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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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10月18日晚10点,北京火车站进站口,两个身穿黑衣拎着密码箱的男子悄然出现在人群里。
  
  一、不眠之夜
  
  两位男子是徐东和曹振宇。临行前,他们被告知箱子里装的是两个极为贵重的宝贝,为了安全地把它们护送到目的地上海,他们选择了乘坐火车。两个人还专门做了周密的计划。密码箱特殊外形引来不少人的好奇,两人更加警惕。
  尽管坐的是卧铺,为确保宝贝的安全,二人决定晚上不睡觉。其实,他俩猜得到,今晚有个人和他们一样会度过不眠之夜。这就是对宝贝倾注心血最多的郭鸣。他一直用电话跟他俩联络,不停询问路上的情况。
  原来,箱中装的是上海世博会闭幕的收官之作:徽宝——和玺。两天后,这两方玉将被正式捐赠给上海世博局。
  郭鸣曾是奥运徽宝的总设计师。当年由吴邦国和维尔布鲁根在纸上拓下鲜红的“中国印”的场景,震撼了无数中外观众的心。世界认识了中国印,也记住了将它呈现出来的独特载体——奥运徽宝。
  2010年8月,郭鸣和他的团队接到一个特殊任务,要为上海世博会设计制作两方世博徽宝。当听到设计要求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奥运徽宝用的是青白玉,世博局领导提出让他们做一个姊妹篇,世博徽宝也用青白玉材料。
  此时,距离完成徽宝的期限只有不到2个月时间。稍微懂些玉器知识的人都知道,小玉好找,大玉难寻。要想做两方五六公斤重的青白玉徽宝和一方备份,起码要找到200公斤左右的优质青白玉料才能确保成功。郭鸣第一感觉就是这么短时间几乎没可能找到材料。
  郭鸣和同事们马上兵分几路,奔往河南、新疆、苏州等出玉石的热门地区搜寻。同时,郭鸣联系一些玉器专家,请他们通过私人关系帮助寻玉。然而,一个月过去了,陆续反馈的消息让人沮丧不已。情急之下,郭鸣猛然记起,制作奥运徽宝时曾用过新疆和田工美公司的青白玉,当时还剩下一块玉料。
  这块玉料还在不在呢?如果在那真就是姊妹篇了。郭鸣马上给新疆和田工美程总打电话,程总告知,今年初这块料还在北京,但春节后有人买,运到南方去了。且这料已经开了一刀。
  
  二、朋友误解
  
  玉料已被切了一刀,要做出两方徽宝和一方备份有极大风险,但毕竟看到了一线希望。郭鸣立即请求老朋友程总帮忙把玉料追回来。此时,从杭州传来一个好消息,另一块大小合适的青白玉石料出现了。
  一下子找到两块玉料作为备选,郭鸣很激动。他马上请来北京最权威的十几位玉石专家,对这两块玉料进行最终判定。郭鸣将两块玉料编了号,从杭州运来的玉料为一号,二号就是和田工美追回的那块玉料。郭鸣希望二号玉料能成。因为它是与奥运徽宝同一窝里出来的。没料到事与愿违,经过十几位专家的激烈争论,最终被确定制作世博徽宝的是一号玉料。专家从颜色和质地分析认为,一号料好于二号料,一号料有豆青色,这是青白玉比较纯正的颜色。而二号玉料料性比较大,行话叫脾性,这种料棱角容易出现炸纹。
  专家们的最终选择,让郭鸣意识到自己将要陷入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因为和世博局签有保密协议,他不能彻底解释把玉料退回的真正原因。老朋友程总果然对他有了很深的误解,一向注重情义的郭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制作世博徽宝的青白玉石料总算解决了,此时,距完成徽宝的期限只剩下不到1个月时间。郭鸣所在的北京工美集团决定,由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姜文斌制作徽宝。
  切料之前,郭鸣必须先去上海,向世博局作正式汇报。临走前,他再三叮嘱姜文斌,一定要等3天后自己从上海回来再切玉料。郭鸣之所以这么高度紧张,是因为玉石行里有句老话叫作“神仙难断寸玉”。谁也不敢保证切开玉料后哪一块会出现绺裂,哪一块会出现“脏”和“絮”。等他回来再切,有什么问题可以一起商量解决。
  其实,如果不是制作徽宝而是雕刻其它作品,大可把不好的部分直接挖掉或利用巧雕技术变废为宝。玉器行里有一个巧雕作品就曾让很多内行赞叹不已。那是一件济公斗蟋蟀,作者把不太好的一块料设计成一把扇子,更绝的是利用一小块杂质雕成了一个小小的蟋蟀,而且恰恰蹦到了济公的袖口上。通过济公的神态,让这件作品熠熠生辉,非常生动。然而,如果在雕刻徽宝过程中遇到绺裂或瑕疵,唯一的选择就只能是舍弃。因此,只要一天没有切开看到玉料的真面目,郭鸣的心就放不下。他知道玉石有玉性,也就是有脾气,有些非常好的材料,反而玉性会很大。
  郭鸣没想到,就在向世博局汇报前3个小时,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花粉过敏,郭鸣的嗓子讲不出话来。
  而就在郭鸣为意外失声着急时,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更让他恼火。原来,姜文斌没按约定行事,私自把玉料切了,而且开了几刀。
  
  三、和玺完成
  
  原来,郭鸣前脚去上海汇报,姜文斌后脚开始观察这块玉料,他发现玉料的顶端竟然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小裂纹。此刻的姜文斌恨不得立刻把玉料切下一它,看看裂纹到底是什么走向。但毕竟郭鸣临走前有过叮嘱,等他从上海回来一起动刀。姜文斌琢磨了一晚上,还是打定主意,先斩后奏。
  第二天一早,姜文斌用颤抖的手在玉料上切下了第一刀。果不其然,它的进深问题很大。姜文斌突然觉得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情急之下,他决定干脆再来一刀,以自己几十年跟玉石打交道的经验,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补救的办法。看到被切了第二刀之后的玉料走势突然变好,姜文斌心里一阵狂喜。他又切了第三刀。三刀切后发现,玉料没有那些毛病了。
  姜文斌的心里总算有了底,他赶紧拨通电话给郭鸣报喜。没料想,姜文斌的电话对于正被嗓子失声折磨的郭鸣不但不是惊喜,而是一个惊吓,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有种濒临崩溃的感觉。郭鸣说,其实他的想法是能出三块料。万一就出两块,做的过程中还会有这种状况怎么办?所以一下子火了。电话那头,姜文斌的情绪也异常激动。
  两个合作多年的老朋友在电话中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然而,望着嗓音洪亮、情绪激动的郭总工艺师,大家突然乐了。两人在争吵中奇迹发生了,郭鸣的嗓子突然好了。
  向世博局汇报的任务因为吵架事件有惊无险地完成了。万幸的是,被切了3刀的玉石料性的确不错,两方可以做正式的料,另一方可做备份。一直提心吊胆的郭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此时,距离交付徽宝的期限只剩下25天。要想在规定的期限里制作完成世博徽宝,所有人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要攻克技术关。两方作品要做得一模一样。怎样才能做好呢?工美集团曾经制作过一方青玉版的徽宝样品送到世博局审查,当时是委托北京一级大师张铁成制作的。为确保姜文斌的两方青白玉徽宝顺利完工,张铁成主动上门传授经验。20天后,两方一模一样、精美绝伦的青白玉和玺提前呈现在总设计师郭鸣面前。
  郭铭小心翼翼地将两方和玺放入早已为它们定制的木盒里。望着两方凝聚着无数人心血的和玺,心情激动的郭铭感到,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2010年10月19日,两方世博徽宝——和玺由北京顺利护送到上海。一天后,北京工美集团将世博徽宝正式捐赠给上海世博局。在世博会闭幕式上,世博徽宝向全世界展示了中国的文化和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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