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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北省黄冈市,有一个身材高挑,美丽大方的女孩叫可盼,2004年4月,可盼孤身一人来到北京,考入了一所民办大学的模特班。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一个人离家千里之外,父母很是放心不下,所以他们每天都要给可盼打上好几个电话。可是就在可盼来到北京3个多月之后,她的父母突然和宝贝女儿失去了联系,可盼下落不明了。
那天晚上,可盼的母亲像往常一样,打电话给女儿。
范海燕:打到寝室里,有一个同学接的,说可盼在,刚出去,我说那等她回来就给我回个电话。
可是,当天可盼没有给家里打电话。第二天,母亲特意留在家里等可盼的电话。可是等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可盼的任何消息。
范海燕:那个时候我就着急,准备到北京。
就在可盼的母亲准备启程去北京的时候,可盼的父亲接到一个电话。号码正是可盼的。
可友生:首先我就喊孩子的名字。我说可盼怎么这么长时间不给爸爸打电话,发短信你没收着?
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位男士的声音。
可友生:他说我不是可盼,他说我是(北京市)昌平区公安局刑侦二队。
公安局刑侦队?而电话那边接下来的话,更让可盼的父亲感觉天旋地转。
可友生:(他说)现在我这里有个事,有个交通事故,可能是有可盼。你过来认一下,两个都死了。
可盼的父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一个星期之前,可盼刚刚放完暑假,返回学校,怎么会突然间就死了呢?可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来不及想更多,可盼家人当天夜里就坐飞机赶到了北京。
公安人员告诉可盼的父母,3天前的傍晚,他们辖区内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摩托车撞到路边的水泥护桩上,车上有一对年轻男女,当场死亡。警方在女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部手机。通过手机上的电话簿,他们联系上了可盼的父亲。经过辨认,可盼的父母认出事故中死亡的女孩正是他们的女儿可盼。
眼前的一切让可盼的父母痛不欲生。可是,从公安人员讲述的情况来看,可盼应该是死于交通意外,怎么通知可盼父母的是刑事案件的侦查部门呢?
原来,最先赶到现场的本来是交警部门,当时他们以为通过那辆被撞毁的摩托车,可以查出两名死者的身份,可是通过摩托车牌照,警方找到了车主的家人时,对方却说,这辆摩托车在当天早晨刚刚被人偷走,他们已经报案了,也就是说这辆交通事故中摩托车是辆赃车。
由于这起交通事故涉及刑事案件,所以交警部门很快把它移交到了刑警手中。经过初步分析,骑乘这辆摩托车的可盼和那名男子成了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
可是,警方的这两个怀疑对象,都在车祸中死亡了,而那个男子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和物品,可盼的父母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使得这场车祸充满了疑问:那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可盼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他们的摩托车到底是哪儿来的?这场车祸背后是否另有蹊跷?所有的疑问公安人员一时也找不到答案。而在这一连串的不解之谜中,可盼的父母首先不能理解的是,女儿怎么会死在学校外面的公路上。因为他们一直以为,女儿就应该呆在学校里面,根本不会离开学校。
可友生:他承诺是封闭式管理,全封闭的(管理)。
可盼的父亲说,可盼就读的学校是一所民办大学,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当初可盼入学时,学校承诺他们实行封闭式管理,学生不可以擅自离开学校。而校方也证实了这一点。
李芬:正常上课时间,学生不允许外出,遇有特殊情况需要外出时,必须书面向班主任请假,经学生处批准,学生处副处长以上签字,在门卫办理出入手续,还得出示自己的证件。做好登记以后(才能外出)。否则一律不允许出去的。
学校说,上课期间他们用这样的方式进行管理,而学生下课回到宿舍后,学校还有一套管理办法保证学生的安全。
宿舍管理员:我们这儿要是查寝,晚上11点必须得查寝的,如果(学生)是不回来的情况下,第二天我们就上报到学生处了。
按照学校的规定,可盼离开学校,应该向老师请假。即使可盼白天没有请假,那么她出事的当天晚上,学校也应该有所察觉,至少应该知道可盼彻夜未归。可是,可盼的父母在接到公安机关的电话后,曾经跟学校联系过,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范海燕:我们打电话到学校问,学校说不知道这回事。
可盼的父母是在可盼死亡3天之后接到的通知,而且还是警方出面打的电话,那么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学校怎么会不知道呢?王吉祥院长当时是可盼的班主任,他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王吉祥:因为我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啊,我们都不知道。
王吉祥说可盼出事时,学校确实不知道。这就有些奇怪了,一个在读的学生失踪了3天,并且已经意外死亡了,学校竟然不知道?王院长说,其实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可盼出事时,并不是在正常上课期间。
王吉祥:是假期发生的(事情)。
但是,可盼的家人说,可盼是在开学的前一天离开家的,而出事是在返校的一周以后,学校为什么说还在假期呢?
可盼的父亲回忆说,可盼放假回家,他问女儿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时候开学。
可友生:8月15号上学,小孩跟我讲了,学校通知了。
当时可盼的父亲还仔细查看了可盼带回家的学校通知,上面确实是说8月15号开学。过完了暑假,可盼在8月14号,也就是开学的前一天离开了家,登上了返校的火车。
然而她并不知道,与此同时,一份学校的通知正由北京寄往湖北黄冈可盼的家中。
王吉祥:当时我们在假期中通知是15号推迟,因为我更改了,改成是9月1号开学。
原来,学校当初确实是定于8月15号开学,但是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原定于8月中旬来校的法国老师推迟行程,学校又在进行装修,为此学校临时决定将开学时间推迟到9月1号,并把推迟开学的通知邮寄给了学生家长。可是没想到,这封信和可盼擦肩而过。
可友生:我是在8月17号左右,我是在16号还是17号,我接到了学校的通知。
这封信到达可盼家里时,可盼已经回到了校园中。
阴差阳错,就差了那么一、两天,可盼提前半个月返回了北京,而在6天之后,她就和一个不明身份男子一起惨死在了校外的公路上。那么这6天可盼人在哪里呢?又到底干了些什么呢?在这6天里,还有没有人见过她呢?
其实,可盼回到学校的当天,学校里就有人见过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班主任王吉祥。
王吉祥:在8月15号那天,正好我们是搞招生,正在招生期间,我在大厅负责接待的,我在大厅突然发现可盼到了。
当时还有一名女生也和可盼一样提前返回了学校。看见自己的学生,王吉祥立刻叫住了她们。
王吉祥:我说可盼你过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知道延期了,她说我到了学校才知道。
当时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宿舍没有开门,食堂也没有开伙,王吉祥劝两名学生回家去。
王吉祥:我说你赶快回去,买票回去。她说王院长,你没看见我不行吗?我说你这个学生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怎么能没看见你呢?我已经看到你了是不是?
但是可盼明确表示,她不愿意回家。
王吉祥:(她说)我自己去租房子。
看着眼前两个女孩子,王吉祥怎么也不放心她们去校外租房,于是他安排工作人员打开了宿舍门,让可盼和那个女生一起住了进去。当时他还再三叮嘱她们注意安全。
王吉祥:我说你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因为假期,我说就有你的行动自由,你自己掌握安全就完了。但有一点,你上哪儿去,必须得和我请假,因为你住到宿舍去了,必须得请假,她说行。
王院长说,他把可盼安排住进宿舍以后,当天晚上又到可盼的宿舍去看望过,嘱咐她们注意安全。在以后的几天里,也在校园里见过可盼几次,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但是,可盼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了学校,他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毕竟还是在假期,学校的各项管理还没有步入正轨。那么,在这几天当中,可盼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那个男子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经过警方的多方查找,和可盼死在一起的那名男子身份终于被查出来了,他叫许云涛,是学校附近一家网吧的管理员。
女儿跟一个网吧的管理员死在一起呢?这让可盼的父母觉得难以置信。
范海燕:我这个小孩,我知道她的个性,她不是那种活泼和开朗的孩子,她很少到网吧去玩,她从来没有去过网吧。
可盼的母亲觉得以女儿的个性不可能主动和网吧的人交往,那么可盼为什么会和许云涛死在一起呢?就在大家都感到困惑的时候,一个电话让事情变得明朗起来。
王吉祥:(在)可盼的身上找到手机,手机上正好殷敏有一个电话打过来。
打电话来的是可盼的同班同学。公安人员随即把她学叫到了公安局。没想到那名学生很快就认出了许云涛,而接下来她说出的情况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王吉祥:这个可盼的所谓男朋友,他们就是在网吧中认识的。
王院长说他后来从可盼的同学那里了解到,几个月前,学校旁边陆陆续续开了好几家网吧。可盼通过上网,认识了网吧的管理员许云涛。后来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在返校后的那几天里,可盼甚至开始夜不归宿,住在了许云涛那里。
王吉祥:就偶尔出去一宿,再回来住。偶尔半宿跑回来,她是这种状况。
女儿交了男朋友,甚至夜不归宿,这让可盼的父母非常震惊。可是,话说回来,一个女大学生交个男朋友,也应该算是正常,可盼的父母为什么如此不能接受呢?这是因为可盼的年龄实在太小了。
可友生:14岁多一点,我小孩是1990年生的。
原来,远离家门到北京来读书的可盼只有14岁。那么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父母怎么会放心她一个人到千里之外上学?一个民办大学又怎么会接收一个14岁的孩子入学呢?
可友生:她14岁多一点儿的时候就净高1.66米,高跟鞋一穿就是1.70米多了,从外表上看,是看不出来她14岁多一点儿的。
可盼的父母说,和许多高个子的女孩一样,可盼心中也一直怀着一个做模特的梦想。2004年3月,可盼的父亲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广告,北京涉外经济专修学院的中法时尚学院礼仪班在湖北招生,校方列举的办学条件不错,学生年龄可以适当放宽,这让可盼一家动了心。可是,可盼毕竟只有14岁,从未离开过父母的身边,学校又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北京,这让可友生夫妇犯了难。
可友生:从身高看她是个大人,从长相看,还是个小孩。从懂事来说,她也不是很懂事,还很幼稚的。
范海燕:从小到大她就从没有跟我们分过床,她一直跟我睡在一起。
夫妻俩商量再三后,决定带孩子到学校去看一看。
可友生:当时到学校我们主要的目的,一是考察一下这个学校到底怎么样。考察行就把我小孩留那里,考察不行就把我小孩带回来。
当时学校的环境让他们很满意。而真正让他们感到放心的,是学校承诺的管理模式。
可友生:他那个招生简章上面全封闭式管理,包括他本院的,其他系的,学生都不准相互见面。
范海燕:他承诺了这样的管理,那我们肯定说没有问题了,那我们把小孩放到(学校了)。
那么对于只有14岁的可盼,校方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王吉祥:当时她非常酷爱这个艺术,我们好像就以预科班的形式对待她,把她招了进来。
学校当初觉得可盼年龄确实是小了一点,但是她的个人条件很好,很有培养价值。就这样,2004年4月,从未离开过家的可盼在父母的陪同下来到了北京涉外经济专修学院,成了中法时尚学院礼仪班中年龄最小的学生。
可盼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女儿,没想到出门求学短短几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让可盼的父母伤心难过之余后悔不已:他们觉得真不该让女儿独自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上学。那么,可盼究竟有没有参与摩托车盗窃呢?
经过焦急的等待,警方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原来,可盼和许云涛都没有参与盗窃摩托车,那辆车是许云涛的一个朋友偷的。出事那天,许云涛从朋友那里借来了这辆摩托车,找可盼出去兜风。那天,下着毛毛小雨,路面湿滑,许云涛又没有驾驶证,车技并不纯熟,在违章超车时,摩托车突然失控,撞上路边的水泥护栏,酿成了悲剧。
女儿确实没有参与盗窃,她是清白的,这让可盼父母在悲伤之余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慰。随后,学校和可盼的父母一起处理了可盼的后事,可盼的父母悲痛欲绝地离开了北京。然而时隔半年之后,他们却又踏上了北上的列车。而这一次,他们是来打官司的。
可友生:我打这个官司也是给学校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有责任。
2005年4月,可盼父母把北京市涉外经济专修学院告上了法庭。要求学校赔偿可盼死亡带来的各项损失30余万元。面对可家的起诉,学校觉得委屈万分。
王吉祥:整个事儿我就配合他,到底是属于什么类型的事情给查清楚,是这么查的。包括最后的火化,尸体的整容,买骨灰盒,一直到送到上火车。全套服务都是我们。
学校说,对于可盼的意外死亡,他们也感到非常痛心,所以当初处理可盼的后事时,学校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帮助。那么,可盼父母状告学校的理由是什么呢?
可友生:为什么小孩到外面认识网管?才多长时间?
可盼的父母觉得,学校不是实行封闭式管理吗?那女儿怎么可能早在几个月前就结交了校外的所谓男友呢?只能是因为学校疏于管理,才酿成了这个悲剧。那么学校对此又如何解释呢?
李芬:全封闭式的管理就是正常上课的时间,防止外出。双休日学生带着校徽就可以出入。
原来,学校的封闭式管理具体情况是这样的:周一到周五期间,学生如果要外出,必须征得老师的同意。但是周六和周日两天,学生可以自由外出。
王吉祥:再严格,学生得有自由是吧。得给学生自由,节假日不让学生出去,那是不对的,那没有行动自由的,公民应该具有的权利是不是?
学校感到很委屈,他们说,自己是一所大学,不是幼儿园,不可能完全限制学生的自由。况且,学校有一定之规,学生却不一定完全遵守,他们可能寻找各种借口跑到校外去。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意外,都让学校负责,好像也不公平。可是,可盼的父母说,学校既然承诺全封闭管理,就不应该让学生随便离开学校。同时,可盼的父母还提出,学校没有及时通知他们推迟开学的消息,也是导致可盼发生意外的重要原因。那么针对这起案件,法院将会做出怎样的判决呢?
2005年8月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法院对此案做出了判决。
法院认为:被告北京涉外经济专修学院中法时尚学院更改开学时间后,没有及时将通知送达给可盼,致使可盼提前返校。可盼返校后,被告又没有对其进行有效的管理,所以,对于可盼的死亡,被告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那么对于双方争议较大的全封闭式管理的含义,法院又是如何认定的呢?
法官段连俊:全封闭式管理就应当从它的字面含义去理解,应当对学生实行全面、全方位的管理,那么在全方位的管理当中,尤为重要的是,应当是限制学生私自外出,未经允许不能私自到校外活动。可盼作为未成年人,不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那么从这个角度上去讲,更加重了学校应该承担的管理责任。
同时,法院认为:可盼作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自行外出,也是造成此次事故的原因之一。
法院判决:北京涉外经济专修学院赔偿可盼父母可友生和范海燕人民币19万余元。
我们记者在制作这期节目的时候,曾经到一些高校进行过了解,发现在这些高校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未成年的学生,他们或者是预科班的学生,或者是少年大学生,从目前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看,学校和教育部门都没有对高校中的未成年学生制定专门的管理规定。而实际上,高校对成年的大学生和未成年的学生承担的法律责任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国民法明确规定,10岁到18岁之间的未成年人是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也就是说,他们是不能够对自己的行为完全负责任的。所以,学校就更应该加强对他们的管理。
那天晚上,可盼的母亲像往常一样,打电话给女儿。
范海燕:打到寝室里,有一个同学接的,说可盼在,刚出去,我说那等她回来就给我回个电话。
可是,当天可盼没有给家里打电话。第二天,母亲特意留在家里等可盼的电话。可是等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可盼的任何消息。
范海燕:那个时候我就着急,准备到北京。
就在可盼的母亲准备启程去北京的时候,可盼的父亲接到一个电话。号码正是可盼的。
可友生:首先我就喊孩子的名字。我说可盼怎么这么长时间不给爸爸打电话,发短信你没收着?
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位男士的声音。
可友生:他说我不是可盼,他说我是(北京市)昌平区公安局刑侦二队。
公安局刑侦队?而电话那边接下来的话,更让可盼的父亲感觉天旋地转。
可友生:(他说)现在我这里有个事,有个交通事故,可能是有可盼。你过来认一下,两个都死了。
可盼的父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一个星期之前,可盼刚刚放完暑假,返回学校,怎么会突然间就死了呢?可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来不及想更多,可盼家人当天夜里就坐飞机赶到了北京。
公安人员告诉可盼的父母,3天前的傍晚,他们辖区内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摩托车撞到路边的水泥护桩上,车上有一对年轻男女,当场死亡。警方在女死者的身上,发现了一部手机。通过手机上的电话簿,他们联系上了可盼的父亲。经过辨认,可盼的父母认出事故中死亡的女孩正是他们的女儿可盼。
眼前的一切让可盼的父母痛不欲生。可是,从公安人员讲述的情况来看,可盼应该是死于交通意外,怎么通知可盼父母的是刑事案件的侦查部门呢?
原来,最先赶到现场的本来是交警部门,当时他们以为通过那辆被撞毁的摩托车,可以查出两名死者的身份,可是通过摩托车牌照,警方找到了车主的家人时,对方却说,这辆摩托车在当天早晨刚刚被人偷走,他们已经报案了,也就是说这辆交通事故中摩托车是辆赃车。
由于这起交通事故涉及刑事案件,所以交警部门很快把它移交到了刑警手中。经过初步分析,骑乘这辆摩托车的可盼和那名男子成了警方的重点怀疑对象。
可是,警方的这两个怀疑对象,都在车祸中死亡了,而那个男子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和物品,可盼的父母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使得这场车祸充满了疑问:那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可盼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他们的摩托车到底是哪儿来的?这场车祸背后是否另有蹊跷?所有的疑问公安人员一时也找不到答案。而在这一连串的不解之谜中,可盼的父母首先不能理解的是,女儿怎么会死在学校外面的公路上。因为他们一直以为,女儿就应该呆在学校里面,根本不会离开学校。
可友生:他承诺是封闭式管理,全封闭的(管理)。
可盼的父亲说,可盼就读的学校是一所民办大学,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当初可盼入学时,学校承诺他们实行封闭式管理,学生不可以擅自离开学校。而校方也证实了这一点。
李芬:正常上课时间,学生不允许外出,遇有特殊情况需要外出时,必须书面向班主任请假,经学生处批准,学生处副处长以上签字,在门卫办理出入手续,还得出示自己的证件。做好登记以后(才能外出)。否则一律不允许出去的。
学校说,上课期间他们用这样的方式进行管理,而学生下课回到宿舍后,学校还有一套管理办法保证学生的安全。
宿舍管理员:我们这儿要是查寝,晚上11点必须得查寝的,如果(学生)是不回来的情况下,第二天我们就上报到学生处了。
按照学校的规定,可盼离开学校,应该向老师请假。即使可盼白天没有请假,那么她出事的当天晚上,学校也应该有所察觉,至少应该知道可盼彻夜未归。可是,可盼的父母在接到公安机关的电话后,曾经跟学校联系过,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范海燕:我们打电话到学校问,学校说不知道这回事。
可盼的父母是在可盼死亡3天之后接到的通知,而且还是警方出面打的电话,那么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学校怎么会不知道呢?王吉祥院长当时是可盼的班主任,他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王吉祥:因为我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啊,我们都不知道。
王吉祥说可盼出事时,学校确实不知道。这就有些奇怪了,一个在读的学生失踪了3天,并且已经意外死亡了,学校竟然不知道?王院长说,其实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可盼出事时,并不是在正常上课期间。
王吉祥:是假期发生的(事情)。
但是,可盼的家人说,可盼是在开学的前一天离开家的,而出事是在返校的一周以后,学校为什么说还在假期呢?
可盼的父亲回忆说,可盼放假回家,他问女儿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时候开学。
可友生:8月15号上学,小孩跟我讲了,学校通知了。
当时可盼的父亲还仔细查看了可盼带回家的学校通知,上面确实是说8月15号开学。过完了暑假,可盼在8月14号,也就是开学的前一天离开了家,登上了返校的火车。
然而她并不知道,与此同时,一份学校的通知正由北京寄往湖北黄冈可盼的家中。
王吉祥:当时我们在假期中通知是15号推迟,因为我更改了,改成是9月1号开学。
原来,学校当初确实是定于8月15号开学,但是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原定于8月中旬来校的法国老师推迟行程,学校又在进行装修,为此学校临时决定将开学时间推迟到9月1号,并把推迟开学的通知邮寄给了学生家长。可是没想到,这封信和可盼擦肩而过。
可友生:我是在8月17号左右,我是在16号还是17号,我接到了学校的通知。
这封信到达可盼家里时,可盼已经回到了校园中。
阴差阳错,就差了那么一、两天,可盼提前半个月返回了北京,而在6天之后,她就和一个不明身份男子一起惨死在了校外的公路上。那么这6天可盼人在哪里呢?又到底干了些什么呢?在这6天里,还有没有人见过她呢?
其实,可盼回到学校的当天,学校里就有人见过她,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班主任王吉祥。
王吉祥:在8月15号那天,正好我们是搞招生,正在招生期间,我在大厅负责接待的,我在大厅突然发现可盼到了。
当时还有一名女生也和可盼一样提前返回了学校。看见自己的学生,王吉祥立刻叫住了她们。
王吉祥:我说可盼你过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知道延期了,她说我到了学校才知道。
当时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宿舍没有开门,食堂也没有开伙,王吉祥劝两名学生回家去。
王吉祥:我说你赶快回去,买票回去。她说王院长,你没看见我不行吗?我说你这个学生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怎么能没看见你呢?我已经看到你了是不是?
但是可盼明确表示,她不愿意回家。
王吉祥:(她说)我自己去租房子。
看着眼前两个女孩子,王吉祥怎么也不放心她们去校外租房,于是他安排工作人员打开了宿舍门,让可盼和那个女生一起住了进去。当时他还再三叮嘱她们注意安全。
王吉祥:我说你利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因为假期,我说就有你的行动自由,你自己掌握安全就完了。但有一点,你上哪儿去,必须得和我请假,因为你住到宿舍去了,必须得请假,她说行。
王院长说,他把可盼安排住进宿舍以后,当天晚上又到可盼的宿舍去看望过,嘱咐她们注意安全。在以后的几天里,也在校园里见过可盼几次,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但是,可盼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了学校,他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毕竟还是在假期,学校的各项管理还没有步入正轨。那么,在这几天当中,可盼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那个男子又到底是什么人呢?
经过警方的多方查找,和可盼死在一起的那名男子身份终于被查出来了,他叫许云涛,是学校附近一家网吧的管理员。
女儿跟一个网吧的管理员死在一起呢?这让可盼的父母觉得难以置信。
范海燕:我这个小孩,我知道她的个性,她不是那种活泼和开朗的孩子,她很少到网吧去玩,她从来没有去过网吧。
可盼的母亲觉得以女儿的个性不可能主动和网吧的人交往,那么可盼为什么会和许云涛死在一起呢?就在大家都感到困惑的时候,一个电话让事情变得明朗起来。
王吉祥:(在)可盼的身上找到手机,手机上正好殷敏有一个电话打过来。
打电话来的是可盼的同班同学。公安人员随即把她学叫到了公安局。没想到那名学生很快就认出了许云涛,而接下来她说出的情况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王吉祥:这个可盼的所谓男朋友,他们就是在网吧中认识的。
王院长说他后来从可盼的同学那里了解到,几个月前,学校旁边陆陆续续开了好几家网吧。可盼通过上网,认识了网吧的管理员许云涛。后来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在返校后的那几天里,可盼甚至开始夜不归宿,住在了许云涛那里。
王吉祥:就偶尔出去一宿,再回来住。偶尔半宿跑回来,她是这种状况。
女儿交了男朋友,甚至夜不归宿,这让可盼的父母非常震惊。可是,话说回来,一个女大学生交个男朋友,也应该算是正常,可盼的父母为什么如此不能接受呢?这是因为可盼的年龄实在太小了。
可友生:14岁多一点,我小孩是1990年生的。
原来,远离家门到北京来读书的可盼只有14岁。那么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父母怎么会放心她一个人到千里之外上学?一个民办大学又怎么会接收一个14岁的孩子入学呢?
可友生:她14岁多一点儿的时候就净高1.66米,高跟鞋一穿就是1.70米多了,从外表上看,是看不出来她14岁多一点儿的。
可盼的父母说,和许多高个子的女孩一样,可盼心中也一直怀着一个做模特的梦想。2004年3月,可盼的父亲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广告,北京涉外经济专修学院的中法时尚学院礼仪班在湖北招生,校方列举的办学条件不错,学生年龄可以适当放宽,这让可盼一家动了心。可是,可盼毕竟只有14岁,从未离开过父母的身边,学校又在离家千里之外的北京,这让可友生夫妇犯了难。
可友生:从身高看她是个大人,从长相看,还是个小孩。从懂事来说,她也不是很懂事,还很幼稚的。
范海燕:从小到大她就从没有跟我们分过床,她一直跟我睡在一起。
夫妻俩商量再三后,决定带孩子到学校去看一看。
可友生:当时到学校我们主要的目的,一是考察一下这个学校到底怎么样。考察行就把我小孩留那里,考察不行就把我小孩带回来。
当时学校的环境让他们很满意。而真正让他们感到放心的,是学校承诺的管理模式。
可友生:他那个招生简章上面全封闭式管理,包括他本院的,其他系的,学生都不准相互见面。
范海燕:他承诺了这样的管理,那我们肯定说没有问题了,那我们把小孩放到(学校了)。
那么对于只有14岁的可盼,校方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王吉祥:当时她非常酷爱这个艺术,我们好像就以预科班的形式对待她,把她招了进来。
学校当初觉得可盼年龄确实是小了一点,但是她的个人条件很好,很有培养价值。就这样,2004年4月,从未离开过家的可盼在父母的陪同下来到了北京涉外经济专修学院,成了中法时尚学院礼仪班中年龄最小的学生。
可盼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女儿,没想到出门求学短短几个月,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让可盼的父母伤心难过之余后悔不已:他们觉得真不该让女儿独自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上学。那么,可盼究竟有没有参与摩托车盗窃呢?
经过焦急的等待,警方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原来,可盼和许云涛都没有参与盗窃摩托车,那辆车是许云涛的一个朋友偷的。出事那天,许云涛从朋友那里借来了这辆摩托车,找可盼出去兜风。那天,下着毛毛小雨,路面湿滑,许云涛又没有驾驶证,车技并不纯熟,在违章超车时,摩托车突然失控,撞上路边的水泥护栏,酿成了悲剧。
女儿确实没有参与盗窃,她是清白的,这让可盼父母在悲伤之余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慰。随后,学校和可盼的父母一起处理了可盼的后事,可盼的父母悲痛欲绝地离开了北京。然而时隔半年之后,他们却又踏上了北上的列车。而这一次,他们是来打官司的。
可友生:我打这个官司也是给学校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自己有责任。
2005年4月,可盼父母把北京市涉外经济专修学院告上了法庭。要求学校赔偿可盼死亡带来的各项损失30余万元。面对可家的起诉,学校觉得委屈万分。
王吉祥:整个事儿我就配合他,到底是属于什么类型的事情给查清楚,是这么查的。包括最后的火化,尸体的整容,买骨灰盒,一直到送到上火车。全套服务都是我们。
学校说,对于可盼的意外死亡,他们也感到非常痛心,所以当初处理可盼的后事时,学校给予了最大限度的帮助。那么,可盼父母状告学校的理由是什么呢?
可友生:为什么小孩到外面认识网管?才多长时间?
可盼的父母觉得,学校不是实行封闭式管理吗?那女儿怎么可能早在几个月前就结交了校外的所谓男友呢?只能是因为学校疏于管理,才酿成了这个悲剧。那么学校对此又如何解释呢?
李芬:全封闭式的管理就是正常上课的时间,防止外出。双休日学生带着校徽就可以出入。
原来,学校的封闭式管理具体情况是这样的:周一到周五期间,学生如果要外出,必须征得老师的同意。但是周六和周日两天,学生可以自由外出。
王吉祥:再严格,学生得有自由是吧。得给学生自由,节假日不让学生出去,那是不对的,那没有行动自由的,公民应该具有的权利是不是?
学校感到很委屈,他们说,自己是一所大学,不是幼儿园,不可能完全限制学生的自由。况且,学校有一定之规,学生却不一定完全遵守,他们可能寻找各种借口跑到校外去。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意外,都让学校负责,好像也不公平。可是,可盼的父母说,学校既然承诺全封闭管理,就不应该让学生随便离开学校。同时,可盼的父母还提出,学校没有及时通知他们推迟开学的消息,也是导致可盼发生意外的重要原因。那么针对这起案件,法院将会做出怎样的判决呢?
2005年8月北京市昌平区人民法院对此案做出了判决。
法院认为:被告北京涉外经济专修学院中法时尚学院更改开学时间后,没有及时将通知送达给可盼,致使可盼提前返校。可盼返校后,被告又没有对其进行有效的管理,所以,对于可盼的死亡,被告应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
那么对于双方争议较大的全封闭式管理的含义,法院又是如何认定的呢?
法官段连俊:全封闭式管理就应当从它的字面含义去理解,应当对学生实行全面、全方位的管理,那么在全方位的管理当中,尤为重要的是,应当是限制学生私自外出,未经允许不能私自到校外活动。可盼作为未成年人,不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那么从这个角度上去讲,更加重了学校应该承担的管理责任。
同时,法院认为:可盼作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自行外出,也是造成此次事故的原因之一。
法院判决:北京涉外经济专修学院赔偿可盼父母可友生和范海燕人民币19万余元。
我们记者在制作这期节目的时候,曾经到一些高校进行过了解,发现在这些高校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未成年的学生,他们或者是预科班的学生,或者是少年大学生,从目前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看,学校和教育部门都没有对高校中的未成年学生制定专门的管理规定。而实际上,高校对成年的大学生和未成年的学生承担的法律责任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国民法明确规定,10岁到18岁之间的未成年人是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也就是说,他们是不能够对自己的行为完全负责任的。所以,学校就更应该加强对他们的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