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十年家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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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9年初,一本名为《诸世纪》的书开始在中国各个城市的新华书店和盗版市场大卖,这年夏天之前,街头巷尾,人们议论最多的话题不是刚刚结束的十五大,不是98年世界杯法国夺冠,也不是对二十一世纪的美好想象,而是世界即将毁灭的预言。
  
  该书作者,一个名叫诺查丹玛斯的西方人在书中这样写道:1999年7月/为使安哥鲁莫亚王复活/恐怖大王将从天而落/届时前后玛尔斯将统治天下/说是为让人们获得幸福生活。
  
  预言显示,1999年7月,将是人类世界的末日。中国老百姓第一次因形而上的终极话题感到惶恐不安。对于一个坚持无神论和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国家,被一个西方大忽悠的几句话搞得人心惶惶,显然引起了高层的足够重视。就在“人类末日”当天,央视《新闻三十分》破天荒地向全国人民揭穿了诺查丹玛斯的谎言,并用科学的依据,有理有据地驳斥了以《诸世纪》为代表的西方价值体系中的消极思想。
  
  人类并没有毁灭,很快,末日预言被千禧曙光淹没。一个崭新的中国,大踏步地迈入了零零年代。
  
  时间来到2009年,零零年代即将结束,诺查丹玛斯这个十年前在中国坊间广为流传的名字,早已被中国人遗忘,世界迎来了另一次末世挑战:玛雅预言。末世说在十年后,又一次席卷了中国和世界。与十年前相同的是,末世说带来的惶恐来得快,去得也快;与十年前不同的是,央视没有再次为国人“拨乱反正”。与消极颓废的末日假想情绪相对应的,是大国崛起和民族复兴的持续升温。
  
  或许是因为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夹杂在两个著名末世说之间,西方人对零零年代更多地抱有一份悲怆感。美国《时代》周刊以“地狱10年”为本国的“零零年代”做了总结,其封面图片上赤身坐地哭泣的婴儿被大量转载。文章说,美国梦开始变得暗淡,美国遭受打击,起初是“9•11”事件、最后是金融风暴,对美国人来说,本世纪的头10年可能是二战以后最沮丧、失意的10年。在同为新教国家的英国,《独立报》则以“毁灭的10年”、“漂移的10年”作为文章的关键词。
  回望零零年代,大部分西方媒体没有了指点江山式的拯救者豪气,纷纷摆出一副顾影自怜的面孔。但依然有媒体在对过去十年进行总结时,抱着积极的态度,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大洋彼岸的中国。
  爱尔兰《星期日商业邮报》总结中国过去十年时,选择了“变”作为关键词。这篇文章以乐观的语气写道:对中国及其13亿国民来说,过去10年是曾经自豪的中国,经历多年的臣服和屈辱后终于再站起来的10年。从北京到广州的书店里,摆满了诸如《大国崛起》、《中国没有榜样》种种乐观论著,标题也反映了这种叙事。这一类书高居全国畅销书榜本身就说明,在经历10年空前成功和增长后,这个国家洋溢着自信。
  这种自信不是一夜之间竖立起来的。
  
  虚拟与现实的跨越
  
  新千年伊始,已被封为文艺片大师的张艺谋追随商业电影新锐冯小刚的脚步,放下身段,推出了平生第一部贺岁电影《幸福时光》。这部票房惨淡的加长版小品电影标志着张艺谋转型的开始。自此以后,头顶光环的张艺谋再也没有将目光投向过偏远乡村,也再没有坚守过余华和苏童式的严肃叙事。同年的另一部贺岁影片《大腕》,却继续创造着冯氏票房奇迹。在激流暗涌的新千年,中国银幕审美的变革因为张艺谋,终于迈开了实质性步伐。
  大片时代的到来,乡村题材的日益边缘化,伴随着中国城市化和工业化的突飞猛进而成为必然。与此同时,互联网裹挟着全球化迅猛入侵着这个国家。动辄八千元人民币一台的组装电脑和慢如蜗牛的“摩登”上网,并没有阻挡中国消费者接近windows和Internet所营造的虚拟王国的热情。年轻人不再像父辈一样整日讨论每天一集的电视剧,却总是三五一群聚在一起,不知疲倦地切磋着一知半解的电脑软硬件知识,乐此不疲地交流聊天室心得和OICQ的各种功能。
  这是互联网在中国起步的年代,很多人还没有来得及体会每次“摩登”上网前那持续数十秒叽叽吱吱的怪叫,某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跨入了宽带时代。与宽带同时出现的,是同样具有跨越意义的windows XP系统的诞生。这一切,在短短三年内完成。
  伴随着虚拟王国的疯狂入侵,房地产市场也在悄然勃发。如果说,互联网是零零年代最初几年年青一族最热议的新兴话题,那么,房地产市场的发展趋向,则开始逐渐成为中年一代最关注的问题。
  2003年对于中国房地产业来说颇为不平静。这一年,关于房地产过热与泡沫的争论达到历史最高点,而人们对楼盘、楼市,以及房地产行业健康,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从这年年初国土资源部关于土地使用治理整顿的文件,到央行紧缩房地产贷款的一二一号文件,再到让开发商们欢呼雀跃的国务院促进房地产持续健康发展的十八号文件,一年来与行业的“健康”发展有关的各类重量级政策,给房地产业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与影响。
  SARS的爆发,使人们开始重新审视现有的居住环境和居住质量,健康楼盘、绿色住区的概念一时间受到格外关注,而人们对健康住宅的需求也影响了开发商楼盘规划设计的价值取向。SARS、央行一二一文件、国务院十八号文件,以及关于楼市的种种讨论与批评,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2003年。至此,人们对房地产市场的关注程度越来越高。
  其后的事实表明,互联网的发展速度和房价的飙升速度在中国始终保持着相同的速率,持续触动着15岁以上、65岁以下绝大多数国人的神经。互联网和房地产在对中国社会的双重塑造下,已逐渐超越了概念本身,成为十年来这个国家最显著的社会符号。由互联网和房地产引发的社会命题,和由其带动的两大产业系统的扩张和延展,是转型期中国复杂与多面的集中体现,也正因为此,后来的大国崛起中包含着更加丰富的时代和社会语境。
  
  阵痛中昂扬前行
  
  互联网引发的全球化变革,对新一代国人的知识结构、阅读习惯、思考方式,甚至生活态度,产生了深远影响。与此相应的,是纷繁纠葛的矛盾丛生:传统与现代、国学与西学、经典与恶搞、宏大叙事与新潮解构、深耕精专与海纳百川、现实人格与虚拟角色、口口相传与网络散播、传统工业与新兴科技、默默无闻与一夜成名、天各一方与近在咫尺……
  互联网所带动的新兴产业形态和行业结构模式,逐渐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另一大引擎。毫无疑问,互联网产业已成为中国经济转型的排头兵,西方曾有人预测,中国要诞生世界一流企业,最有可能出现在互联网领域。同时,互联网也为创意经济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驱动力。创意产业自互联网时代开始,正式被提到国家战略高度。创意中国,与农业中国、工业中国一样,逐渐成为这个国家的核心竞争力,影响着下一个十年国家的命运。
  回望房地产市场的十年历程,我们发现,高速发展的房地产业所引发的社会问题更加尖锐:高房价与低收入、80后房奴与富二代、地产商诚信与购房者利益、商业用地与农业用地、政府调控与土地政策、银行信贷与股市起伏、高档住宅与保障性住房、城市扩建与人文生态、民工进城与福利保障、旅游地产开发与原生自然保护……
  十年前,当市场经济大潮席卷中国之时,人们将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视为商业社会之圭臬,人人都记住了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十年后,当以房地产为代表的新兴商业市场迅猛发展,继而造成种种社会现实矛盾后,温家宝总理为国人推荐了亚当•斯密的另一部著作《道德情操论》,让社会经济结构持续深入转型的中国,知道了另一只“看不见的手”。房地产的庞大产业链,是国民经济在新世纪头十年的重要支撑,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只有“两只手”并用,才能建立起健康、稳固、强大的实业基础。同时改变“一业兴旺百业衰”的局面,使中国的产业结构和消费模式能够良性互动,为中国的未来奠定真正坚实的基础。
  
  在零零年代崛起
  
  2006年底,一部名为《大国崛起》的纪录片在央视热播,片中记录了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俄国、日本、美国九个世界级大国相继崛起的过程,并总结了不同时期的各个大国崛起的规律。播出后,立刻引起社会大众的强烈反响,随后推出的系列图书《大国崛起》,一时大卖。
  时间依旧回到2003年,当WTO和互联网将中国越来越融入世界的轨道时,中共中央政治局进行了第九次集体学习,学习的内容是:世界上9个主要国家自15世纪以来的兴衰史。此后,关于这段历史的学习在其他各级党政部门多次进行。正是基于这样的背景,央视推出了12集电视系列片《大国崛起》,来解读15世纪以来世界性大国崛起的历史,探究其兴盛背后的原因。此后的数年里,大国崛起被正式纳入国家话语体系中,成为全民参与探讨与实践的显学。
  新世纪的中国人,在零零年代的起点上,还对全球化的生存方式较为陌生,习惯于生活在单位福利分房的小户型里,悠然自得;到了这十年的尾声,却早已习惯了网络化的生活方式,思考并实践着大国时代与新兴商业社会下的生存哲学。
  每一个中国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十年,也都拥有属于一个群体的十年。无论达官贵胄、贩夫走卒,都在这十年中抒写下了个人的篇章,也为家国社会的十年历程增添了一笔亮色。下面,我们筛选了在零零年代的中国拥有着独特生命体验、具有代表性的个体,构拟了现在的他们给过去十年中的自己写的信,这些信虽为虚构,但心灵真实,为读者描绘出了一幅零零年代的过往群像。
  零零年代,独属于中国的精彩,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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