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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牡丹亭》作为我国古典戏剧的扛鼎之作，书写了闺阁少女冲破封建束缚，终成眷属的浪漫佳话。戏剧作品刻画出的女性形象具有鲜明的性格特征，有独立的思想和坚韧的灵魂。笔者试图探析杜丽娘女性意识觉醒的过程，以此为普世意义的女性精神提供有益的启示。
关键词：牡丹亭;女性意识;戏剧
一.规训、支配、固化——压抑的闺阁文化
在中国封建早期，女性通常作为男性的附庸价值符号而存在。在儒家传统思想的主导下，女性需要严格遵从“三纲五常”和“三从四德”，从小习读《内训》《女诫》《闺范》《女儿经》来约束言行举止，最终通过既定的社会固有准则将女性固化成贤妻、顺媳、良母的顺从身份。“如果她是一个少女，父亲就会有支配她的各种权利，当然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把她嫁出去。 如果她结婚，他会把权利（全部）转交给她的丈夫。既然妻子和役畜或一份动产一样也是男人的财产，丈夫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地娶许多个妻子。 ” [1]
古代女性根据身份地位的差异性，大致可归类为宫廷后妃、市井女子、闺阁女性、青楼妓女四类。闺阁女性作为出生在士绅之家，具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和较高知识素养的一类女性群体，较其他几类女性不同，具有鲜明的群体特征。 [2]一方面，她们普遍拥有锦衣玉食的的优渥物质条件，通常是士大夫、文人、富商的家眷。另一方面，因为她们自小就通过家庭私塾受到严格的女性礼教规范教育，因此闺阁女性是受封建礼教束缚最为严重的群体。 充裕的物质生活环境与知识文化熏陶催生出情爱欲与人性的思考，也产生了生命与永恒的宏大命题， 赋予了肉体桎梏于深闺之中的女性以巨大的精神驰骋空间。
《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就是典型的闺阁女性，自幼生活在太守府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同时，她是被剥削个人自由的，甚至连家中的后花园都不曾去过，以至于当杜丽娘读到《诗经》里《关雎》所描写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她素来被封建礼教和家规一直压制着的内心情感喷涌而出，促使着她开始对爱情萌生向往与思考。
二. 萌动、反叛、挣扎——疼痛的自我觉醒
在封建社会中，女性们突破封建礼教桎梏的关键性一步就是勇敢地追求爱情。《牡丹亭》是作为中国四大古典戏剧之一，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复生者，皆非情之至者。”的观念贯穿全剧，通过对杜丽娘执著追求爱情的过程表达了“至情”的思想。
杜丽娘原是深居庭院，恪守礼教的典型闺阁待嫁的少女形象，终日谨守父命，听从古板的学究先生教诲。在此境遇下，她的内心的自由之光始终未灭而保持着炽热，这位怀春的少女对着一棵普普通通的梅树发出了对爱情的呼喊和向往，企盼着能在这如花的光景里遇到如意郎君，白头偕老携手一生。然而她越是向往爱情，内心就越苦闷，现实中的层层枷锁不允许她在美好的年华拥有至真的爱情。 杜丽娘只得回到闺房伴着愁苦忧思入梦，不曾想竟在梦境中的梅树下偶遇了风度翩翩的少年。 这位手持半枝梅花的少年撞进了怀春少女的心里，杜丽娘心中被压抑的性意识在青春的无意中苏醒，二人谈风赏月，在牡丹亭畔享受云雨之欢。情欲是爱情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当爱情升华到某种程度后，必然以情欲的形式得到衍生。 [3]在女性身心被严加控制的男权社会中，这种天然流露的内心需求必然与当时的社会现实形成尖锐的矛盾。在这场情欲与理教的锋芒冲突中，情欲最终在女性意识的驱动下占据先机，于梦境中获得完满的结局。
在汤显祖的笔下，杜丽娘是典型塑造的至情之人，她长期在心底涌流的饱满情感最终在封建思想桎梏中迸发出欲望的火花，这不仅是对传统思想观念的宣战，同时也是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由此，当她在梦境中遇到过为之心颤的爱情，便“一灵咬住”，追寻至爱。这份坚持并不随着梦醒一场空就随之幻灭，杜丽娘因此相思成病，香消玉殒，后又能因情死而复生。这时杜丽娘心中的自我意识已然不是一种隐秘的情感，而是指引她捍卫爱情的鲜明旗帜，见证了杜丽娘和柳梦梅从情感萌发，寻梦不得，香消玉殒，人鬼相恋，到最终死而复生的全过程。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求爱情，完美诠释了汤显祖对至情的演绎，映射出无数如杜丽娘的封建女性迎来青春觉醒的浪潮。
三.独立、自由、解放——超我的价值追求
汤显祖笔下的杜丽娘融入了作者至情至善的情感思想，勇于反对封建礼教体制，无畏地追求爱情。杜丽娘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女性思想的觉醒，即具备自我意识，不依附于男性。她的价值追求不仅仅局限于男女情爱，更关键的是在自我价值的肯定上开拓了一片新领域。
在《牡丹亭》中，杜丽娘意识到自我价值的存在，勇敢地冲破封建思想的束缚，追求自己的幸福。 在《牡丹亭》开篇，杜丽娘有过一番“这般花花草草有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的感伤，道出了她对生命意义、个体自由的强烈呼唤。剧作家将杜丽娘塑造为有血有肉的女性形象，不仅有娇媚的皮囊更有自由不屈的灵魂。她身上所体现的女性意识不仅局限于对爱情的追求，对重要的是对于个性解放的强调，以及在她苦寻至情的过程中对于自我价值的肯定。 在剧作第十出《游园惊梦》中，杜丽娘借抒发春景之美，由物及人，意识到自己的正青春的如花年华。后花园中是争奇斗艳的阑珊春景无人欣赏，这便自然地联想到自己如花美眷无人怜爱，这份感慨表现了杜丽娘对自我价值的肯定。这一段落的描写不同于惯常明代才子佳人传奇作品中对于女性人物形象的描绘范式，汤显祖在《牡丹亭》中鲜少将笔墨花在对女性娇美外貌的描写上， 而是着力刻画内心的情感转变，层层推进来表达作品的中心思想。
如此写作风格的变化，一反惯常的模式，可以看出作者已经率先从传统思想中挣脱出来，将女性的爱情婚姻观、生命价值、人生态度提升到了新的认识高度。剧中设置迂回曲折的戏剧化情节，使得主人公在系列事件中成長为一个矛盾体，人性和理性同时在她的身上交织。作品以杜丽娘打破封建思想束缚的故事为脉络，揭露了当时封建社会对于人性的摧残和压迫。作者将对人性解放的追求寄托在杜丽娘的身上，具有极强的社会意义，生动书写了女性拥有独特人格、反叛精神的重要意义，强调了对自我价值追求的必要性。
《牡丹亭》是我国戏剧宝库中当之无愧的扛鼎之作，突破了前人的才子佳人剧的创作， 成功地塑造了杜丽娘这个具有时代特征和反叛精神的个性艺术形象。 作品中所表达的女性精神蕴含深意，在每一个时代语境中都具有启迪人心的力量。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人类社会历经变迁书写着曲折的文明史，而每个时代的作品中女性自我意识都在渐进性地觉醒，作者引领着世人正视女性观念的改变。 这种改变是时代的产物，是每个时代中的女性与时俱进地更新价值观念的先导。
参考文献
[1]西蒙·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94.
[2]赵雅琴.明清江南闺阁女性《牡丹亭》接受研究[D]苏州：苏州大学硕士论文， 2008：1
[3] 李大博，胡科迪. 从杜丽娘形象看晚明闺阁女性情感意识的变革[J]
关键词：牡丹亭;女性意识;戏剧
一.规训、支配、固化——压抑的闺阁文化
在中国封建早期，女性通常作为男性的附庸价值符号而存在。在儒家传统思想的主导下，女性需要严格遵从“三纲五常”和“三从四德”，从小习读《内训》《女诫》《闺范》《女儿经》来约束言行举止，最终通过既定的社会固有准则将女性固化成贤妻、顺媳、良母的顺从身份。“如果她是一个少女，父亲就会有支配她的各种权利，当然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把她嫁出去。 如果她结婚，他会把权利（全部）转交给她的丈夫。既然妻子和役畜或一份动产一样也是男人的财产，丈夫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地娶许多个妻子。 ” [1]
古代女性根据身份地位的差异性，大致可归类为宫廷后妃、市井女子、闺阁女性、青楼妓女四类。闺阁女性作为出生在士绅之家，具有良好的教育背景和较高知识素养的一类女性群体，较其他几类女性不同，具有鲜明的群体特征。 [2]一方面，她们普遍拥有锦衣玉食的的优渥物质条件，通常是士大夫、文人、富商的家眷。另一方面，因为她们自小就通过家庭私塾受到严格的女性礼教规范教育，因此闺阁女性是受封建礼教束缚最为严重的群体。 充裕的物质生活环境与知识文化熏陶催生出情爱欲与人性的思考，也产生了生命与永恒的宏大命题， 赋予了肉体桎梏于深闺之中的女性以巨大的精神驰骋空间。
《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就是典型的闺阁女性，自幼生活在太守府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同时，她是被剥削个人自由的，甚至连家中的后花园都不曾去过，以至于当杜丽娘读到《诗经》里《关雎》所描写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她素来被封建礼教和家规一直压制着的内心情感喷涌而出，促使着她开始对爱情萌生向往与思考。
二. 萌动、反叛、挣扎——疼痛的自我觉醒
在封建社会中，女性们突破封建礼教桎梏的关键性一步就是勇敢地追求爱情。《牡丹亭》是作为中国四大古典戏剧之一，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复生者，皆非情之至者。”的观念贯穿全剧，通过对杜丽娘执著追求爱情的过程表达了“至情”的思想。
杜丽娘原是深居庭院，恪守礼教的典型闺阁待嫁的少女形象，终日谨守父命，听从古板的学究先生教诲。在此境遇下，她的内心的自由之光始终未灭而保持着炽热，这位怀春的少女对着一棵普普通通的梅树发出了对爱情的呼喊和向往，企盼着能在这如花的光景里遇到如意郎君，白头偕老携手一生。然而她越是向往爱情，内心就越苦闷，现实中的层层枷锁不允许她在美好的年华拥有至真的爱情。 杜丽娘只得回到闺房伴着愁苦忧思入梦，不曾想竟在梦境中的梅树下偶遇了风度翩翩的少年。 这位手持半枝梅花的少年撞进了怀春少女的心里，杜丽娘心中被压抑的性意识在青春的无意中苏醒，二人谈风赏月，在牡丹亭畔享受云雨之欢。情欲是爱情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当爱情升华到某种程度后，必然以情欲的形式得到衍生。 [3]在女性身心被严加控制的男权社会中，这种天然流露的内心需求必然与当时的社会现实形成尖锐的矛盾。在这场情欲与理教的锋芒冲突中，情欲最终在女性意识的驱动下占据先机，于梦境中获得完满的结局。
在汤显祖的笔下，杜丽娘是典型塑造的至情之人，她长期在心底涌流的饱满情感最终在封建思想桎梏中迸发出欲望的火花，这不仅是对传统思想观念的宣战，同时也是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由此，当她在梦境中遇到过为之心颤的爱情，便“一灵咬住”，追寻至爱。这份坚持并不随着梦醒一场空就随之幻灭，杜丽娘因此相思成病，香消玉殒，后又能因情死而复生。这时杜丽娘心中的自我意识已然不是一种隐秘的情感，而是指引她捍卫爱情的鲜明旗帜，见证了杜丽娘和柳梦梅从情感萌发，寻梦不得，香消玉殒，人鬼相恋，到最终死而复生的全过程。如此锲而不舍地追求爱情，完美诠释了汤显祖对至情的演绎，映射出无数如杜丽娘的封建女性迎来青春觉醒的浪潮。
三.独立、自由、解放——超我的价值追求
汤显祖笔下的杜丽娘融入了作者至情至善的情感思想，勇于反对封建礼教体制，无畏地追求爱情。杜丽娘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女性思想的觉醒，即具备自我意识，不依附于男性。她的价值追求不仅仅局限于男女情爱，更关键的是在自我价值的肯定上开拓了一片新领域。
在《牡丹亭》中，杜丽娘意识到自我价值的存在，勇敢地冲破封建思想的束缚，追求自己的幸福。 在《牡丹亭》开篇，杜丽娘有过一番“这般花花草草有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的感伤，道出了她对生命意义、个体自由的强烈呼唤。剧作家将杜丽娘塑造为有血有肉的女性形象，不仅有娇媚的皮囊更有自由不屈的灵魂。她身上所体现的女性意识不仅局限于对爱情的追求，对重要的是对于个性解放的强调，以及在她苦寻至情的过程中对于自我价值的肯定。 在剧作第十出《游园惊梦》中，杜丽娘借抒发春景之美，由物及人，意识到自己的正青春的如花年华。后花园中是争奇斗艳的阑珊春景无人欣赏，这便自然地联想到自己如花美眷无人怜爱，这份感慨表现了杜丽娘对自我价值的肯定。这一段落的描写不同于惯常明代才子佳人传奇作品中对于女性人物形象的描绘范式，汤显祖在《牡丹亭》中鲜少将笔墨花在对女性娇美外貌的描写上， 而是着力刻画内心的情感转变，层层推进来表达作品的中心思想。
如此写作风格的变化，一反惯常的模式，可以看出作者已经率先从传统思想中挣脱出来，将女性的爱情婚姻观、生命价值、人生态度提升到了新的认识高度。剧中设置迂回曲折的戏剧化情节，使得主人公在系列事件中成長为一个矛盾体，人性和理性同时在她的身上交织。作品以杜丽娘打破封建思想束缚的故事为脉络，揭露了当时封建社会对于人性的摧残和压迫。作者将对人性解放的追求寄托在杜丽娘的身上，具有极强的社会意义，生动书写了女性拥有独特人格、反叛精神的重要意义，强调了对自我价值追求的必要性。
《牡丹亭》是我国戏剧宝库中当之无愧的扛鼎之作，突破了前人的才子佳人剧的创作， 成功地塑造了杜丽娘这个具有时代特征和反叛精神的个性艺术形象。 作品中所表达的女性精神蕴含深意，在每一个时代语境中都具有启迪人心的力量。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人类社会历经变迁书写着曲折的文明史，而每个时代的作品中女性自我意识都在渐进性地觉醒，作者引领着世人正视女性观念的改变。 这种改变是时代的产物，是每个时代中的女性与时俱进地更新价值观念的先导。
参考文献
[1]西蒙·波伏娃.第二性[M].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94.
[2]赵雅琴.明清江南闺阁女性《牡丹亭》接受研究[D]苏州：苏州大学硕士论文， 2008：1
[3] 李大博，胡科迪. 从杜丽娘形象看晚明闺阁女性情感意识的变革[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