度，以及该企业对其子公司构成的潜在威胁等因素来决定转移 技术。这些技术主要是一般技术，而非国际上的先进技术。另一方面，发达国家才是中国引 进技术的重要来源，根据中国统计年鉴对外商投资企业国家和地区的统计，我国的外商直接 投资主要是我国香港和我国台湾地区以及日本、韩国的企业，而这些国家和地区的企业本身 不具备先进的技 术，它们只是我国外商投资的主要资金来源，因此，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的作用 不 大。而像美国的一些公司，虽然直接投资在我国也很多，但这些企业只转让部分先进技术， 不转让开发技术，在我国企业，尤其是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消化吸收能力尚且不足的情况下， 创新是有限的。
3.我国中小工业企业自身在技术进步方面存在的问题。
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是在近年来才迅速发展的，企业的技术积累能力相比要弱一些，这就 阻碍了外方技术的扩散。另一方面，本身企业与外商投资企业之间存在较大的技术差距，这 也阻碍了外方技术的扩散。目前，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水平、管理水平、规模和人员素 质与外商投资企业之间均存在较大差距，这一现实制约了我国中小工业企业对外商投资企业 外溢技术的吸收。当外商投资企业以其优质产品迅速占领市场的同时，国内企业在生产设备 、产品性能、多样化等方面与外商投资企业的需求存在较大差异，使企业很难成为外商投资 企业的配套厂家。而在合资企业内部，由于中方母公司技术落后，研究开发能力薄弱，很难 对合资企业的技术开发形成有效的人员和技术支持。这种状况又进一步加强了中方对外方技 术的高度依赖，同时降低了“干中学”的效果。同时，由于我国中小工业企业与外商投资企 业工资水平差距较大，使高层次的人才单向流向外商投资企业，这也不利于外方技术向我国 中小工业企业的扩散。此外，我国中小企业劳动力的素质相对比较低，这也影响了FDI技术 溢出的效果。
4.中小企业科技投入水平较低。
科技投入对一国的科技进步具有促进作用。因此，增加科技投入可增加企业的索洛剩余 ，而且，由于科技投入可提高当地的技术水平，也可增强其对先进技术的消化与吸收能力 ，因而也可获得更多的FDI技术外溢。从1991—2003年，我国R＆D经费已经由150.8亿元增加 到1539.6亿元，按可比价和同口径计算，即按GDP的缩减指数和相同的调查范围计算，年均 增长速度为13.4%。但是在全国范围内，与大企业相比，中小企业在科技投入方面有明 显差 距。我国工业企业自主创新的统计资料表明，2004年我国中型工业企业自主创新的R＆D经费 为337.5亿元，R＆D人员为272879人，与大型企业R＆D经费616.9亿元，R＆D人员381053人相 比还差很多。由于我国中小企业的科技投入较低，因此对技术进步的提高造成一定的影响， 从而影响了其吸纳FDI技术溢出的能力。
四、几点结论和建议
1.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技术进步是有一定影响的。表现为外商直接投 资每增加1个单位，我国中小工业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将增加0.0024个单位。
2.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中小工业企业技术进步有一定的影响，FDI技术外溢效应是存在 的，但外溢效应不大，其原因是多方面的。独资企业和加工贸易比重上升，某些地区利用FD I引进的技术含量层次不高，科技投入水平不高以及中小企业自身存在的问题，都是FDI对中 小企业技术进步影响不显著的原因。
3.我国长期以来遵循“以技术换市场”的引资战略，然而我国企业，尤其是我国的中 小工业企业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模仿、学习、消化外商企业的生产技术与管理方式，归根到 底还是取决于我国企业自身的吸收能力。因此，注重我国人力资本的投入，引导FDI的投向 ，努力提高对中小企业技术密集型产业的投资比重，形成有效的竞争机制是促进外商投资技 术外溢的关键所在。
［注1：受现有统计资料的局限，本文所研究的中小工业企业的统计口径为全部国有及年产 品销售收入在500万元以上的非国有的工业企业。］
注释：
①李晓钟，张小蒂.外商直接投资对我国长三角地区工业经济技术溢出效应分析. 财贸经济，2004(12)
②张小蒂，李晓钟.对我国长三角地区全要素生产率的估算及分析.管理世界，200 5(11)
③喻美辞，喻春娇.中国进口贸易技术溢出效应的实证分析.国际贸易问题，2006 (3)
④黄先海，石东楠.对外贸易对我国全要素生产率影响的测度与分析.世界经济研 究，2005(1)
⑤张军，施少华.中国经济全要素变动：1952－1998.世界经济文汇，2003(2)
(作者简介：余文娟，江南大学商学院国贸系研究生，研究方向：国际投资与跨国公司； 李晓钟，浙江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博士后研究人员，江南大学教授、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 国际投资与跨国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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