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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零年一月十六日
题材是一个艺术家的良心认为不能不表达的东西。因此昧良心的事不要去干。同学们不能干。
教师怎么能不管这个呢？只教长短、大小、比例，良心呢？还要教这个。这个是最重要的。
有的人讲“风格”是不能教的，是艺术家自己自然形成的。既然不能教，那能不能学呢？不好教，但是可以学。
理解、感受、表达、创作，这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为画速写而速写。另外，我们还需要多快好省。我们研究蚊子，是为了为人类谋幸福。
“创作才能”是“万金油”。
现在我们把同学带进了一个“细胡同”，不是死胡同，老一辈这样走，中辈也这样走，青年又走进来了，什么时候能走到底呢？我们只看见上面那一条“天”。
写实并不等于现实主义。
写实也有许多形式主义的东西。
有许多形式主义的画家，但同时他们又是最伟大的现实主义者。因此，他们所说的那种素描的写实（现实主义），实际是一种自然主义。
图案就是花花草草。
我们可以画桌椅板凳，瓶瓶罐罐，花花草草。
画素描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素描和专业的适应性问题。
总之：①需要扎实的素描。
②不同于一般美术院校的素描。
③素描与专业如何适应的问题。
在变形中，生长规律不能违背，要理解，运动规律也要理解，但最重要的艺术规律的理解。
一九八零年一月十七日
艺术思想，艺术才能最重要。需要肥料，即修养。它是多方面的。怎样画好素描，都是次要的。
我给同学报点忧，也报点喜。
不是非让我们用破纸，用各种材料来搞创作，这还不是目的，主要是让我们打开思路，解放思想。
今天我把皮剥开，讲解剖。
工艺美术的客观情况是怎样的，有三十年路程了，工艺品的产值比轻工业高，看到了钱而成立我们系。人的脑和手是最宝贵的，可是部里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科学与手工操作是矛盾的。
我们是大学生，应该考虑社会，我们不是画一张油画，捏一个泥人，这些都是在社会的大整体里面。我们应当首先考虑大问题，等于我们画素描考虑整体一样。
我们搞装饰雕刻，但主要还是“立体造型”。概念是不一样的。
我们是即照顾手工业，又照顾现代化，把矛盾合二为一。我经常睡不着觉，考虑如何搞好。
大家知道，我是喜欢科学的，我是想怎样使它与手工业合拢。
我是中国最早的雕塑者之一，而且我的看法在全国只有我一个，所以对立面也多。
通才：我们要博而专。
激情：是抓不到的，看不见的。有时简直是太漂亮了，“说的神乎其神”。
我还是坚持搞“通才”。
我现在扒开皮给同学看：①搞特种工艺，②又不想搞特种工艺。但是特种工艺有一个科学化的问题。
景泰蓝不是中国的传统，明朝从外国传进来的、有珐琅嘛。
我们应当有能力来改变现在特种工艺的落后面目。把科学用于特种工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通才：什么都能适应。
我们培养同学主要是“创作才能”。这里面有一个艺术修养的问题。
设计方法也很重要。没有设计方法“——创作才能也只是虚的。
背对背、脸对脸
这个课我们没有上好，以后还要画。
装饰可有可无，一个衣服上有花，是好看，但可以不要，因为它的结构没有变。我们需要的装饰是指改变结构而言，如一个热水瓶，过去要提起来倒，现在只要一按就出水，其主要点在于结构上变了，使它外形也变了，并非为了“装饰而言”，但它实际上已经有了一定的装饰性了。
没有描绘能力，平面、立体都搞不好，但无论平面或立体，都是属于描绘，都是画一个“形象”。一个在平面上，一个在空间里，其实两个东西是一个东西。在思想上应该这样，但在表达时不一定这样。你有了创作才能，但没有创作，还是没有用。
速写可不可以用泥巴来搞呢？速塑嘛！
我刚到法国时，先进的初等工艺美术学校，学木雕，我17岁就开始学雕象牙，后来又学雕钢模，学过染织，学过室内陈设，桌椅板凳，学过铸造，学过油漆。
图纸是一个生产命令，你们将来要下这个命令的，要设计这个图纸的，是科学的产物，大工业的产物。
我们准备写一本“设计方法概论”。
我为什么回祖国来。我生在工艺美术品产区，那里做金箔、银箔。17岁雕象牙，到了法国之后我学了雕刻，我翻石膏这一套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为什么我提出一个“石膏文化”。
我脾气不好，看到问题不对，就暴露出来，对立面多，但不是主要的。但有些人认为我郑可搞好了，他们没饭吃。我在1951年中秋节前从法国经香港来到了北京，带了4个工人，连阿姨也带来了。我来的原因是青年艺术剧院让我来的，不是江丰和张仃的关系。
我所懂的、干的，过去没人干，现在仍然没人懂、没人干。
我在下放期间，给农民修了几百个水桶，几百个脸盆，捡破脸盆，捡破灶滤等等，“破烂教授”由此而得名，我一想，的确是个名符其实的“破烂教授”。我年年捡破烂，修破烂。
我教的学生没有一个不留恋我的。
百花齐放是表面的，一到具体情况就成了一花独放了。
我们前一班，当时李琦是支部书记（教师），竟然拿不出一把工具给同学看，没办法，我又出来擦屁股了。
我这个与其说是破烂教授，不如说是“修破烂教授”“擦屁股教授”。
我们的教学一贯到底的思想是培养创作能力，有工艺修养。
搞科学没有科学头脑不行，只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找不到方向，找不到明天。 我们是搞音乐的，光拉小提琴不行，不要忘了大的东西。
我们应该懂得写剧本，懂得学会导演。
我相信同学们的才能在今后一定会发挥出来，就在不远的将来。同学现在对我有意见，不要紧。我不管，我还要说。
我讲的东西就是虚。
现在我们的工作当中空的东西太多了，但我们不怕，工作就是斗争吗！
有些东西我们不能教你，只能靠你自己去融汇贯通。我们现在只是给你各种养料。
即便我们不能当导演，那我们也应该有能力辅助导演把戏演好。
我是很重视在纸上画效果图的，要考虑色彩。“纸上谈兵”完了之后，再落实到泥塑上。
也不一定非要把徐悲鸿、李苦禅的画拿出来搞一个东西，我们自己不能设计吗？我们希望我们的手工艺美术水平不仅仅停留在这个水平上。难道我们高等学校出来的人能眼看着一个几十人的车间都在无聊地绣一个简单的徐悲鸿的马吗？
我同八级工合作得很好，我能讲他的心里话，能发挥他的才能。
好的臭老九是什么？就是懂得“举一反三”，一箭双雕。
我很欣赏孔老二的教学方法。
“论语”不是孔老二写的，而是他的学生写的。
多能一专，一专多能的问题
郑先生：
创作题材不要怕重复，主要是要表现你所想到的。
创造工程学，如何而来的呢？——创作工程学。它指出为什么有的人在校外成绩好，但到大学就不行了，有的人在学校好，一出校门就不行了。
高更据说因生活苦还画过名信片。
有许多人只去研究爱因斯坦的研究成果相对论，而不去研究爱因斯坦是如何成为“爱因斯坦”的。
多路思考，对立思考，独立思考。如123，231，321，312等。
很平凡的东西用深入的研究态度去研究。
很重要的东西用平凡的态度去研究它。如牛顿和苹果的故事。
一个简单的车轮，放下来就成了体育馆的圆形顶，构成就是一样的——平凡当中不平凡。美术上有个平凡派。
不平凡的东西用平凡的眼光去“看”它。
通过数量去提高质量。
“血衣”画到死，没有必要。反正我不主张到死都画一张画。
多能一专和一专多能相比，多能一专我以为比较妥当。顺序的变化表示了一种教育思想。
想问题不要钻牛角尖！二不要空想，脱离实际。
为什么去宜兴？
1.我们之间比较了解，工作可能顺利一点，条件也好。
2.宜兴烧大产品比别的瓷区都更有把握。
3.宜兴的花色品种多，可以多方面进行锻炼。
4.利用宜兴，改变宜兴。我们是到英雄有用武之地去。
一专多能 多能一专
技术容易，艺术难，我们的王牌就是“艺术”。（完）
题材是一个艺术家的良心认为不能不表达的东西。因此昧良心的事不要去干。同学们不能干。
教师怎么能不管这个呢？只教长短、大小、比例，良心呢？还要教这个。这个是最重要的。
有的人讲“风格”是不能教的，是艺术家自己自然形成的。既然不能教，那能不能学呢？不好教，但是可以学。
理解、感受、表达、创作，这是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为画速写而速写。另外，我们还需要多快好省。我们研究蚊子，是为了为人类谋幸福。
“创作才能”是“万金油”。
现在我们把同学带进了一个“细胡同”，不是死胡同，老一辈这样走，中辈也这样走，青年又走进来了，什么时候能走到底呢？我们只看见上面那一条“天”。
写实并不等于现实主义。
写实也有许多形式主义的东西。
有许多形式主义的画家，但同时他们又是最伟大的现实主义者。因此，他们所说的那种素描的写实（现实主义），实际是一种自然主义。
图案就是花花草草。
我们可以画桌椅板凳，瓶瓶罐罐，花花草草。
画素描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素描和专业的适应性问题。
总之：①需要扎实的素描。
②不同于一般美术院校的素描。
③素描与专业如何适应的问题。
在变形中，生长规律不能违背，要理解，运动规律也要理解，但最重要的艺术规律的理解。
一九八零年一月十七日
艺术思想，艺术才能最重要。需要肥料，即修养。它是多方面的。怎样画好素描，都是次要的。
我给同学报点忧，也报点喜。
不是非让我们用破纸，用各种材料来搞创作，这还不是目的，主要是让我们打开思路，解放思想。
今天我把皮剥开，讲解剖。
工艺美术的客观情况是怎样的，有三十年路程了，工艺品的产值比轻工业高，看到了钱而成立我们系。人的脑和手是最宝贵的，可是部里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科学与手工操作是矛盾的。
我们是大学生，应该考虑社会，我们不是画一张油画，捏一个泥人，这些都是在社会的大整体里面。我们应当首先考虑大问题，等于我们画素描考虑整体一样。
我们搞装饰雕刻，但主要还是“立体造型”。概念是不一样的。
我们是即照顾手工业，又照顾现代化，把矛盾合二为一。我经常睡不着觉，考虑如何搞好。
大家知道，我是喜欢科学的，我是想怎样使它与手工业合拢。
我是中国最早的雕塑者之一，而且我的看法在全国只有我一个，所以对立面也多。
通才：我们要博而专。
激情：是抓不到的，看不见的。有时简直是太漂亮了，“说的神乎其神”。
我还是坚持搞“通才”。
我现在扒开皮给同学看：①搞特种工艺，②又不想搞特种工艺。但是特种工艺有一个科学化的问题。
景泰蓝不是中国的传统，明朝从外国传进来的、有珐琅嘛。
我们应当有能力来改变现在特种工艺的落后面目。把科学用于特种工艺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通才：什么都能适应。
我们培养同学主要是“创作才能”。这里面有一个艺术修养的问题。
设计方法也很重要。没有设计方法“——创作才能也只是虚的。
背对背、脸对脸
这个课我们没有上好，以后还要画。
装饰可有可无，一个衣服上有花，是好看，但可以不要，因为它的结构没有变。我们需要的装饰是指改变结构而言，如一个热水瓶，过去要提起来倒，现在只要一按就出水，其主要点在于结构上变了，使它外形也变了，并非为了“装饰而言”，但它实际上已经有了一定的装饰性了。
没有描绘能力，平面、立体都搞不好，但无论平面或立体，都是属于描绘，都是画一个“形象”。一个在平面上，一个在空间里，其实两个东西是一个东西。在思想上应该这样，但在表达时不一定这样。你有了创作才能，但没有创作，还是没有用。
速写可不可以用泥巴来搞呢？速塑嘛！
我刚到法国时，先进的初等工艺美术学校，学木雕，我17岁就开始学雕象牙，后来又学雕钢模，学过染织，学过室内陈设，桌椅板凳，学过铸造，学过油漆。
图纸是一个生产命令，你们将来要下这个命令的，要设计这个图纸的，是科学的产物，大工业的产物。
我们准备写一本“设计方法概论”。
我为什么回祖国来。我生在工艺美术品产区，那里做金箔、银箔。17岁雕象牙，到了法国之后我学了雕刻，我翻石膏这一套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为什么我提出一个“石膏文化”。
我脾气不好，看到问题不对，就暴露出来，对立面多，但不是主要的。但有些人认为我郑可搞好了，他们没饭吃。我在1951年中秋节前从法国经香港来到了北京，带了4个工人，连阿姨也带来了。我来的原因是青年艺术剧院让我来的，不是江丰和张仃的关系。
我所懂的、干的，过去没人干，现在仍然没人懂、没人干。
我在下放期间，给农民修了几百个水桶，几百个脸盆，捡破脸盆，捡破灶滤等等，“破烂教授”由此而得名，我一想，的确是个名符其实的“破烂教授”。我年年捡破烂，修破烂。
我教的学生没有一个不留恋我的。
百花齐放是表面的，一到具体情况就成了一花独放了。
我们前一班，当时李琦是支部书记（教师），竟然拿不出一把工具给同学看，没办法，我又出来擦屁股了。
我这个与其说是破烂教授，不如说是“修破烂教授”“擦屁股教授”。
我们的教学一贯到底的思想是培养创作能力，有工艺修养。
搞科学没有科学头脑不行，只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找不到方向，找不到明天。 我们是搞音乐的，光拉小提琴不行，不要忘了大的东西。
我们应该懂得写剧本，懂得学会导演。
我相信同学们的才能在今后一定会发挥出来，就在不远的将来。同学现在对我有意见，不要紧。我不管，我还要说。
我讲的东西就是虚。
现在我们的工作当中空的东西太多了，但我们不怕，工作就是斗争吗！
有些东西我们不能教你，只能靠你自己去融汇贯通。我们现在只是给你各种养料。
即便我们不能当导演，那我们也应该有能力辅助导演把戏演好。
我是很重视在纸上画效果图的，要考虑色彩。“纸上谈兵”完了之后，再落实到泥塑上。
也不一定非要把徐悲鸿、李苦禅的画拿出来搞一个东西，我们自己不能设计吗？我们希望我们的手工艺美术水平不仅仅停留在这个水平上。难道我们高等学校出来的人能眼看着一个几十人的车间都在无聊地绣一个简单的徐悲鸿的马吗？
我同八级工合作得很好，我能讲他的心里话，能发挥他的才能。
好的臭老九是什么？就是懂得“举一反三”，一箭双雕。
我很欣赏孔老二的教学方法。
“论语”不是孔老二写的，而是他的学生写的。
多能一专，一专多能的问题
郑先生：
创作题材不要怕重复，主要是要表现你所想到的。
创造工程学，如何而来的呢？——创作工程学。它指出为什么有的人在校外成绩好，但到大学就不行了，有的人在学校好，一出校门就不行了。
高更据说因生活苦还画过名信片。
有许多人只去研究爱因斯坦的研究成果相对论，而不去研究爱因斯坦是如何成为“爱因斯坦”的。
多路思考，对立思考，独立思考。如123，231，321，312等。
很平凡的东西用深入的研究态度去研究。
很重要的东西用平凡的态度去研究它。如牛顿和苹果的故事。
一个简单的车轮，放下来就成了体育馆的圆形顶，构成就是一样的——平凡当中不平凡。美术上有个平凡派。
不平凡的东西用平凡的眼光去“看”它。
通过数量去提高质量。
“血衣”画到死，没有必要。反正我不主张到死都画一张画。
多能一专和一专多能相比，多能一专我以为比较妥当。顺序的变化表示了一种教育思想。
想问题不要钻牛角尖！二不要空想，脱离实际。
为什么去宜兴？
1.我们之间比较了解，工作可能顺利一点，条件也好。
2.宜兴烧大产品比别的瓷区都更有把握。
3.宜兴的花色品种多，可以多方面进行锻炼。
4.利用宜兴，改变宜兴。我们是到英雄有用武之地去。
一专多能 多能一专
技术容易，艺术难，我们的王牌就是“艺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