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缪《局外人》之荒诞哲学思想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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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局外人》是加缪的经典之作,它形象地体现了存在主义哲学关于荒诞的概念。主人公默尔索自私、孤独、冷漠,面对荒诞的世界显得麻木不仁,在荒诞的世界里流露出荒诞的情绪体验,即由于人和世界的分离,世界对于人来说是荒诞的,毫无意义的,人感到与世隔绝,无依无靠,人面对荒诞的世界无能为力,因而不抱任何希望,对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
  关键词:加缪;默尔索;荒诞
  
  一、引言
  
  荒诞哲学是资产阶级文明遭到严重冲击的哲学表现。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在其发展过程中不断暴露出它的痼疾,和由此带来的灾难性、毁坏性后果,诸如剧烈的阶级斗争和社会震荡,周期性的经济危机,两次世界大战,法西斯主义的崛起和它对人们的灭绝人性的迫害,“使得人们在资本主义发展初期所滋长蔓延起来的对理性和科学的颂扬,对社会进步的乐观幻想,迅速被一种所谓‘存在的不可理解’,‘人的存在的走投无路的悲剧性’的感觉所取代”。尤其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们感到前途渺茫,苦闷彷徨,人的生存面临严重威胁,人失去了安全感,人被绝望、孤独和无家可归的情绪所笼罩,这时理性主义、科学主义和乐观主义逐步被荒诞哲学所取代。人们普遍感受到这个世界的荒诞性,人存在的荒诞性,于是荒诞哲学应运而生。
  法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经历了深重的灾难,而投身抵抗运动的阿尔贝,加缪对战争给人类所带来的创伤更是深有体会,所以当1942年法国哲学家、文学家阿尔贝,加缪《局外人》发表的时候,读者可以从中体会到加缪对这个世界荒诞性的真实感受。
  
  二、《局外人》,一个荒诞的故事
  
  《局外人》全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从默尔索的母亲去世开始,到他在海难上杀死阿拉伯人为止,是按时间顺序叙述的故事。这种叙述毫无抒情的意味,只是默尔索内心自发意识的流露,接二连三的事件、对话、姿势和感觉之间似乎没有必然的联系,给人以一种不连贯的荒诞之感,因为别人的姿势和语言在默尔索看来都是没有意义的,是不可理解的。唯一确实的存在便是大海、阳光,而大自然却压倒了他,使他莫名其妙地杀了人。在第二部分里,牢房代替了大海,社会的意识代替了默尔索自发的意识。司法机构以其固有的逻辑,利用被告过去偶然发生的一些事件把被告虚构成一种他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形象:即把始终认为自己无罪、对一切都毫不在乎的默尔索硬说成一个冷酷无情、蓄意杀人的魔鬼而判处他死刑。
  《局外人》以“母亲今天死了。也许是昨天死的,我不清楚。”开始,以“我只要想我受刑的那一天,一定有许多人来看,对我发出咒骂的呼声,就行了。”结束。小说以这种不动声色而又蕴含内在力量的平静语调为我们塑造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荒诞的人”:对一切都漠然置之的默尔索。
  在《局外人》的开篇,主人公默尔索一出现就被描述成冷漠、被动、麻木、没有是非感,他不想过去或未来,内心空虚,不会形成深入的感情依恋,缺乏野心、虔诚、矫饰。他无辜,却是属于动物的那种无辜。他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并且没有道德感。他和母亲住在一起无话可说,也没有足够的钱雇人照看她、给她看病,就把她送去养老院。近一年来他没有去看望过母亲,也许因为他没有常常想念她,也许是不愿看到她老是哭,也许是为了省去赶汽车、买车票、沿途尘土满面的麻烦。母亲死了,他向老板请了两天假赶去养老院。天气很热,守灵的时候他只感到疲倦。殡仪馆的人问他母亲的年龄,他也答不上来,因为他真的不记得。送葬的时候他总走得比别人快,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下葬的时候也始终没有流一滴眼泪。第二天他决定去游泳,遇见了玛丽,晚上一起去看费南代尔的滑稽电影,和她发生了性关系。
  透过这些细节,仿佛让我们看见了一个麻木不仁的动物。母亲的去世没有引起他太大的震惊,没有让他感到失去至亲的痛苦,甚至下葬的时候他也不哭,仿佛死去的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自己就像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没有合乎传统礼仪的对母亲的哀悼,反而第二天便无动于衷地去游泳并且还和女人鬼混,默尔索浑身上下散发着麻木不仁的荒诞情绪。
  默尔索被人遗忘,孤独,似乎没有真正的朋友,因为他不需要,所以和谁做朋友对他来说没有太大分别。邻居雷蒙名声不好,据说是个靠女人生活的人,有时会到默尔索那里坐坐,默尔索会听他说话。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不跟他说话”,雷蒙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朋友,他说怎么都行,雷蒙觉得自己受了情妇的欺骗,想让默尔索写一封信帮他羞辱那个女人,他也随便帮他写了一封,尽力让他满意,“因为没有理由不让他满意”。后来雷蒙和他的情妇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这就是默尔索的悲剧发生的导火索。几天以后,雷蒙邀请默尔索一起到他的朋友马松的海滨木屋过星期天,默尔索说他很愿意去,但他已经答应和玛丽一起过那一天,雷蒙马上说他也请她,默尔索就同意去了。到那天在海滩上他们遇见了两个阿拉伯人,其中有雷蒙情妇的兄弟。默尔索没有参与他们的打斗,也许是为了防止事态恶化,他让雷蒙把随身带的手枪给他。雷蒙被阿拉伯人的刀刺伤,对峙之后,阿拉伯人退去,他们也一起回到木屋。默尔索觉得天气太热,又不愿听到女人们惊恐的哭声,又朝海滩方向走了回去。在海滩上他想找一片岩石后的阴影休息一下,可看见雷蒙的一个对头躺在那里。他看见阿拉伯人把手伸进口袋里,于是自然而然地握紧了口袋里的枪。阿拉伯人没有动,但默尔索热得受不了,停不下脚步,仍然向那个方向走了两步。阿拉伯人仍然没有起身,但抽出刀来,迎着阳光对准了他,就在这时,汗水滴到了他眼皮上,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太阳像饶钹似地一阵乱响……我感到天旋地转。海上泛起一阵闷热的狂风。我仿佛觉得整个的天空都裂开了,往下倾泻着火雨。我浑身上下紧张万分,抖动的手摸着了我的手枪。枪机扳动了。
  默尔索杀人似乎完全出于偶然,他去到海滨木屋度假是偶然,在海滩上碰见阿拉伯人是偶然,回到木屋后又决定转身是偶然,看见岩石想要休息也是偶然,还有在关键时刻从眉峰上滴下来模糊了他视线的汗珠,一切似乎都那么偶然。这一切看似偶然,实则荒诞。荒诞的情绪在这一节得到了浓墨重彩。在世俗社会里有悖于伦理和法制的“杀人”事情,在默尔索那里却被轻描淡写成“因为太阳的缘故”而开了枪。他杀人真的是因为太阳:太阳的酷热逼得他看见岩石下本不想找他麻烦的阿拉伯人以后仍然走了两步过去,也是太阳的酷热逼得他开了致命的第一枪后,又对准那具尸体开了四枪。杀人成了十分荒诞的不自觉的行为。
  
  三、默尔索·荒诞的杀人者
  
  在对默尔索的审判中,几乎海滩事件和前面所有的细节都被检察官用作了控诉的证据:送母亲去养老院,母亲在养老院的不快乐,他一年没有去看望母亲,他不记得母亲的年龄,他不愿打开棺材盖看死去的母亲,他守灵的时候喝咖啡、瞌睡、抽烟,他下葬的时候 没有哭,第二天就去游泳,看滑稽电影,和情妇做爱,帮雷蒙写信,甚至雷蒙的职业,这些证据没有一个遗漏,但是除了这些,几乎没有别的什么证据。法院为默尔索指定的律师虽然辩才不及检察官,但还是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他大声喊道:‘请问,这个人是被控杀了人,还是被控埋了他母亲?’……检察官高声叫道:‘不错,我控诉这个人是怀着一颗罪恶的心埋葬了他母亲的’”。法律总会以它固有的逻辑打造默尔索杀人的事实,但是在默尔索看来这一切是那么的无意义。在审判过程中,默尔索感到整个审判好像都和他没有关系,“看样子,好像他们处理我的案子,丝毫也不征求我的意见。一切都在我的干预之外进行着。我的命运怎样决定,没有一个人问我同意不同意。”默尔索真真变成了一个“局外人”。在最后的陈述中,默尔索试图解释自己行为的真正动机,是因为太阳,听众中有人笑了起来,没有理会他关于太阳的说辞,而他也以他一贯的无所谓的态度,没有坚持这种说辞。
  默尔索面对审判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麻木是一种荒诞。然而在这里,法庭的审判实则更是在展现,这荒诞的世界在逼迫人们看见它的荒诞,变得和它同样荒诞的同时,却不容许他们大声说出它的荒诞,这正是荒诞的主人公所面临的真正荒诞的世界,也是对人面对荒诞的世界所产生的荒诞感的精妙诠释。于是庭长最后宣判,要以法兰西人民的名义在一个广场上将他斩首示众。
  
  四、经典之作《局外人》
  
  阿尔贝。加缪是存在主义哲学家中对荒诞论述得最为全面、最深刻,并使之具有新意的人之一,这也是他的哲学的最大特色,因而被人们称之为“荒诞哲学”。《局外人》是加缪的经典之作,也是存在主义文学的代表作品。它形象地体现了存在主义哲学关于荒诞的概念;由于人和世界的分离,世界对于人来说是荒诞的、毫无意义的,而人对荒诞的世界无能为力,因此不抱任何希望,对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加缪在这部文学作品中形象地表述了人面对荒诞的世界所表现出来的荒诞的情绪。
  《局外人》给我们展示出主人公默尔索异乎寻常的冷漠,对一切事物抱着超然的态度,对爱情、婚姻、事业、抱负完全无动于衷,他满足于吃、睡、玩女人的浑浑噩噩,空虚无聊的生活。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都没有意义,母亲的葬礼他没有流泪,他甚至连杀人都是不自觉的荒诞行为。默尔索对外部世界格格不入的局外人立场表明了横在人的内部精神世界与外部世界的鸿沟是多么深邃,不可逾越,给人一种没有出路的沉重感。加缪笔下的默尔索就是荒诞人的典型。
  人们希望人生有意义、有价值,希望世界合乎理性。然而,在人们面前,死亡正等着他们,人的尊严被践踏,道德价值、社会秩序遭到破坏,战争、恐怖和灾难充斥整个社会,根本没有充满希望的明天。所谓的荒诞即来源于这种矛盾和冲突。《局外人》中默尔索正是给我们展现的这样一种人面对世界的荒诞感受。在《局外人》中,加缪第一次表述了现代人面对世界产生的荒诞感。加缪以一个活生生的“荒诞人”的言行向我们展示了荒诞的含义。在书中他并没有对荒诞进行理论上的阐述,对“荒诞人”一默尔索也不作解释,他只是描述而以。通过描述给我们传达了这种荒诞情绪,这种荒诞情绪就是一种潜在的、使人心惊胆战的心理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感到自己与世隔绝,处于无依无靠的孤独、痛苦、厌恶、绝望之中,一旦处身在这样一个世界中,人便感到自己是局外人,是异乡客了。”
  如果说加缪的荒诞哲学在《局外人》中第一次被展现出来,只是给我们传达一种荒诞的情绪,表达的只是陌生感,是失望和绝望,并没有告诉我们面对荒诞的世界人到底应该怎么做的问题,那么,在他1947年发表的小说《鼠疫》中,便告诉了我们在荒诞的世界里如何生活和行动,那就是反抗。虽然在《局外人》中默尔索在面对死刑时,“死刑也曾唤起过他的反抗意识,然而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不过这算不得什么反抗,只不过是一刹那的意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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