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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阿芸或许是上天对我守株待兔似的等待爱情的一种怜悯,我冥冥中期待的爱情似乎就是一夜之间从天而降的。
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看着一本“美女作家”们写的天才小说,这时手机响了,我猜想可能是那帮狐兄狗弟约我去泡吧。
“你是谁﹖今晚能不能陪我聊聊天﹖”手机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孩醉酒后梦呓般的声音。
“好吧,反正我也有点空虚与寂寞,随你怎么聊。”面对一个如此坦诚的女孩,我心中升腾起一种神秘感,心灵深处也被她的空虚与忧郁莫名地感染了。
我们就这样漫无边际地开始闲聊起来了,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以一种最为真诚的态度在向对方倾诉着自己生活苦闷与无奈。这种人与人之间不设防的真诚曾一度让我感动,在这个物欲横流尔虞我诈的商品社会中,这种真挚与坦诚变得多么弥足珍贵。
她在电话中说,公司复杂的人际关系让她焦头烂额,在公司领导内部的这次纷争中,她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她曾一度感到了人生的残酷与无常,今晚她曾对自己说,如果打5个电话之后还没有人愿意与她开诚布公地聊天,她或许会选择以死来解脱这人生的烦恼,我是她打电话的第4个人……
“我想找一个像传说中的桃花岛那样美的地方去尽情玩一回,尽情地疯一回,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你愿意与我一起结伴去寻找吗﹖”
那一刻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也许是我内心确实对目前这种清水平淡的生活厌倦了。我们相约一个星期后相伴而行,去寻找我们心目中的桃花岛。这时我们仅仅通了1个小时的电话。
这是我平生做得最为草率、大胆、刺激的一件事了。
一个星期后,阿芸连假都没请就从公司消失了,而我也毅然辞掉了那份“鸡肋”一样的工作。当我们各自提着简单的行李在花园酒店门口见面时,我们愣住了。说实在的,阿芸与我想像中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她有着一副模特般的身材,俊俏的脸蛋,和一头可做飘柔洗发水广告的秀发。阿芸对我说,我比她想像中的样子要好多了。
为了远离这个喧嚣的城市,我们把目的地定在了湘西南的一个叫月溪的小山村里,这个地址是阿芸从地图上随意看到的。
汽车在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之后,把我们丢在了这个位于湘西南雪峰山腹地的小山村里。我们走出车门,眼前没有了摩天大楼,没有了车水马龙,没有了人来人往,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纤尘不柒的绿色,偶尔穿行于静寂街道的两三个悠闲的村民,在太阳下懒洋洋的狗和一些正在啄食的小鸡。这一切对从未在农村生活过的阿芸来说是如此的新鲜与好奇,于我来说也是记忆中久远的回忆了。
为了更贴近大自然,我们俩沿着崎岖的山路又向大山深处进发了。终于我们在离集市10里远的地方找到了我们梦想中的桃花岛。在这个三面环水环境幽静的山谷之中我们找到了绿树环绕中的一户人家。我们决定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为了表明我们与外界彻底隔绝的决心,我俩把手机的电池统统扔进了长满青苔的小溪里。只有用这种破釜沉舟的方式才能让我们彻头彻尾地放纵自己,拥有那无拘无束的快乐。
白天,有时我们和房东大娘一起去山上劳动,但用不了一会儿我们就汗如雨下。有时也会和房东大叔一起去山上打猎,既新鲜又刺激。晚上我和阿芸会去清风拂面的小溪边看月亮,不知为什么,我们都觉得这里的月亮特别地亮,特别地近。面对大自然宽广博大的胸怀,我们就像小孩子一样,深深地沉醉在了她的怀抱里。在这里我们第一次感觉到了灵魂与精神的回归。
整天整夜我和阿芸都忘情地玩着、闹着、疯着,头脑里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烦恼,这种简简单单的快乐对我们来说是多么地难能可贵。也许生命之中是应该给心灵留下一个单纯的空间的。
阿芸对我越来越亲密,经常让我受宠若惊而又胆战心惊。阿芸时常会像小鸟依人般地拉着我的手臂,有时玩累了她也会理直气壮地借着我的肩膀靠上一会儿。当看到村里的小孩子玩“两人三腿”的游戏时,童心未泯的她也一定要把我的一只腿与她的一只腿紧紧地捆在一起,然后两人齐心协力与孩子们去比赛。
阿芸就像一只快乐的鸟儿整天在我身前身后飞来飞去。看着她单纯快乐开心无比的样子,我的心中就会幸福无比地想,或许阿芸就是我命运之中冥冥等待的那只爱情的兔子。
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痛苦却是永恒的。两个月后,当我们身上只剩下回广州的车费时,我们不得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我们生命之中最为怀念的小山村。为了纪念这段日子,我们从曾居住过的那幢土木结构的房子上掰下一块泥土,好好地保存在身边。
回城。上班。双休日。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经过这样一次灵魂的放纵之后,我的心态终于调整过来了。然而此时此刻,心中却又多了份对阿芸的思念,那段梦幻般的日子成了我爱情中的一个美梦。
阿芸转到一家大型国企上班了,每天工作更加辛苦了,但她却再也没有半句抱怨,也许那次半逃避半隐居的生活最终教会她一些什么。但她对我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毫不遮掩的快乐。她还是像其他职业女性一样,含蓄而又矜持,端庄而又自持,但这却是我不愿看到的。我敏感地觉察到了我们之间存在的隔阂。
我又把自己整天埋在文字之中,很少去想其它的事情。也许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希望在等待中得到爱情,也总是最终在等待中错过爱情。半年后,阿芸终于去韩国留学。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内心感到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不只是为我这段即将逝去的爱情。
阿芸走后,我才知道其实自己心中是放不下这段情感的,这段爱早已在我记忆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痕,但我却一直不愿给阿芸打电话,说不清是固执还是故意折磨自己。
几个月时间过去了,尽管我心中始终挥不去阿芸的影子,但我却再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我一直固守着这样一个信念:只要有爱情的兔子从树旁经过,根据概率学原理就一定有撞树的可能。
在我与阿芸相识的一周年的那个晚上,我把自己灌醉了。这时电话响了,竟是阿芸的声音:“雨,你这个守株待兔的傻瓜,守到你生命中的那只兔子了吗﹖如果没有,让我做那只兔子好吗﹖”
(《时代姐妹》2000年第12期 孙 旭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