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濡染的童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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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
  
  米开罗的春天
  蔡 成
  米开罗在阳台上养花。花开了。米开罗在花盆里种细小的柏树,树绿了。米开罗还栽了一盆野苹,草比花比树性子野,恣恣肆肆疯长,左胳膊伸到花盆去,右胳膊挽住了柏树的腰。
  米开罗面对着阳台,画这些花花草苹。
  一片花瓣,不知来自哪朵花儿。花瓣上面有个虫眼,不知是哪条虫子干的坏事。花瓣上,居然。趴着一只蝴蝶!
  这只蝴蝶是长途跋涉后在花瓣上略作休憩;还是庄周把他的堞随意一摆,就摆在这花瓣上;要么,是姓梁或姓祝的某只蝴蝶寻寻觅觅。一不小心在花辩上打个瞌睡,睡过头,在梦里和花辩一起跌落凡尘?
  ……谁知道呢。不猜了吧,看画。
  这画竟然没命名。我给它取个名字吧,《祥,静》。看清楚啦,不是刘翔的翔,是祥和的祥。一片花瓣,在风中会翩翩起舞,但花瓣的理想,该是宁愿放弃飞向广阔的天空,更愿和蝴蝶紧紧靠一起,安安静静地享受着祥和宁静。
  “爸爸,看。”朵而说,好兴奋。她仰头,手指上方,右斜45度,墙上,《春天来了》。
  画布上,春天果真来了。小柏苗和野草全身上下倾泻的全是绿,红花红得要撑破画布,黄花黄得用刀子剜下来马上可以送首饰店定做一个金手镯一条金项链外加一对金耳环。金耳环不能太粗,粗了会把耳垂拉得太长,那样会很不好看。多出来的黄金施舍给我吧,我想打造一朵世界最小巧的金玫瑰,送给小天使朵而。
  朵而今天有福了。
  米开罗大方得令我吃惊,他简直在画布上倾倒颜料。我的鼻子痒痒的,我要打喷嚏了;我的眼角也痒痒的,想揉啊揉啊揉啊。不妙,我又要犯花粉过敏症了——米开罗用密不透风的色彩打追的鲜花世界。将我直接扔进了花团锦簇的花圃。朵而却在不停鼓掌,她笑,呵呵呵,咯咯咯。间或,她原地跳高,蹦一下,再蹦一下。她太高兴了。
  我后退10步,看朵而欢喜,也看画。此时,我有个新发现。米开罗那些色彩强烈的画作。不再撞击我喘不过气采,倒让我轻松愉悦。我喜欢米开罗了。之前,我离画太近了,就离米开罗太远了。现在,我离画远了,就离米开罗近了。
  继续欣赏。
  第二回合看米开罗,我惊奇地发现,米开罗所有的画,全是春天。鲜花一直在开,小树一直在绿,野草一直在茂盛。上帝不会这样子来布局岁月的。是米开罗别出心裁地将时光定格在永远的春天。
  米开罗其实是个中国孩子,9岁。母亲带着米开罗从遥远的中国来,改嫁给悉尼一个年老的澳籍意大利人。老意给儿子改名米开罗,教他画画。从7岁开始,米开罗坐在轮椅上,每天,画阳台——米开罗除了腿疾,还有另外的怪病,不能在阳光下、和风里呆稍微长点的时间。
  米开罗眼中最完整的世界只有2平米大,这是他的阳台。米开罗面对阳台,画他眼中永远的春天。他握着画笔,脸上春暖花开。
  我的腿好酸痛了。我依旧蹲着,先腾出左腿,伸直,敲打。再腾右腿,伸直,敲打。几乎从头至尾,我都力争蹲着看画。坦白说,最初的用意是为了就近附在朵而的耳边讲解画作。后来,则是必须蹲着仰视米开罗的作品。
  米开罗站直了别趴下,顶多齐我胸前第二颗纽扣高。他坐轮椅,够我裤腰带也艰难。可米开罗的画作。我应当抬头,仰望,就像站在美国总统山下,瞻仰罗斯福林肯他们的雕像。
  米开罗的阳台上,有栏杆,一根一根,竖看。有幅画,阳光从栏杆外向阳台里面观望,把阳台也观望成一小块一小块一小块的。米开罗的春天。也被瓜分成东一块西一块了。米开罗,你是想把花开不败的眷天切成甜蜜的西瓜。送人,请人品尝么。
  离开维多利亚画廊时,我小心翼翼走。万万不可走得太急。我的双手,托着满满的春天,米开罗送的。我不能跌碎了这一满怀的鸟语花香。
  
  【导读】
  
  阅读散文,第一感觉是“散”。这“散”在作者那里是行文灵活的优点,但在读者那里,却有可能便成阅读文章的困难与挑战。如何顺利地融进文章,与作者的内心世界相沟通,这就关乎散文的线索把握了。即如这篇散文,看似很散,但它是以鉴赏米开罗的画为行文之经,以欣赏者的内心感受为行文之纬而编织出的绚丽美锦。你若明白了此,才能领悟到它的线索之巧、结构之美。
  阅读散文切记要抓住文中的形象——景物形象或人物形象。因为文中的形象大都贯穿着作者的情感,体现着作者的情感价值取向。你若准确地把握了形象,你也就深入到文章的思想内核,领悟到作者的思想与情感了。此时,主旨的概括似也水到渠成。比如,这篇文章就以作者饱含诗情的灵秀之笔,给我们描绘出一个勤于追求,富有天赋的小画家——米开罗人物形象。让我们读了之后,深受感动,并能汲取无尽的精神动力。
  法国雕塑家罗丹说,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这个世界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文章作者在塑造米开罗这个人物形象时,正是围绕“美”和“独特的发现”来表现他的可贵的艺术精神,有着鲜明的启示作用。
  阅读散文,你还须与作者的心共鸣。该文作者以纤细的笔触,以热烈的情感赞美了米开罗画的真实与形象,高度歌颂了他对艺术境界的大胆探索和不懈追求。为此,我们读者也须以褒扬的情感去感触这份灵动而真实的世界,去触摸这方珍贵而真实的心灵悸动。美,需要用你的心去品味。
  【赏析】这篇散文是一位外国朋友写的,其独特而别致的写法自与国人不同。比如。文章写米开罗画的迷人魅力,多是从观赏者的内心感受来写的。在这里,欣赏者赏画,有着丰富的联想与想像,且以童年的眼光,来表现许多的童真与童趣。可以这样说:一幅画,就是作画者内心世界的展露。它引动着欣赏者的无限想像与向往。实际上。这是一个童年世界的精心描绘与勾勒,是一篇反映童年生活的赞美诗。它讴歌着作画者的爱与追求。表达着作者对作画者——米开罗的极度赞美与褒扬。
  文笔清丽、娟秀,比拟贴切、新奇。尤其是带上丰富的联想与想像的比拟更是绝美,它已完全染上了童趣的色彩,有着童年的快乐与神往。如“小柏苗和野草全身上下倾泻的全是绿,红花红得要撑破画布,黄花黄得用刀子剜下来马上可以送首饰店定做一个金手镯一条金项链外加一对金耳环。金耳环不能太粗。粗了会把耳垂拉得太长,那样会很不好看”这段文字,基本上可当作童话来读,它揭示的正是一个别开生面的纯真世界。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赏析散文,也许你能从另外的角度去发现这篇散文的别样的美。比如,在写赏析米开罗画的内心体验时,带有浓浓的哲理禅昧;在写朵而这个人物形象时所流露出的“天使般的爱”以及轻轻抚慰的呵护之情等,都值得我们去细细品味和揣摩。
  
  【思考】
  
  1 阅读全文,请你概括作者欣赏米开罗画的几个阶段。
  2 解释下列两句话在文中的含意。
  (1)我离画太近了,就离米开罗太远了。现在。我离画远了,就离米开罗近了。
  (2)我的双手,托着满满的春天,米开罗送的。
  3 文中写米开罗画画,特地写到朵而的愉悦欣赏,其作用是什么?
  4 作者写米开罗画画,为什么还要写他的身世与病情?这样写,能体现作者什么样的思想感情?请简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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