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楼下的公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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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演义》之中,英雄谋略之士如星斗漫天,数之不尽。陈宫在这乱世纷扰,诸公称雄的时代,是极容易被淡忘的。先是身份卑微,官居区区一中牟县县令,不若卧龙先生名噪天下,深居隆中,自有玄德三顾茅庐,请君出山。再加上未觅得明主,侍从“三国第一猛将”吕布,奈何主上有勇无谋,有良计而不从,以至于他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以供他施展“空城计”“借东风”这等妙计,无法引人注目。即使如此,陈宫在白门楼上与曹操的一番对话以及他决然赴死的行为,让他最后的终结成了那个年代的惊叹!所以才有了“生死无二志,丈夫何壮哉!不从金石论,空负栋梁材。辅主真堪敬,辞亲实可哀。白门身死日,谁肯似公台!”这样的评价。
  一、“生死无二志”——贵在忠心,惜在忠心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句话在《三国演义》中高频率的出现,透漏了当时群雄争霸的环境下,“易主”这一观念已成潮流的现状。而在那样一个大环境下,陈宫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这也显示了他不随波逐流,有着自我的一套处事原则的特点。吕布他非良木,但其陈宫的追随心意已定,即便是吕布对其言听而不纳,他也依旧死心塌地地在一旁辅佐提醒。
  陈宫之于吕布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与曹操的多次交锋赖于陈宫的妙计几次三番让曹操狼狈而逃。如《三国演义》第十二回,陈宫献计,让田氏做假内应,引诱曹操进城来,再“四面放火、外设伏兵”。曹操中计,差点命绝此地。可见,陈宫有如此谋略,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然而,他却甘于在吕布帐下冷落浪费,尤其是在陈登父子的挑拨之下,他的忠心耿耿变作一文不值,只换来吕布的“怒叱”,他只能长叹一句“意欲弃布他往”,但终究还是不忍;“又恐被人嗤笑,乃终日闷闷不乐。”由此可见,陈宫的一些性格特点,他太过隐忍,太过安于现状,他愿意为自己的理想迈出第一步,却停在了能够实现目标的底线处。对于更好的环境他缺乏去追寻的激情。有不得志,不得重用的怨气,却又没有弃主投贤的勇气。这恰恰也成为他“生死无二志”的原因。“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的儒家思想深深的影响了他,“齐家治国平天下”才是他毕生自我价值的实现途径。而《鬼谷子》中“世无可抵,则深隐而待时,时而可抵,则为之谋”的境界,陈宫无法与之苟同。他即便是知道“世无可抵”却不允许自己有归隐山林的想法,他不甘无所作为。当年初遇曹操时,因操一句“吾祖宗世食汉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便立刻热血沸腾,“亲释其缚,扶之上坐,再拜曰:‘公真天下忠义之士也’”。陈宫实为性情中人,而性情中人多被情义所缚,为情为义,他都应该守在吕布身边出谋划策,即使这使他的才华埋没。
  二、白门楼之死——终归一死,死当有节
  对于陈宫,众说纷纭的应该就是陈宫在曹操和吕布二人之中的抉择。当日曹操杀了吕伯奢之后,陈宫对曹操仍是抱有希望,因此对他谏言“知而故杀,大不义也”。然而真正的爆破点应该是曹操那句“宁叫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回复。对于曹操来说,这句话恰恰表明了他对陈宫的信任,因为既然不熟又岂可不在人前虚伪做作,例如刘备和曹操对于贤士良将所做的那样痛哭流涕,深情表露一番呢?然而之于陈宫,曹操的坦诚,却让陈宫的激动顿时化作一片死水。“设心狠毒非良士”的印象已经盖过了他对曹操的好感,之于“捉放曹”的行为,只不过是陈宫表明曹操与自己非同路人的手段罢了。他定想:曹操不义,我欲弃之,若我不仁杀害此人,则我与此人何异?所以他留了曹操一命,以此来标榜自己的原则。
  《三国演义》中当陈宫被缚见曹操的时候,陈宫以“汝心术不正,吾故弃汝”回答了当日的不告而别,而问到“独事吕布”的原因时,陈宫答道:“布虽无谋,不似你诡诈奸险。”其实,这才是曹操与吕布的区别。在陈宫眼里,其实曹操是可畏的,因为他不仅谋略过人,又有武将之才,最令人生畏的,还是他敏感多疑后的毒辣。而吕布虽号称“三国第一猛将”,但其愚钝直白,明刀明枪,不足为惧。陈宫善于识人,他光凭曹操一句话,便看出此人从不得,那话中的隐喻,分明就让他预计到若跟隨此人,定不长命的结果。陈宫的出逃,也是一种出于自保的行为。再加上曹操此人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此事过后,杨修的“鸡肋”之灾也正说明了陈宫的识人之能。与杨修的选择不同,陈宫选择权衡出逃,与其在曹操身边畏畏缩缩,有所保留地生存,陈宫更加偏爱在庸才身边大展拳脚,尽兴发挥不留余力。因此,他决然选择将生命终结在这白楼门。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作是他对自身才学的一种偏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相比“乞哀吕布无人救”,他不求饶,不归降,一直忠于自己的信念,坚定而决绝,他唯一不甘的是“恨此人不从吾言”,这是他择主的悲哀。不过陈宫并不孤独,“亚父忠言逢霸主,子胥剜目遇夫差。白门楼下公台死,致令今人发叹嗟。”这首诗中尽是他这般悲剧,给后人留下的是嗟叹和怜惜。
  《三国》之中烽火连天,英才辈出,众多群雄谋士都被作者一笔带过,而陈宫作为一个与魏蜀吴三国鼎立基本不相关的人物,作者却费心思在他的事迹上,“白楼门吕布殒命”一回,以陈宫的决绝与吕布的求饶对比,将陈宫这个人物推向了他人生的顶点。可见,“未得明主而事之”的悲哀,作者也犹见怜。
  参考文献:
  [1]雷勇.<三国演义>中的“择主”悲剧及其文化意蕴[J].陕西理工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8).
  [2]牧园青.不从金石论空负栋梁材——从<三国演义>陈宫人物性格观其悲剧性[J].群文天地,2010(11).
  [3]罗贯中.三国演义[M].中华书局 ,2005.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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