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龄留学生:你在他乡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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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划:本刊编辑部
  执行:山佳 张蕙
  2002年3月30日是一个周末,在云南省科技馆举办的2002年国际教育展显得格外热闹。能与来自30多个国家的学校或留学代理机构面对面地进行交流咨询,对于许多有意送子女出国留学的父母来说,无疑是个绝好的机会。开幕仪式刚一结束,早已等候多时的家长及学生立刻潮水般涌入科技馆。面对家长望子成龙的急迫心情,面对一浪高过一浪的低龄留学潮的涌动,我们有必要问一句:低龄留学的路好不好走?
  
  调查:少小离家,为人父母者怎么看
  
  《中国青年报》与中国社会调查所就出国留学低龄化现象进行了专项调查。
  
  八成以上家长想给孩子“镀金”
  回收的调查问卷显示,84%的家长打算让自己的孩子出国,10%的家长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6%的家长没有此打算。虽然计划和实际行动会有一定差距,但这个数字应该说从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大多数家长的心态。
  在打算送子出国的家长中,72%的家长不同意在孩子很小的时候把孩子送出国门,原因主要有三方面:一是孩子太小,生活不能自理,占57%;二是中国的基础教育较为踏实完善,为孩子以后的学习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占48%;三是孩子的心智尚未成熟,抵御外界影响的能力较低,占39%。
  另外28%的家长赞同低龄出国留学的做法,原因也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避开国内应试教育的弊端,让国外的能力教育开发出孩子更大的潜力,占27%;二是国内教育花费也不低,不如送孩子出国学习,占22%;三是低龄留学可以更好地掌握外语,过好语言关,占18%。当然,同意孩子低龄留学的家长们也表示必须在国外有亲戚朋友照顾的前提下才送子出国。
  
  多数家庭计划借贷送子出国
  调查对象主要是来自中等收入的家庭,其中68%的家庭人均月收入在2000-5000元之间。那么对于他们,巨额的留学费用又是如何解决呢?早有中介机构为家长们算清账目:拿到洋文凭,底线是30万人民币,而最高多少,就得看读书的年限了。
  调查样本中,79%的家庭目前还不能拿出孩子留学的全部费用,需要借助贷款来承担一大部分,然后靠以后的收入慢慢还。调查显示,这种贷款出国的比例还会加大。家长们有他们自己的打算。在外企工作的王女士刚把满16岁的女儿送到美国去了。她说,把孩子送出去,是为让她早一点了解世界。王女士算了一笔帐,这些年为孩子上学已花了不少钱,这次如果不走,在国内上高中又得花一大笔择校费,还有以后上大学,估计花费也不会太低。如果多花些钱,用同样的时间和精力,既学习一门语言又获得洋文凭,以后的发展前景就广阔得多。
  
  低龄出国问题多
  尽管目前送低龄孩子出国留学的家长不少,但多数被访问家长认识到低龄出国确实有很多让人不放心之处,持此观点的家长比例高达92%。令他们担忧的问题主要有:一是人身安全,有86%的被访者提及;二是难融入异地的文化环境,与人不好沟通,甚至形成孤僻性格(72%);三是生活上不能自理(69%);四是学习上有障碍,甚至厌学(63%);五是花钱如流水和相互攀比(58%);六是易受不良影响而堕落,甚至出现赌博、同居与怀孕堕胎、吸毒、卖淫和性病等问题(46%);七是影响父母和子女的感情(29%)。
  
  高中毕业留学最合适
  调查显示:77%的被访者认为出国留学最早也应该在高中毕业之后,这与我们对有关机构的咨询结果不谋而合。有一部分家长选择在孩子高中毕业后出国,原因多是在孩子考大学无把握的前提下干脆去国外读书,这也是考虑到国外进大学易国内进大学难的因素。
  
  警钟一:警惕中介陷阱
  
  2002年5月,一名新闻记者从德国柏林专程去科隆,调查中国留学生被骗一事,小高是受害者之一。小高是“科隆语言学院”的一名学生,当时还不满18岁,高中一毕业就通过北京的一家中介去了德国。
  那所学校位于偏僻的科隆郊区,该记者在现场看到,整个学校都被工地包围着,学校里全是中国人,绝大部分是中学生。德国有世界上最严格的教育制度,有世界最规范的教育基础设施,但小高他们的生活环境远远不如中国一所普通中学。
  小高的事并不是个案。他们周围还有不少这样的情况,德国的案例也不是孤立的,英国、荷兰、希腊、马耳他等国也有。
  这些小留学生在国外糟糕的学习环境和生活环境都与中介公司有直接关系。
  目前,中学生出国留学已经成为某些中介公司获取不义之财的重要途径。这些中介惯用的手法是与国外的中介或学校联手。中介想尽办法把钱从学生口袋里掏出来,然后,再想尽办法把学生送出去。只要跨出国门,一切都与中介没关系了。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国家驻中国的大使馆已经纷纷向中国外交部投诉,称中国一些中介公司的广告不实,欺骗学生等。
  自去年11月到今年4月,该记者曾专门就留学签证问题对16个国家的驻华签证官或教育官进行了采访。这些外交官们尽管表达方式不一、使用的语言不同,但都明确地表达出:中国学生出国留学根本就没有必要找中介,完全可以自己去申请。
  在德国发生的一些有关中国留学生的负面故事,绝大部分都与中学生有关。因此,我仍想提醒广大中学生和家长,出国留学必须慎重。
  
  警钟二:小留学生命案频发
  
  在加拿大多伦多市,一对来自武汉的夫妇在追悼会上悲惨地呼唤着女儿陶琳的名字,叫她跟父母一起回家,在场的人无不落泪。一个18岁的花季少女,于今年2月10日晚,在人来人往的多伦多基尔街和芬治路交界处惨遭歹徒杀害。这一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至今还没散去,凶手尚未缉拿归案。
  3月29日凌晨,来自四川、就读于辛力加学院的留学生张颍,在北约克一场大火中被活活烧死。
  8月19日,来自中国上海的留学生唐文峰在他与别人合租的房子附近,遭到4名匪徒绑架。21日,警方在一民居门前发现他的车子,并在他车子的后备箱里找到了他的尸体。唐文峰的同学中,有人亲眼目睹了他被绑架的全过程。
  8月26日晚,来自广东的留学生吕震宇在其温哥华的寓所内中枪身亡。
  这一连串的命案,引起强烈反响,社会各界人士议论纷纷,人们对此感到惋惜、震惊和悲愤。
  小留学生命案频发的根源,还须从社会大环境、家庭小环境以及留学生自身内因去寻找。
  
  沾染不良恶习
  现在的小留学生一般年龄都比较小,涉世不深,在远离家长监护而独自一人生活的情况下,面对光怪陆离的西方社会,缺乏鉴别能力和自制能力。
  有些留学生到赌场玩,逐渐染上了贪恋赌博的恶习。有些精神空虚的留学生,为求一时之快乐,竟染上吸食麻醉品的恶习。再如,有些学生向西方社会的所谓性自由靠拢,在两性关系上过于放任随意,以致误 入陷阱,惹来官司。
  
  从小家教不好
  一些学生因家庭经济条件优越,在外面挥霍无度,过着阔少的生活。
  有些家长误以为钱就是孩子的护身符,尽一切可能满足孩子的“需要”。实际上,钱太多了也可能会走向反面。据媒体报道,唐文峰探亲返校,对其同伴炫耀说带回10万美元,结果是露财招祸。在这方面,当地的多数老华侨就很有办法,他们虽然生意颇为成功,但对外从不张扬,而是勤俭过日子,穿着十分朴素。这其实也是一种自身保护。
  
  缺少一定监护 孩子孤身在外,家长鞭长莫及,监护失控。现在的小留学生们与当地的华人社团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联系,得不到及时的指点和帮助。在20世纪60年代,中国也曾派出许多小留学生,他们通过各种形式同我驻外使领馆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因而得到有效的监护,没听说过有悲惨的命案发生。当然,现在留学的人数多,情况也较复杂,与上世纪60年代在许多方面不能同日而语。
  
  
  小留学生自身的素质不高
  有个别小留学生自身就沾染了一些不良的习气,在远离家长的情况下,在西方所谓自由世界里一些不良习惯极度膨胀。这些小留学生年纪都比较小,道德观念和是非观念尚未完全形成,对美与丑,善与恶,正确与错误缺乏鉴别能力。
  
  警钟三:留学半途而废
  
  北京有一女孩,办完所有的手续后,顺利地到日本留学了,但仅仅过了15天,这个女孩就回到了北京,回来时连电话也没给家里打。在日本,她已经交了半年的房租,一年的学费。当初,她只是感到新奇,才决定到日本留学,一旦真的到了日本,面临着自己烧饭、洗衣,还要忍受在国外的孤单,因怕苦怕累,打退堂鼓,回国了。还有的学生,到了国外不好好读书,上课就睡觉。而国外的大学基本上都是用英语授课,一落后就跟不上了,一而再再而三,最终没有能力在国外完成学业,铩羽而归。实际上,出国留学的学生中三个月、半年就半途而废的现象比较普遍。
  
  观点:自费留学图个啥
  
  “透支”金钱换取发展空间
  一对正准备为女儿办自费出国的中年夫妇认为,为了将来孩子有更多的发展空间,“透支”还是值得的。据当父亲的分析,他们的女儿正就读于某市重点中学,按其成绩,考上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然而,上一般大学意思并不大,毕业后同样得面对就业难的困境,考研也相当不容易。即使勉强找个工作,也难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因此,综合考虑,尤其是从女孩子的生理条件与长期读书的矛盾考虑,与其走一步难一步,不如提前一步到位,为其发展赢得一些时间。
  
  看好国外教育模式
  一位家长坦诚地说,目前,国内求学竞争压力太大,特别是想上一个好点儿的大学,与孩子身心所需付出的代价相比,显得有些残酷。据一位曾经在国外自费留过学的男士介绍,当他的导师得知自己的女儿所在的昆明某重点小学,每班学生都有60来人时,感到不可思议。“这样老师怎么能掌握和满足孩子的需求?”换句话说,就是难以“因材施教”。他说,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学生顶多学会应付考试,很多潜质都已早早被埋没。因此,等自己的女儿大一些,他也会选择让女儿出国受教育。面对国内优质教育资源不足,应试教育太压抑个性的教育环境,一些家庭经济状况好的家长还认为,目前,在国内读书尤其是读重点学校,不仅需要花不低的代价,而且孩子还学得很苦,还不如再付出一些“代价”,或许能让孩子学得愉快轻松些,若能以此改变孩子的一生,更是这些家庭梦寐以求的结果。建议:低龄留学请慎行
  
  针对留学年龄越来越小的现象专家建议:
  
  1.由于是低龄留学生,自我保护能力较差,所以,在留学中介这一环节要特别当心,必须通过那些合法中介来进行操作,以防万一。
  
  2.同样的原因,为了孩子的利益和将来的发展,还要注意选择合适、合法的学校。很多家长太刻意于追求名校,实际上名校不仅申请困难,而且毕业困难、要求严格,很可能拉长求学时间。所以择校不要挑最好的,但求最合适自己的,选择在生活、安全、管理上比较规范的学校。
  
  3.出国留学的确是为我国培养现代化建设所需人才尤其是奇缺专业人才的一条捷径。但出国留学要明确自己的需求,才能在日后艰辛的求学之路上不迷失自我。曾经有的留学生为了获得全额奖学金,而选择了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专业或极为冷门的专业。这些学生毕业之后,有的人发现自己对该专业毫无兴趣和热情,又去转学其他专业;有的人则很难找到专业对路的工作。所以,留学切忌图一时便捷,行目光短浅之举。
  
  4.家长对孩子的关心不要只满足于“送出去”,而不关心在外孩子的想法和困惑,不仅关心小留学生们的性格养成,更要对孩子择业观念、世界观及价值观充分了解和引导。
  
  实践:留学少女的成功寻梦史
  
  1999年11月出国时刚刚结束初中学业的张诺,在国内时绝对算得上个“丑小鸭”。没有参加中考的她学习成绩平平,用其母亲的评价就是“很差!”然而,在美国读完几年高中后,她竟出人意料地考上了在全美公立大学排名第一的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
  
  出国前的学习差生
  几年前,张诺在国内的学习成绩并不好,“差到我们无论怎么帮她,她都上不去。”妈妈说。那时的考试,张诺最好的情况就是“勉勉强强及格”,其中数、理、化更是老大难。她初中的班主任丁屹老师评价说:“对她的学习,无论你怎样鼓励,怎样软硬兼施,反正是油盐不进。”
  从张诺小学5年级起为她做了3年数学家教的张国梁先生说,去年他曾经跟张诺通过一次电话,张诺说自己准备考数学系,“这是我想不到的,她的变化确实非常之大。”
  不过,张诺最终并没有考数学系,而是选择了心理系,用她自己的话说,是“跟数学密切相关的一个系”。
  
  成了美国高中“尖子生”
  用张诺的话来说,刚到美国的她“瞎子、聋子、哑巴,什么都当过了”。然而,张诺却在很短的时间里找到了自信。自信来自于3个星期后的一张成绩单和稍后体育老师给的一张大奖状。“我的成绩单上除了三门实在是听不懂的课,老师没有给我成绩之外,其他的三门都是A。”“那天体育老师给了我一张奖状,是我的体育成绩满分的一个奖状。”张诺说,那天她“高兴坏了”,在那之后张诺变了,“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我都有信心把它做成。”很快,张诺成了大家公认的好学生,进入了重点班。后来,她竟得了块金牌,成为全校400名毕业生中寥寥几名“全美优秀学生”之一!
  
  “丑小鸭”怎样变成“天鹅”的?
  张诺出国留学几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原因究竟在哪里?“我刚去的时候上了高中二年级。有同学问我:下一个学期你要选什么课呢?我当时对这个‘选’字是极其不适应的,因为在国内没有选过。这就好像前几年我都是被人在领着走。然后突然发现前面的领队没有了,我要自己一个人走了,我才发现,我对自己的了解是一片空白。”“现在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北京师范大学比较教育研究所李家永先生就张诺的变化分析道:“在国内是要我学,到美国是我要学。这就需要你自己选择,要在选择中学会学习,在选择中承担责任。这就不单是学习一个课程的问题了,这对形成你对未来的一个看法、规划自己的人生,也是非常重要的。”除此之外,李先生还认为:“另一个方面就是要培养自信,自信在学习当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
  悄然升温的自费出国留学,从总体上反映了人们对接受优质教育,希望孩子成为优秀人才的追求,也透出了加快国内教育改革步伐的呼声。当然,由于受多种条件的制约,自费出国留学还是应当因人而异,因家庭而异。尤其是一些盲目相信“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的家长,不顾自己孩子的愿望和能力,其结果也许会事与愿违、欲速不达。
  此外,从培养高层次人才的角度讲,将未成年的孩子送到国外学习,耗时长、花费大,经济效益差。教育专家呼吁,出国留学在成为人们一种选择的同时,希望更多的人保持清醒的头脑,根据自己的需要和条件做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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