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斌:王朝能否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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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偏执创造奇迹的孙宏斌能否开创新王朝,需要要时间来考验
  
  孙宏斌一直相信格鲁夫的那句明言 :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
  这一点可以从2004年8月博鳌房地产论坛得到证明。那一天孙宏斌和王石等5人坐在一起畅谈房地产,当孙宏斌开口说“今年的销售回款可以达到120个亿”时,王石马上打断孙宏斌:“睁着眼说瞎话,这是吹牛!”
  孙宏斌没有正面回应王石,而是在回答在场记者提问时说出了这样的话:“你总得允许我们有理想吧,有理想错了吗?即使做不了第一,做第二也不丢人;做第三,也不丢人呀!我的性格是偏执狂,格鲁夫说得好,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我们企业的性格就是: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你是大腕还是普通百姓,我们都坚决地走下去,因为我们知道目标,清楚自己要到哪里去!
  然而孙宏斌没有将偏执进行到底,他的公司理念是“对核心价值观的偏执创造奇迹”,就像他没有将他和柳传志的矛盾进行到底一样,现实最终让他选择了放弃,这次也不例外。
  1月25日,香港港上市公司路劲基建(HK1098)发布公告,路劲及其伙伴再度以13.1亿港元收购增持顺驰中国39.74%股份,最终控股比例达到94.74%,顺驰原股东孙宏斌仅持其余5.26%股份。这意味着曾经中国地产业风光无限的“顺驰神话”,最后以孙宏斌的淡出而宣告终结。
  但是,从清华大学水利系硕士毕业生,到联想叛将;从经受四年牢狱之灾,到创立顺驰神话;从房地产行业一匹黑马,到神话终结;孙宏斌在其人生的起起落落中所表现的勇气和胆识,让许多人对这个偏执狂仍然满怀信心。
  “我相信孙宏斌的企业家精神是顺驰(加上融创)最大的财富。顺驰从中介代理发展到房地产开发,近而雄霸天津房地产市场,又冲出天津,布局全国,向万科等房地产老大叫板,体现了孙宏斌的胆识;高速扩张中组织的严密和资本运作的手腕,显示出孙宏斌的谋略;现在顺驰的主动收缩和调整,孙宏斌的高调重返前台,更表现出他企业家的精神和勇气。经此轮回,相信孙宏斌激情常在,谋略更深。”正略均策的合伙人如是说。
  
  联想局
  直到现在,人们依然想知道联想的经历以及与柳传志之间的恩怨到底给孙宏斌留下了什么。
  1988年,孙宏斌从清华大学硕士毕业后就进入联想,凭着热情与蛮劲,业务出色的孙宏斌赢得了当时联想一把手柳传志的信任。多年以后柳传志在谈及孙宏斌的功绩时说:“从1989年10月份起,企业部建立了13个独资分公司,营业额据报达到了2400万。在解决干部的配备问题上,他们有创新思想,敢于进有能力的人,这对于我们有震动,有思想突破。”
  工作业绩使孙宏斌的职位和权力迅速飚升。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从普通员工变成了主任经理,1990年他被破格提拔为联想集团企业发展部的经理,主管范围包括在全国各地开辟的18家分公司。当时,郭为是联想公关部主任,杨元庆是联想一名工程师。
  那段时间正是联想发展的关键时期,一把手柳传志在香港筹备香港联想。凭借自己的业绩和柳传志的信任,孙宏斌逐渐拥有了自己的权威,联想18个分公司在孙宏斌的直接领导下开始变得固若金汤,联想的老人们都逐渐被他压下,联想分公司基本都开始听他的指示了。
  孙宏斌之下的联想甚至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外地分公司,人由孙宏斌选取,财务不受集团控制,还有人说希望孙宏斌带领分公司“独立”出去。更不可思议的是孙宏斌居然办了一份《联想企业报》,而且在这份报纸的头版突出企业部的纲领:“企业部的利益高于一切!”
  更要命的是在这个纲领下面还有企业部经理拥有“分公司经理任命权”等等。很显然,孙宏斌搞的一套正在走向一把手柳传志的另一个方面。有人甚至说:“孙宏斌努力想形成企业体外的循环,不在监控之下进行他们的运作,已经有财务失控的问题。他们说这种运作的成果还是会归到企业旗下,但是在我们是不允许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像他们所说会归到企业,这不好讲,因为他们形成了一个团体(贬义词就叫‘帮’),外地分公司的人都由他来选拔由他来负责,这种做法很危险。”
  政治嗅觉敏锐的柳传志不可能允许“后院起火”,哪怕这种火还只是“星星之火”。在形成燎原之势之前,柳传志必须进行“风险控制”。
  


  1990年,北京西山宾馆,柳传志召开联想高层会议,主要目的是把孙宏斌从企业发展部主管的位置上调开,准备把孙调到一个更重要的位置上去,由他担任业务部总经理。
  在这次会议上柳传志让孙宏斌在“青瓜蛋子”和他之间做出选择。性格比较“刚”的孙宏斌选择了前者,这个选择换来了一场4年的牢狱之灾。“我要是稍微妥协一下,可能就没这事了。” 孙宏斌后来回忆道。
  1990年5月28日,孙宏斌被北京海淀警方刑事拘留。10天后,被正式逮捕,案由是挪用公款。两年后,1992年8月22日,法院以“挪用公款13万元”的罪名判处孙宏斌有期徒刑5年(1994年初,孙宏斌被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减刑1年零2个月)。“收到判决书我也不认为自己有罪。”孙宏斌说。
  
  顺驰神话
  四年的囚禁生活,孙宏斌想得最多的还是柳传志,每天面对着铁窗,脑海中像过电影一般分析自己过去的每一个细节。 “柳传志造就了我” 这是后来孙宏斌分析的结果,于是孙宏斌决定向柳传志道歉。
  1994年3月27日,孙宏斌刑满释放。此前18天,孙和一个狱警到北京买东西,托人请柳传志见了一面,在新世纪饭店顶层的川菜馆。孙宏斌为过去的事向柳传志道歉,承认自己当时太年轻,做人太浮躁,事情想得很简单。“他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们道歉,我挺感动。联想曾经有3个人被抓起来过,出来的第一件事都是向我们道歉,这很有意思。”柳传志说。
  孙宏斌表示希望能跟柳传志成为朋友。柳传志说:“我从来不说谁是我的朋友,但是你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我朋友。”
  1994年,孙宏斌急需要用钱,柳传志出手借给了他50万元。1995年初,在柳传志和中科集团董事长周小宁的支持下,顺驰和联想集团、中科集团成立天津中科联想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如果没有当年的一把手柳传志的支持,可能就没有后来如日中天的顺驰。
  1997年,在柳传志的帮助下,孙宏斌和联想及中科合作开发了第一个项目——香榭里。1998年,联想和中科先后撤股,利息一毛没要。这个项目产生了天津顺驰发展公司,孙宏斌从一个房地产中介,开始向房地产大鳄挺进,这个过程孙宏斌用了8年。
  从香榭里项目开始,顺驰从天津起步,赶上了天津危房改造和安居工程等机遇,到2002年,顺驰已经占领了天津市场30%的份额,成为天津老大,2003年,顺驰的销售回款是40亿元。在这期间,顺驰天津开发了30多个项目。
  天津市场的成功,点燃了长久以来隐藏在孙宏斌内心深处的野心。在不断向王石这样的中国房地产大佬叫板的同时,孙宏斌开始了近乎疯狂的扩张计划。
  2003年9月,顺驰以4.25亿拿下石家庄009号地。当月在上海青浦以1.2亿元拿下130亩地。2003年10月,顺驰以5.79亿元拿下苏州金鸡湖地块。2003年12月,顺驰以9.05亿拿下北京大兴黄村的1号地。
  粗略统计,在2003年到2004年,顺驰用于异地买地的资金大约需要80亿元,每次都是不惜高价,强势进入。短短两年内,顺驰取得中国地产史上前无古人的战绩,版图扩张至全国10多个省,16个城市。顺驰在快速扩张之时,全国多个城市攻城略地,屡屡拿下天价“地王”,令竞拍场上的对手闻风色变。
  
  资金链之痛
  但随之而来的房地产宏观调控让孙宏斌尝尽了资金链崩溃的苦痛。这种“现金流—土地—现金流”的扩张模式,带来了致命的土地、人力、财务“三高”。其资金状况饱受业界质疑。“天欲其亡,必令其狂”的预言便在业内流传。
  虽然屡受非议,孙宏斌依然我行我素,置之不理,因为在孙看来,他只不过更坚决彻底地利用了现有的房地产界或明或暗的游戏规则。明的,有了土地就能从银行贷款。暗的,从拖欠建筑商、材料商的工程款,到拖欠政府土地款,以及抢先施工,抢先销售等一系列违规行为。其他房地产商对他质疑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顺驰更坚决更彻底地走,多走了五十步而已。他要争分夺秒地加速自己的原始积累,不会因为别人在他背后指指戳戳,就停下转身,对骂几句。
  而中国每年8000亿的房地产市场也让孙宏斌信心百倍,“为什么不能产生占到市场5%的企业呢?万科去年的销售回款是60亿,全国第一,但连1%都不到,顺驰何以就不能超过万科,做到100亿呢”强悍的孙宏斌认为,这么大的市场,即便顺驰超过万科,也不算什么,依然还是小公司。
  疯狂扩张和过于乐观的市场估计偏又遇到宏观调控的"紧箍咒",突然政策绳索瞬间将顺驰中国的资金血管扎住。
  从2004年开始,随着国家宏观调控系列政策陆续出台,顺驰模式资金链的危机开始显露。至2005年年中,日益拧紧的政策阀门,最终顺驰布下重兵的上海及长三角地区首先遭殃。若干项目陆续面临银行贷款放缓、销售回款不足,政府严厉催收拖欠的土地出让金等等,“顺驰模式”遭遇釜底抽薪。
  但孙宏斌认为如果打通资金瓶颈,一切都将迎刃而解。只是2004年8月孙宏斌寄予厚望的顺驰中国香港上市努力,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这也成为了顺驰成败的转折点。
  无法承受资金链之重的孙宏斌选择了将顺驰“贱卖”。2006年 9月5日,香港上市公司路劲基建有限公司(HK.1098)正式就注资顺驰中国控股有限公司签订协议。
  根据协议,路劲基建将向顺驰中国注入12.8亿元资金,并于入资完成后持有顺驰中国55%的控股权。顺驰中国原大股东孙宏斌则持有40%的股权,高管层持有5%的股权。
  此次顺驰中国易主,王石在第一时间发表了评论:“从资金流上看,除非有强大的财团或银行做后盾,顺驰所储备的土地根本无法按期交付地价款。没有准备按时还钱,还继续高价拿地,孙宏斌是在赌博,是同政府公信力博弈,属恶意竞争行为。”
  同时王石也承认顺驰中国并不是一家烂公司,它的管理和执行力堪称一流。“孙宏斌靠二手房代理起家,对客户需求、市场反应敏感,企业的贯彻力强,职员斗志旺盛,经营上极其强调资金流。如果把握好节奏,顺驰能够成为一家非常优秀的公司。但现在却要为盲目扩张造就的‘奇迹’付出代价。” 王石说。
  新王朝
  “尽管我们仍然无法预知顺驰的未来,但不得不承认,顺驰过去的12年,其实已经成为中国房地产发展历史上的一个传奇,而孙宏斌则仍有可能借助融创集团再次创造奇迹。”一位资深业者也表达了相同的看法,“或许不出2007年,孙宏斌便会携着融创集团卷土重来。”
  业内人士分析认为虽然失去顺驰中国,孙宏斌手上的融创集团不仅包括作为起家之本的顺驰不动产网络,而且地产业务开展得良好、拥有不少优质土地。
  据了解,融创集团2003年便已成立,该公司目前成功运作长春、成都、重庆、天津、南京等地9大楼盘,累计销售面积130万平方米,实现销售回款近80亿元。作为融创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孙宏斌拥有该公司大部分的股权,由此可以看出孙宏斌将再次重整旗鼓。
  事实上,早在两年前,孙宏斌就为顺驰做好了一个备份——融创集团。在今天看来,这是孙宏斌当年为防不测,发挥“春江鸭”精神,将优质资产从顺驰转了出去。而且虽然在顺驰中国的发展战略上,孙宏斌是疯狂的,但对于2003年成立的融创集团,他却相当稳健。融创没有像顺驰那样咄咄逼人地四处扩张,而是主要在天津大本营和南京、重庆开发房地产,做得很成功。
  尽管两家是“孪生兄弟”,甚至融创连企业文化都原封不动地照搬顺驰中国。顺驰中国是急先锋,敢打敢冲;融创似乎是总预备队,在后面收集一些胜利成果;而做房地产中介服务的顺驰(中国)不动产网络集团始终好像置身事外。更形象的比喻是:顺驰中国拉车,拼命赶;融创自己骑,稳当赶;顺驰不动产不干活,只等养肥了卖。
  目前,融创已在各地取得6000多亩土地储备。而贱卖顺驰中国的交易始终不涉及融创集团和顺驰不动产。
  另据了解,此前为顺驰中国在北京的主要负责人,曾担任顺驰置地(北京)房地产有限公司董事长荆宏辞去顺驰运营总监的职务,已于1月底离开顺驰中国。有消息表明,荆宏离开顺驰后加入孙宏斌旗下的融创集团。而融创在北京的首个地产项目——南磨房项目则在今年启动。
  这是否意味着孙宏斌新王朝已经踏上归途?
  责任编辑 何小曼邮箱:Jxl2110@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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