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同志在解释“市场调节与计划指导”的关系时，表述为“鸟和笼子”的关系。指出：“鸟不能捏在手里，捏在手里会死，要让它飞，但只能让它在笼子里飞。没有笼子，它就飞跑了。”这个原理恰好解释学业管理制度的功能，私学教育就像把鸟捏在手里，会死；学校教育像把鸟放在笼子里，飞但不能飞跑，在这里为飞得更高而积蓄能量。杜威提出“教育即生活”的理念，倡导“学生中心”“活动中心”“经验中心”的“新三中心论”，虽被他的学生，我国现代著名教育家陶行知先生批判为“鸟笼子式的教育”，然而，陶先生试图“把一个鸟放在林子里”的设想并未得到实践的有力证明，其“生活即教育”的理想迄今依然没有实现。文化大革命中实行“开门办学”，师生下乡、下厂、下连队，学农、学工、学军，学生所谓“上大学、管大学、改造大学”等等尝试以失败告终；以至于今天的美国“文凭造假工厂”的流弊，都说明“笼子”是必要的。
　　之所以迄今我们仍然需要学校这个“笼子”，还是因为如杜威所说：“没有正规的教育，不可能传递一个复杂社会的一切资源和成就”，因为学校：“具有“简化”、“净化”和“平衡”人类文化资源的功能”。这样的认识在今天无疑仍然是正确的，“简化”者，人类积累的知识和经验无可计数并正在“爆炸”，要使受教育者获得他们必要的知识，必须是经过仔细筛选的（目标化、课程化），经过合理简化的（符号化、系统化）和经过有效传播的（教学专业化、管理科学化）。“净化”者，学校既要成为一个社會的“雏形”，又要与社会适当拉开距离，保持对社会的批判态度，让学生的学业成果中蕴含着真善美，以便让他们面对纷繁混杂的社会时保持一份良知。“平衡”者，在实践经验积累与理论知识探究之间，人文精神养成与科学方法修炼，道德品质培养与功利学识积累之间要协调。
　　但当“笼子”只剩下束缚的功能时，便走向了其初衷的反面，当因应试教育的导向使得“封闭式管理”逐渐成为时尚时，导致学生对自然、对社会、对自我缺乏充分的认识，对汲取知识营养、提升素质能力和端正人生态度的努力失去动力。一位五年级小朋友这样写道：“学校如同一只装鸟的大笼子，我们想飞却怎么也飞不起来。来到学校，这个笼子锁住了我，一切都被锁住了：我的自由，我的快乐，我的那颗心……”。而一位初中生写的则失去了小学生的浪漫： “自从上了初中以后，使我整日埋在题海之中，有时面对着许多作业和要背的书，也不禁想入非非。“对，我要来一次‘闪电行动’！”我暗暗想。于是我慢慢站起身，轻轻地离开“老虎凳……”。但一位人生履历写满“优秀”二字的博士生却连写下一段文字的动力都失去了，“因为论文过不了关”竟以跳楼的方式为自己的生命画上了休止符……
　　需要研究的是对“笼子”的建设与控制。其一，“管得住”，约束和控制是“管理”的永恒的要素，也是学校的一大功能。毋宁说美国加州给监狱财政拨款已超学校，进一步直接证明了“多办一所学校即少办一所监狱”的判断，单从学业管理角度，在教育愈来愈普及化，高移化的条件下，希图所有学生都凭着与生俱来的禀赋积极探求学问或轻松达成目标是不现实的。因此，学校必须尽到督导、警示甚至处罚之责，有效管理学生的学习行为和学业成果。其二，“供得足”，激励和服务是“管理”的有效机制，也是学校教育的特征所在。学校不仅要提供足量的、丰富的、卫生的学业“食粮”（数量），还要讲求足够的 “营养”（质量）和“品种”（可选择性），而非单一的、片面的、乏味的填鸭；还要按照“教育即生活”的要求，创建可供学生自由发展的优良生态系统（校园文化），开拓出供学生自由攫取的空间（隐性课程），让啄木鸟之钻研，燕子之积累，百灵鸟之高歌……都得到激励、帮助和认可；更要将自然、社会、政府、产业、科学、技术、文化等等各类资源引入学校，给学校内的系统以激荡，以补充，以改善。其三，“放得开”，开放和协作是现代“管理”的特征，也是学校教育改革的方向。学生的继续社会化是一个渐进的进程，做“动物人”须亲近自然；做“社会人”需走进市井；做“经济人”须接触市场；做“职业人”须工学交替；做“知识人”须行万里路；做“文化人”须体验世情……走出去参加第二课堂、志愿服务、社会实践、实习见习是学业的重要部分，因此“笼子”不能是封闭的，必须有开有合，灵敏可控，进出有序。
　　基金项目：江苏省高等教育教改重点研究课题 “基于大学生个性化发展的“学分银行”制度创新与实践研究” （2011JSJG045）、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 “高等教育学业管理制度研究” （11JYD025）
　　作者简介：董存田（1958—），男，河北昌黎人，江苏理工学院副校长，教授，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