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今年40岁的陈路,有着职业女性的成熟。如今,她是合肥某集团公司总经理,她有着数千万元的资产,在上海、广州、北京等地都设有分公司。在我们采访她时,她轻描淡写地谈及她的事业,但却极其细致地向我吐露了她的一段情感历险……
(一)
40年前,我出生在一个经济条件很不错的家庭,母亲在“文化大革命”的第三年因受父亲的牵连被迫自杀。母亲去世后,父亲的高血压病更为严重,不久他被我们家的保姆接到乡下生活了。1980年,我考上了大学。1984年,我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合肥市郊一所中学当教师。3年后我结婚了,丈夫王林是市政府机关干部。
婚后。我住进了王林单位分的两居室,这条件当时在我所有朋友和同学中是最优越的,很快我们有了孩子。
记得1990年的那个夏天,我推着孩子去长江路一家商场买东西。突然奶瓶掉在了地上,这时一个男人弯腰替我把它拣了起来,我抬眼一看,原来他竟是我大学的校友:一个被称做“黑马”的校篮球队队员!
我知道他的真名叫梅辛,是一家外贸机构的干部。梅辛的岳父是位有相当级别的干部。他的妻子也是我的校友。
他约我出去吃饭,我几乎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我俩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但我忐忑不安,毕竟我背着丈夫去与另一个男人约会,一种罪恶感笼罩着我,我决心逃避他……
一个周末,校长找我,让我去外贸当临时翻译。我不解地问:“学校那么多外语教师,为何要让我去?”校长说,这是上面点名要的。
在市外贸局,主管处长告诉我,我的任务是陪外国人游黄山。梅辛是这个观光旅行团的领队。我明白了原来是他的圈套,我编织许多理由不去,然而都被他有力地驳回了。
相处一周,我们变得难舍难分。分手时,他理智地说:“好好待你的丈夫,珍惜你的家!”
我随即又回复到那平淡如水的生活。丈夫依然勤劳如初,干那些永不见政绩的家务,然后在灯下赶写文件,清晨送儿子上幼儿园,身影匆匆,脚步匆匆。
(二)
1992年的秋天,父亲病逝。因落实政策,政府退还了他的几处房产,也补发了工资,这笔遗产自然归于我的名下。我卖掉了房子,分5000元给帮助我父亲度过生命中最困难的时刻的“保姆”。剩下的还有整整10万元,我不知用作什么好。丈夫说:“存起来,过安稳的日子。”
我不由自主地打电话给梅辛。他建议我辞职去办公司。我相信他。
在梅辛的帮助下我的生意果然红火,并很快有了公店。
到1995年,我已有300万元的流动资金。此时,梅辛也升为处长,手握重权。
我当时心里仅装着两个东西,一是公司,二是梅辛。我感受到这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相比之下,我的丈夫任劳任怨为家庭操劳着,不时我不觉得,与外面那种火红的生活相比,他显得碌碌无为。我回家仅能与孩子讲几句话,然后疲惫不堪地睡去,去积攒精力为明天拼搏。
终于有一天,我11点多回家,丈夫在客厅里等我,他提出了好好谈谈,我惊奇:这样不是很好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他很激动:“你不要忘了,回到家里,你不再是发号施令的总经理,而是妻子、是母亲。你可以不爱我,但是孩子你总该关注一下吧。我需要一个宁静安定的家。”然而,我很难听进去,我有我的委屈……
(三)
1996年4月,梅辛下海了,他那冒险和投机在生意场上表现出来。在几笔生意中,我吃惊地看到,他竟伙同港台皮包商赚同胞们的钱。我曾警告他这是走钢丝。他安慰我:“在情感上我迷恋你的细腻与温柔,但在生意场上你太女人气——我喜欢大起大落,波澜壮阔。”不同的经营观,使我同他有了分歧。丈夫的话给了我触动,我为过去匆忙的婚姻生活而懊悔。在与梅辛一起时,我说:“我不再甘心客观过着践踏别人幸福和尊严,去承受社会的责难和良心不安的飘浮生活。虽然我们相爱,为什么又偷偷摸摸、提心吊胆,我需要爱情,更需要婚姻和家庭!”
我说:“让我们结婚吧!”
梅辛很吃惊地望着我,像看一个怪物!
同年8月的一天,几乎一个月不见的梅辛风尘仆仆来到我的办公室,不顾我满脸怨愤搂住我:“路,我们合伙做一笔生意,请你为我贷款100万,赚了分成。”他兴致勃勃地谈起了他的计划和策略。对于这桩风险太大的投机,我犹豫了,但我受不了梅辛那深情的目光以及信誓旦旦的决心,我决心去赌一把。于是,我投入了100万。没想到那个香港老板是个骗子,他接到梅辛的500万元逃得无影无踪。虽然后来案子破了,梅辛追回350万,却白白损失了150万元。
这次失败使他元气大伤,他被免去了正职,被降为部门经理。他求我,那100万元缓还,我答应了,并以一个女人的温柔去尽力抹平他失败的伤痛。
后来,我帮助他做了几桩大生意和大项目,他干得极漂亮,他重新受到了重用。他又变得那么自信,那么极富英雄气,只是,我们俩相见的机会越来越少。
(四)
我的丈夫仍是平淡如水,尽管我时时有一种负罪感,但时常我会找一些理由来宽宥自己。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才吃了一惊,我的丈夫已升为副厅级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连我都不漏一个风声:我感到我们夫妻已如路人。
我顿时漫过一阵悲哀,一种孤独,我的家庭像一个空壳,已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我第一次考虑家庭问题。现在惟一能给我安慰的只有梅辛了,我想找他认真谈谈,早点结束那偷情生活,做名正言顺的夫妻。
1999年6月一天,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撞击着我,仿佛我的10年就为了这一天。我立即乘飞机赶往深圳,我要对他说:“这就是机会。”
我在一个宾馆住下来,然后给梅辛公司驻深圳办事处打电话,他的下属告诉我,总经理现在在国光大酒店。
我立即驱车前往,在房间我未找到梅辛,在大厅里我刚坐下,突然我的视线凝固了:梅辛正从门外走进来,神态轩昂、风流倜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小姐偎着他,两人像一对度蜜月的情侣。
刹那间,我感到自己愚蠢透顶,我不知被什么支配着,不由自主地迎向他,然而他没有丝毫的惊讶,而且极为自然地给我介绍那小姐。那个漂亮小姐是他们公司部门经理,我无法再与梅辛谈下去,夺路而逃。也许是看见我失态,他追上来拉住我:“你晚上等我,我俩谈清楚,你冷静一些。”
我直去机场,在飞机上望着茫茫云海,心潮跌宕……
(五)
一周后,通过电话,他约我见面。这是十年来的第一次,过去我们被情感充溢,现在则是被理性支配。梅辛说:“陈路,不瞒你,我对燕燕动了真情,我甚至准备离开妻子与她结婚!”
我一股血冲上来:“那么这10年来你对我的情呢?你不是千万次说爱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等待机会吗?你欺骗了我10年!”
梅辛仍是一脸从容:“我欣赏你在生意场上的才能和胆识。感谢这十年你对我的支持,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也理解你对爱情的期盼,我走近了你,我没有欺骗你,更没有背叛你,我曾多次告诉你,我不愿意离开我的家庭。而且,这10年来,我们都很愉快,相互关怀,我不为这10年后悔,我也有选择爱情的权利。”
我抬手让他离去,我不愿再面对这感情的强盗。一连几天,我有一种强烈的复仇意识。
1999年9月21日,我约梅辛来到市郊的一个度假村,我要报复他,我作了充分准备,在皮包里藏了一把土耳其军刀,锋利无比。这是梅辛以前送给我的,当时他曾说:“用它保护自己,刺向伤害你的人。”今天,我要用它来复仇!另外,我也给自己准备了整整一瓶的安眠药。
梅辛如約而至。
梅辛很痛苦地说:“我不能再欺骗你,我若勉强地答应你,会很内疚,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爱的那一个人,我求你善待自己,也善待我们!”
我愤怒地喊道:“你能保证这话以后不再对你那位小姐说吗?”
他摇头无语,拿起酒咕咕地喝,很快他昏昏沉沉,醉成烂泥,瘫倒在床上。
我很清醒,望着他,我感到一种委屈。这10年里,我的眼里只有他,我心里装着他,可当我的青春与容貌为他耗尽时,他却轻轻讲一句对不起。顿时我有一种恨意,我拿出那把土耳其军刀,这一刀下去,一切恩恩怨怨都会随风而去,然后……
为了稳住自己,我打开电视,欧洲两支有名球队在激战,非常精彩。看着看着,我被吸引了,尤其是那已经失了两球的队员,面对凶狠的凌厉的攻势,沉着抵抗一丝不乱,遵守规则,磊落达观,有种输得起的大家风度,后来他们一球球地争,终于反败为胜。顿时我心中漫过一种超然的感觉,看着手上的刀和桌上的那瓶安眠药,突然可怜起自己来。
我清醒了,大彻大悟了,轻轻放下刀,帮助梅辛洗去脸上的酒渍,把那瓶药放进小包,然后留了一封信:“这把土耳其军刀还给你,我曾想用它报复你,但这是太没有意义的事,过去我放纵了自己的爱情,现在不能再放纵自己的仇恨了,你好自为之吧!作为一个女人,我为过去忏悔,也望你正视你的妻子,也正视那位美丽的小姐。这是一个朋友的最后忠告!”
然后,我如释重负地离开了他。
尾声
清晨,我终于到了家,我突然感到我像个流浪的女人,回到了我停泊的港湾。我第一次走进了丈夫的书房,他上班去了,我在他的书桌上留下张纸条“我请你到蜀王饭店吃饭,七点我订座等你!你的妻子陈路”。
丈夫如约来了,他西装革履,步履稳健,成熟迷人。突然发现今晚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灯光也是那样迷人。顿时,我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女中主人公系化名)
(《合肥晚报》2001年4月23日—4月29日 韩玉乐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