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骅三年马路,像活在真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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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场《恋爱的犀牛》结束后,张念骅因为不满意自己的状态,从蜂巢剧场走回西三旗。最后一场《恋爱的犀牛》开场前,他把用了七百场的跑步机擦得锃亮,无比平静。这部戏一演就是三年,张念骅一度觉得自己就是马路。话剧是他的梦,但张念骅却不希望把梦做得太彻底。已经开始进军影视圈的他,希望去外面的世界充实自己的力量,然后“反哺”话剧。也许,我们在这次的千场纪念中,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马路。
  再见到张念骅时,发觉他瘦了不少,脸部轮廓清晰,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就跟孟京辉在《恋爱的犀牛》千场纪念发布会上说得一样,“有种拉丁式的眼神”。
  张念骅也算是孟京辉团队中的老人儿了,大三时和蒋雯丽搭档出演《樱桃园》,让孟京辉觉得这小伙子爆发力真强,所以一路合作了《魔山》、《镜花水月》、《艳遇》。那会儿刚毕业的张念骅,对于事业和爱情还有很多迷茫和不知所措,也许就是那股忧郁劲儿,让孟京辉觉得张念骅和马路两个名字越来越近,直至重合。当孟京辉跟他说“你来演马路吧”时,张念骅觉得像一个巨大的礼物砸在自己脑袋上了,有点晕。
  第一次看《恋爱的犀牛》,是由郝蕾和段奕宏合作的03版。还是学生的张念骅囊中羞涩,买了最后一排的学生票,“看人都是一小点儿”。但舞台和最后一排的距离并不耽误“犀牛”给观众带来的震撼,看完话剧他躺在床上半宿没睡着,“真没有想到话剧还能这么演,之前看的大部分是现实主义话剧,用语言来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而这部话剧的形式、舞台和歌曲都相当前卫”。说到这儿时,张念骅用拳头做了向前打的动作,“就这样,这部话剧冲了过来”。
  虽然有郭涛、段奕宏版的马路在前,张念骅版依然赢得了很多观众的赞赏。“我演《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可以完全按自己的性子在舞台上玩起来,但《恋爱的犀牛》就不行,它的本子太强大了,你不用看谁的演出,只把自己性格和感受放进去就好”。
  那会儿剧场对张念骅来讲比家还亲,有时候演完直接睡这儿。每天两点他就到蜂巢剧场,把自己会用到的道具都擦一遍,排练走过场后就会跑到蜂巢的三层,静静地看着舞台和底下的座位平复心情,张念骅透露自己在台下念台词永远念不好,排练就没有一遍过的时候,但一上台齐活了。
  “开场后,剧场的灯打开,一轮黄光照向你,你看不到底下的人,世界仿佛就是你一个人的,”张念骅神往地给我描述着在舞台上的感觉。在他看来,那三年的时间就像一个真空罐一样把他包裹起来,里面没有浑浊的空气,只有话剧、爱和如家人般的组员。演到两百场的时候,张念骅觉得自己就是马路了。那会儿去参加活动,台上只要说“恋爱的犀牛”几个字,他胳膊上立马起一层鸡皮疙瘩,“都成生理反应了”。
  记者在采访齐溪的时候,她说自己特别佩服张念骅,凭着一股单纯的执著支撑下了七百场,把这话转给他时,他有点不好意思“我那会儿也纠结,没有具体的事情,就是敏感。说话都跟念诗似的,一片叶子落下来我都能感怀半天。”
  为了这个带着“黄色灯光”的戏剧梦,张念骅还把膝盖都搭上了。在蜂巢看过“犀牛”的观众肯定记得这场戏:大雨从舞台上方倾泻下来,马路把图拉的心献给了明明。这段雨戏要持续10分钟左右,张念骅说第一次被浇时,感觉浑身上下都打激灵,一边被浇,一边还要说台词。由于长期淋雨,张念骅的膝盖积水,风湿病非常严重,当记者采访时北京阴云密布,张念骅指着外面的天儿说,“这种天气我腿就开始疼了,跟晴雨表似的”。
  张念骅退出马路这个角色与身体有很大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孟京辉跟他说的话:“三年只干一件事情是自私的,不能只干自己愿意干的事情,而是应该出去锻炼,然后把锻炼的成果再回归舞台。”等到《恋爱的犀牛》最后一场时,张念骅以为自己会非常悲伤,下午两点多到剧场后,把跑步机、练习时的把杆儿擦完后,静静地躺在跑步机上。刚一上场,那句“四百多年前”的台词一出来,张念骅才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后一场出演马路,眼泪当时就打转儿了。
  饰演初期,张念骅也觉得马路有点疯狂,但演着演着就觉得这不是疯狂,而是执著,“这部戏能火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大家有一种精神上的追求。舞台上的一切都很纯粹,而现实却不允许人变得简单。我们在现实挣扎时把自己的内心包裹起来了。也许大家永远需要用舞台上的简单真诚来提醒自己”。
  前一阵张念骅在电视剧《法兰西岁月》中又饰演了一位“轴人”,跟马路有点像。从戏剧的甜蜜罐中出来的张念骅,有些不习惯,但为了自己的信念,他重新适应生活。“《恋爱的犀牛》让我知道不要因为这份美好你没有得到就是假的,去坚持吧,不管看不看得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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