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培:嫁衣很重

来源 :中国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tw2008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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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培一袭黑裙坐在白色长桌旁,低头看着面前的图纸。五六个人站在她的旁边,谈论着什么。听到我们打招呼,她抬起头,一脸疑惑。待反应过来,她莞尔一笑,起身,招呼人先带领我们参观,柔声叮嘱下属“我马上化妆。”娇小身形下蕴藏的力量瞬时散发开来。
  那是她的王国,位于北京北五环来广营的玫瑰坊。三千多平米的四层空间里,从设计室、车间到试衣间,她把自己华丽的梦一步步变成现实,点缀了别人的梦境。
  一楼的会客厅里,空旷、透亮。有设计师和客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交流,员工们拿着衣服跑上跑下,见人无不微笑问好。茶色大理石墙面和地砖、金色的大吊灯和繁多的壁灯、镀金的西洋家具、鸵鸟皮欧式座椅、将会客厅一分为二的旋转扶梯,以及陈列于房间里的各式华服,应了“玫瑰”之名——旺盛、浓烈、雍容华贵,令人目眩。
  作为中国最具盛名的高级定制设计师之一,郭培的客户群踞于中国名流的上层。她的品牌店在一些高端商圈与路易·威登、夏奈尔、卡地亚等国际知名品牌比肩而立。她制作的“大裙子”旋动起整个央视春晚。明星们身着她设计的华服出场,每每引来赞誉无数。
  这足以令她满足。但是,她的梦不在那些被镁光灯追逐的地方,而在玫瑰坊的二楼,一个安静的、能带来幸福感的地方。
  从会客厅顺着楼梯上到二楼,两年前那些令人惊艳的“中国新娘静态展”展品在空旷的空间里安然地静立着。九龙戏水、彩晶珍珠百花旗袍、珍珠嫁衣、凤求凰——灯光亮起,华美的嫁衣有若重拾生命,霎那间令满室生辉。
  嫁衣,是郭培做设计师二十多年来,“突然找到的一个归属”。此前,极致之美是她做设计的惟一追求,“我一直想要做最美的一件衣服、最美的一条裙、最美的一件礼服,”但是,那样的追求是悬空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做,为谁而做。”
  当嫁衣出现,“突然间清醒了,我要做能够传承下去的嫁衣。”郭培称。
  嫁衣之美:祖先的力量
  郭培做嫁衣的初衷,媒体每每提及那件拥有50年历史的嫁衣的故事:一位香港客人带着一件传统的中式婚礼服,找到她修改。那是一件超过50年历史的定制服装,有着精巧的潮绣和珍珠镶嵌点缀。
  这件嫁衣,这位客人的婆婆结婚时穿过,她结婚时也穿过,现在,她要给她的儿媳穿。
  郭培被这个故事所打动。她从这件有故事的嫁衣身上看到了家族、传承——这些对中国人来说深具意义的东西。而于她而言,这是一件定制服装最好的归宿。
  对于自己今后要走的路,郭培由是有了清晰的想法:要做中国嫁衣的高级定制,并通过家族将其传承下去。
  这一理念,对浸淫西方婚礼文化已久的中国年轻人来说,生疏,充满距离感。“有传承嫁衣这种理念的通常是新人的妈妈,尤其是新娘的妈妈。她们的内心非常渴望女儿穿中式嫁衣结婚,认为嫁衣是对家庭、对家族传承的一种认同。但是新人们一般并不是很接受,尤其是在西方接受教育的人。”
  但是郭培向来有足够的自信。她心中有数:只要新娘顺应母亲的意思,做一件婚纱的同时,做一件中式嫁衣,“她最终一定会喜欢上我们设计的嫁衣。”
  不久前,一个新郎带着新娘来到玫瑰坊,请郭培设计一件嫁衣。新娘是一个在加拿大长大的台湾女孩,对传统文化知之甚少,对于新郎的安排很茫然,“她完全不明白那会是一件怎样的衣服。中国嫁衣是什么呀?”
  来之前,女孩在台湾拍了很美的婚纱照,“所以她认为自己只有穿上婚纱最美”。但是,当郭培把嫁衣穿在她身上时,女孩惊呆了。“她喜欢得不想脱下来,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去,都美极了。”
  嫁衣之美,在郭培看来,无法简单地用一个“美”字来形容,“它是一种力量”,她称其为“祖先的力量”。
  “无论一件多美的婚纱,在东方女孩身上,都比不过一件简单的中式嫁衣。当这身红色的、体现传统文化细节的衣服穿在中国女性身上时,无论她那张脸是怎样的,都绝对要比苍白的婚纱有力量。这种美你很难去解释是为什么,我觉得这可能是我们祖先的力量,是我们传统的力量、文化的力量。”
  醉心于嫁衣的美与力量的同时,郭培做嫁衣,也有一个私人理由。郭培结婚十余载,但因为结婚时正值创业,无暇顾及,所以不曾穿过嫁衣或婚纱,也没有举行过任何仪式。每念及此,郭培不无遗憾。
  “现在我会对年轻人说,结婚时一定要办婚礼,那不是你一个人的婚礼,那是家庭的,是你们要给父母的一个交待。对于婚姻来说,仪式也是很重要的,它代表着内容的开始。”
  嫁衣远比婚纱重得多
  郭培给很多女孩讲过嫁衣,“没有一个不爱上嫁衣的,没有一个不对嫁衣改变态度的。”
  郭培认为,婚纱是女孩的梦,不真实的梦,而嫁衣是真实的人生,远比婚纱重得多。
  “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是你人生的真正开始。你要有担当,对家庭要有牺牲和付出了,所以嫁衣是很重的。而如果是一件传承下来的嫁衣,寓意着几代人的期许,就更重了。”
  郭培想象过,当一个女人,80岁时,看到自己的第三代人在结婚那一刻穿上当年自己穿过的嫁衣,“那种幸福是难以言语的。”
  去年,一位妈妈带着女儿到玫瑰坊来做嫁衣。母女俩一再强调是工薪阶层,郭培安慰道:“没事,你只要告诉我你的预算,我会做一件超值的给你。”女儿说:“妈妈要用一年的工资给我做”。郭培问:“一年的工资是多少?”“妈妈是大学老师,一年的工资是8万。”女儿答。
  感性的郭培动容了。“一个普通家庭,8万块钱,她会拿出来买爱玛仕的包吗?不会。她会拿出来买一件婚纱吗?不会。但是她会拿它来做一件嫁衣,说明她对嫁衣的期许特别多,所以嫁衣是很重的。”
  从设计的角度来说,于郭培而言,嫁衣也更重得多。“设计一件婚纱是最容易的,因为所有新娘的梦想——像仙女一样美丽的梦都是一样的。婚纱就是一件大裙子、有空间的裙子,所以无论怎样的身材、体形,做出来都能达到好的效果。”   而嫁衣则不然,在复杂的设计之外,更有着独特的中国语言。“嫁衣代表着所有亲人对新人婚姻的希望、祝福,所以在嫁衣里会体现很多中国元素。”
  这些中国元素,比如水、花、果实等等,它们分别代表着财运、幸福和丰收。 “再比如蝙蝠,在中国代表‘福’,这只有在东方才会出现。还有,石榴代表多子多孙。”
  在传统之外,郭培添加了很多现代因素。“比如枫叶,代表红红火火;葡萄,代表多籽的果实。另外,我们也会把乐器、花环、花瓶这些因素放进去。在西方,乐器代表快乐。”
  郭培设计的嫁衣已有上百款。东方的文化、西方的轮廓、女孩对美的渴望,统统被她融进嫁衣里,比如她也运用珍珠、宝石等元素。“总之,我认为只要把好的美的元素,都融入到嫁衣的设计中来就OK了。”她两手一摊,快活十足。
  不给自己设限,让郭培获得了设计的自由和快乐。“当你去想哪个朝代代表这个民族,哪个民族代表这个国家,你就想得太复杂了。我常常用全世界最好的面料,不管它是中国生产的,还是意大利生产的,我只要它是最好的。我觉得只要你用喜悦的心情去完成一件设计的话,这件衣服一定是美的。”
  只有我最有资格做嫁衣
  十几年前,郭培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设计师告诉他的弟子,设计师给客户的不仅仅是一件衣服,还有设计者的灵魂。
  郭培对此的理解是:“时装表达的是设计师对生活的理解。你的爱和恨,都会通过一件衣服传达给顾客,所以穿上你设计的衣服的人会接受你的一切信息,她幸或不幸,也许都和你有关。”
  由这一点出发,郭培并不自谦:“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嫁衣的。在这个世上,我似乎是最有资格最标准的做嫁衣的人,因为只有相信婚姻的人才可以做嫁衣,只有婚姻美满幸福的人才可以做嫁衣。”
  每每,面对媒体谈及婚姻,郭培从不避讳谈及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并称自己“在经营婚姻方面很有灵性”。
  在一篇文章里,郭培提及,在和先生十几年的婚姻中,重新爱上了他三次。她提出一个观点:婚姻的幸福2/3取决于女人。如果女人总是要求被别人爱而不予付出,是不合理的。
  郭培的先生是台湾人,公公婆婆已经八十多岁,一生情浓。这带给她很多对婚姻和家庭的思考。
  有一次,郭培和先生陪公公回台湾,婆婆在加拿大刚做完腿部手术,未能同行。回到台北家里,公公给婆婆打了一个电话,那一幕,令郭培唏嘘不已。
  “我公公是一个特严肃的人,但是那一刻,你感觉他都快融化了。那种关怀的声音,那份不舍、那份惦记呀。”
  在郭培看来,这就是婚姻和家庭。“一个人的一生,家庭是最重要的土壤,它会滋养你的一切:事业、孩子、家庭的传承。没有长在土壤里的鲜花,它只能绽放一时。”
  曾经,在接受采访时郭培多次被问道,事业和婚姻,哪个更重要?她的回答是,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一个人有了一个好的婚姻,有了一片好的土地,什么不可以种植?什么不可以成长?它们是这样一种关联,不是选哪一个的问题。在中国人的观念里,似乎婚姻是可以放弃的。怎么可以呀?”
  郭培接触了很多事业成功的女性,但是她感觉到她们骨子里的那份脆弱和缺失,深以为憾。
  “如果她把做事业的那份精力放在建造婚姻上,她也一样能建设起自己的王国,但是她当初做了选择,她作了放弃,这将是她们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和缺失,所以我想用嫁衣灌输一种婚姻的态度。”
  每一个新娘的嫁衣,郭培都会亲自设计,全程兴奋。她也会给新娘讲嫁衣的细节。“设计嫁衣时,好像也是在为新娘设计一个美丽、幸福的人生。而且我相信,穿上我用心设计的嫁衣的新娘,一定会获得幸福。”她笑得认真,“真的,这不是我的迷信。”
  也因此,郭培对于制作者有着感性的苛求。“做嫁衣的工人,我都选择很静的、我喜欢她的。我很难说我为什么喜欢她,但我不会让一个特别急躁的、坐不住的并且每天都抱怨的人来做嫁衣、碰触嫁衣。”
  这些东西,郭培会公开地告诉团队里所有的人。“有时候,莫名其妙地,客人对衣服就不喜欢,她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然后你去寻找原因,一定是在制作过程中,有一些人是不开心不认真地在做事。在整个环节中,有一个人这样做事的话,这件衣服到最后,就会不那么完美。”
  做每个中国女孩都穿得起的嫁衣
  郭培的梦想是,做每个中国女孩都穿得起的嫁衣。但是她也意识到,高级定制的市场永远是有局限的,无法实现这一愿望,“我必须寻找另外的模式”。
  两年前,郭培推出“中国嫁衣”这一概念后,很多投资人找上门来。郭培拒绝了。
  “我不想马上去做,更不想用商业手段来做。很多人觉得这是个机会,他们这么想我就错了。我可以牺牲一切来坚持嫁衣的高度。”
  郭培很清醒,这需要一个过程。“一定要把中国嫁衣做到极致时,再让它落地。不能一下子铺天盖地地做普通的嫁衣,那样我就没有走上去的力量了。所以我不在意眼前这一年两年,我不急。”
  今年年底,郭培将推出中国嫁衣第二季。对郭培来说,这一季非常重要,“因为推出之后,到明年也许我们就会做到现实中去了,也许做到老百姓能够接受的程度,两万块一身,现在最低是五万块起。”
  为了实施这一计划,郭培已在软硬件方面作了准备。位于河北定兴的工厂即将落成,一万平米。和很多专业学校联合举办的刺绣班,已培养了两届人才。自己办的刺绣学校,已在规划中。
  对于刺绣学校,郭培预设的“妈妈亲自给女儿做嫁衣”项目,令人心动。“很多妈妈很想把女儿长大过程里自己的爱全部凝聚在一件嫁衣里,所以这是一件很幸福、很有意义的事。但是我希望准备好了再做。”
  现下,郭培正在全力打造一件翡翠嫁衣,这将是中国嫁衣第二季的重头戏。这件嫁衣的每个环节都很有挑战性,郭培特地请来了一位70多岁的翡翠雕刻大师,精选翡翠都是帝王绿。
  “当我老后,我会觉得这是人生中很辉煌的一幕。也许它真的会记载在历史里。”郭培仰头微笑,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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