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川的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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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战略思想家布热津斯基在著作《大棋局》中将世界上所有国家分成三类,地缘战略棋手,是拥有强大实力或潜力的大国,地缘政治支轴国家,虽是小国,但扼守要冲。
  这一思路也适用于中国互联网的大棋局。时至今日,战略棋手只剩三五个,毋庸质疑的BAT,门槛上的360和小米。支轴企业也不多了,搜狗是近期最引人注目的一家,牵动了几乎所有战略棋手。王小川是如何在夹缝中构建并维持这一支点的?未来又将怎样?
  相比产业格局,王小川对搜狗的有力掌控则不那么直观。他此前仅拥有搜狗3%股份,一度入局的周鸿祎却称搜狗“姓王不姓张”。与腾讯合作后更稀释到2.1%,仍然保证了王的地位。据信这一前提贯穿了搜狗与东家及各家巨头博弈的全过程。
  时间会奖励坚持的人
  经历大半年的艰苦谈判之后,9月16日马化腾、张朝阳和王小川共同发布战略合作。新搜狗将继续作为搜狐子公司独立运营。张朝阳继续担任董事长,加上王小川,搜狐仍占据董事会五席中的三席。腾讯注入4.48 亿美元,搜搜、问问和百科等相关资产,获得新搜狗36.5% 的股份,两个董事席位。
  各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马化腾在发布会上表示:这一结构最为均衡,既考虑了创业团队管理层的积极性,又让两家的资源能全力释放。而站在新老两位东家中间的王小川,被认为是最大的赢家,继续担任新搜狗董事和 CEO。这也许可以看作是对他的坚持的回报。
  王小川18岁获得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比赛金牌,成了清华理工男。从实习生做起,在搜狐已经度过15个年头,几乎全部的职业生涯。人称清华东门17年的守门员。27岁成为公司最年轻副总裁,32岁出任搜狗CEO。
  从搜狐走出来一连串创业家:陈一舟、古永锵、李善友、王建军……王小川也可以归入这一行列,算内部创业。可以理解他对搜狗的感情。王小川铭记两个时间点,搜狗从2010年作为公司形态进入到互联网历史,从2013年9月16日进入到互联网中心舞台。
  王小川当初自作主张,违背集团意愿,力主开发浏览器,受一年多的冷遇,大权旁落,张朝阳不见他,同事也躲着他。据说有段时间他收拾下办公桌,很多人都会以为他要卷铺盖走人。带领寥寥三五个人默默开发浏览器的同时,他还读了EMBA。
  三年前,王小川飞赴杭州,说服马云投资搜狗,成功阻击360。他可以想见,以周鸿祎的风格,会把“搜狗揉碎了滋养360成长”,这样一个新搜狗也没他王小川什么事了。对于周“姓王不姓张”的说法,王小川反击道,“这个说法是在挑拨离间,卖给他不就姓周了吗?跟老张更没关系了。”几个月前,他再次面临出局的危险,还盛传有人抛来绣球,砸1亿美元让他再做一个搜狗。不过王小川在此前的采访中对近期这些传言都一一否认。
  王小川在搜狗2012年清华招聘会上表示:“有信仰才有未来。不要被环境改变。”他在给同事的邮件中写:“我们的正直和坚韧得到了行业的尊重。”他在《东方企业家》的采访中,回顾在搜狐15年:当你真正做一件事,会遇到很多困难,你坚持,就会知道希望存在。在不断坚持的过程中,至少搜狗现在的结果是好的。
  “股份不是关键变量。第一步是零,大家在是零的时候都有激情,现在是在不断增加而不是减少,(更应该有激情)。所以我觉得第一是做成事情,用创新技术获得市场认可。”
  整合挑战
  就新搜狗的整合,腾讯方面表示:“我们基本上让小川来操心这个事情了。”沟通工作在战略合作发布前就铺开,王小川表示不谈资本结构,不谈产品合作,婉拒媒体约访,专注于沟通。 “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有疑问,都要拿出来讨论。” 采访前一天,王小川转发搜狗副总裁、搜索事业部总经理茹立云的微博。“搜狗团队与搜搜团队进行了上百场沟通与交流,已快速进入了融合期。”
  王小川表示,往下走有信心。搜狗和腾讯文化兼容,向无宿怨。他和腾讯中高层沟通的时候没有障碍,做事风格接近,都尊重员工。双方签署了一系列商业文件,成立了腾讯搜狗联合委员会。“腾讯若干部们和搜狗高管协同工作,将腾讯的资源和搜狗的技术创新有更多对接,会给新搜狗带来一个巨大的流量资源。”
  按王小川的规划,搜搜团队会相对打散一些,与搜狗“毛细血管”对接,问问和输入法业务从品牌到带头人整体加入。三个月融合期之后双向选择,愿意签约新搜狗的加倍奖励。
  腾讯放权但没有做甩手掌柜。放弃搜搜这个品牌未免遗憾,要安抚其团队。10月10日马化腾在关于移动互联网的内部讲话中强调,搜索线的同事要有更开放的心态,可以理解成派到一个合作伙伴或者分支机构工作。
  马化腾回顾“搜搜做得很辛苦……最苦闷的是谈何变现。”几天以后腾讯总裁刘炽平又加以反思:“ 为什么搜搜没有做成?搜狗资源相对匮乏,市场份额还是我们的2.5 倍?第一,领军人物非常非常关键。第二,战略思考很关键,作为搜索后来者,关键渠道非常重要。第三,我们有一定的富二代感觉。我们的服务器数量是它的三倍,这些背后说明了一些问题。”
  “我们会进一步加大对搜索的投入,未来PC 浏览器、手机浏览器,甚至其他产品要和新搜狗这个合作伙伴有密切的互动,我们不是退兵,而是更进一步,整个打法会不太一样。”
  战略挑战
  新搜狗长期面临IBM前CEO郭士纳所说的最艰险的第三类整合,赢取一个新的或者重新定义的市场。
  互联网远未定型,搜索的广度和深度在不断拓展,未来仍可能出现颠覆性的创新,就像当年的Google。移动搜索和社交搜索是相辅相成的两个新增长点。财讯传媒集团首席战略官段永朝也在采访中评价,“搜狗过去的方向并不代表未来。搜索在PC端是成熟业务,在移动端还没定型。”
  竞争态势方面,CNZZ数据显示,2013年8月国内搜索市场份额,百度以63.1%位居第一,360以18.3%位居第二,搜狗10.35%排第三,搜搜为3.62%排第四。如今搜狗与腾讯达成合作,奠定三分天下的局面。百度的江湖地位一时难以动摇,主要增加了老二的悬念。
  众说纷纭。博客网创始人方兴东发微博:“腾讯入股搜狗堪称一大妙笔,激活多个层次。此举对百度是重挫,对360是激励!”互联网资深人士谢文则发微博:“防御性动作:处理掉不成功的搜索资产;扶植搜狗,压制360。对产业格局没影响,属于非创新性产业调整。”
  这是腾讯有史以来最大手笔的并购,但只甘于做二当家。此前各种版本,百度、360,都是吃下搜狗。显然腾讯的着眼点更多地在搜狗之外,正如布热津斯基津津乐道的地缘实力平衡。两年前,也是为了对抗360,腾讯战略投资金山软件。
  不出所料,合作发布会余音未了,搜狗和360就大打出手。360指搜狗诱导和捆绑安装浏览器,搜狗指360安全卫士拦截篡改搜狗浏览器。
  王小川对360打心底排斥。他甚至揶揄360没有中层干部:“360基本上是老周垂直下来,没有中层结构存在。而搜狗有高管、中层、基层干部,完整的系统架构。”他理解的360文化是团队用对骂、刺激和竞争驱动。“我们团队互相之间很亲密无间。”
  周鸿祎一如既往的尖刻,“大家的格局感不一样,能否打败百度不是王小川的第一优先级,控制这一亩三分地才是王小川的第一优先。”业界有段子称,从业者都不能回避生、死和腾讯。也许可以加一句,腾讯不能回避360。
  人们都要在宿命的安排中努力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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