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近近的灯火(外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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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切轻轻地静了下来,缓缓向前的河流,每一个细小的波纹,慢慢地完成了荡漾。深处的冷,此刻也舒展開来,彩排着傍晚一出戏的序幕。
  故乡白天昂扬的山,层林尽染的景致,背负着浑圆的落日。红水河边上的瑶女,唱着通俗易懂的歌谣,晚风吹拂着她的刘海,像鸟儿振翅的羽绒。
  夕阳西沉,依稀可见她凹凸有致的倩影。
  而黑暗总是会来。沿河岸弯曲的小径,是为月光铺设的回廊,蟋蟀和苋菜纷纷来到路边。她走进院子,关了门,也把最后一抹光拒之门外。四周的山,迅速被这适时而来的暮色催暗。
  她又忍不住再开一次门,村庄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响起,远远近近的灯火怱闪怱闪,与浓浓的夜色抗争着。
  五十米开外的红水河,水面上已经碎玉点点。故乡的夜总是这样,明与暗胶着着、纠缠着往更远的地方去,接着,又从最近的地方而来。
  她只有面临,无法退却。
  红水河岸边,纤竹下,晨曦初露,瑶女们唱着歌谣,嘻嘻哈哈在浣纱。

·墙的那边·


  一直以为,用沉默的等待,来抹煞一种生命的崩溃。
  就这样,五年过去了,十年也过去了,除了斜斜的阴影在墙前墙后进进出出,还有什么呢?投下视线,一只耗子在墙角建窝,一只蜘蛛在墙边散步。墙,已成为它们通往天堂的一道梯子。
  对阳光的搜寻,墙是一座荒土。没有花草,没有语言,消亡的美丽在一场大火中湮灭。
  而谁知道,曾经,墙的那边是一座大庭院,住着一个玉兰般的女子。

·农 忙·


  在一夜的腰酸背疼中睁开眼睛,磨镰刀和摘樱桃的手,尽管撕不掉粘贴在身上的草席,节令也不会等她的病好才来敲门。
  雨水打湿了百家姓和农谚,她在黎明前就掌握了锄头,只有风发现扣错的扣子。春联旧得像去年的牛仔裤,农事把邻家女的婚期推迟到遍地都是结果的秋天。
  鸡飞蛋打的晌午,猫用耗子引蛇出洞,布谷鸟把看蚂蚁爬树的懒汉吵到坡上播种,而她正拖着累散的骨头,与杂草纠缠不清。
  赤裸的玉米在农事的中心,她懂,但不会讲废话。就像一粒种子就是一年的农业,只有落地生根才会长出庄稼。
  阳光刺痛手忙脚乱的一个白天,家家关门闭户,连小孩都离开了课本,只有猪在窝里斗。而屋檐下的黄狗是她的锁,被铁链设置在整个山村的振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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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雨擅长写大场面,也善于抓住小细节。那些细致的描写、冷静的叙述一点点浸入人心,不由得令人感动。如果把一篇文章比作一场戏,宁雨文中那些看似无意写下的物象,都是身负重任的道具。而这“重任”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我们看到生活的表情。宁雨就是一个能够捕捉生活表情的作家。  煤火炉子早早封上了。插门,止灯,我和姥姥各自钻进一条紫花被。  月光被窗外的老槐拦着,只有星星点点漏进来。这星星点点的光亮,让夜的黑色更添
火车像在一口深井里走,窗外是贴得很近的嶙峋的石壁,怎么绕也绕不出去。这是我第一次乘坐火车的记忆,那一年的中秋前夕,在我六岁的印象中,和着“月亮月亮团团,火烧火龙船船”的儿歌,圆的不只是月亮,还有火车绕过的弯弯。  小孩子的印象往往是最直观的。云南铁路弯多道窄,加上地势起伏多变,坡道很多,火车如果不设计成窄轨,转弯就成了问题,车身重了上坡也会吃力。即便已经是比标准轨道一再缩微的滇越“米轨”、“寸轨”
小时候看过一部日本电影——《砂器》,讲战后日本东北部一对失去土地的父子。他们到处流浪,在雨地里赶路,在崎岖的山路上跋涉,在大雪飘飞的农舍前乞讨。有一个镜头让我印象深刻:大雪天里父亲讨来一碗粥,在砂锅里煮热让儿子喝,儿子推让让他先喝,他去尝试温度,结果嘴被烫起大泡,疼得原地乱跳,随后父子俩哈哈大笑……这个温暖的镜头让我哭了,现在也不知为何。  后来父亲得了麻风病,儿子被养父收留,又逃跑了。机缘巧合下
依附于人总要付出代价。  “从前有一匹马,它有一个危险而凶猛的敌人——狼,所以每天战战兢兢度日。在绝望之余,马突然想到要找一个强壮的盟友。于是它找到了人,它对人说,狼也是人的大敌,提出和人结盟的建议。人毫不犹豫接受了,并说只要马能跟他合作,将快腿交给他指挥,他们可以立刻去杀掉狼。马答应了这个条件,允许人将马缰和马鞍装在它身上。于是人就骑着马去猎狼,把狼给杀死了。马高兴地松了一口气,向人道谢,并说:
我是1924年生,在北京一个大的四合院里关起门来长大的。我的祖父比较保守,他说:“女孩子就是不能让她到外面的学校去读书,一到外面读书,女孩子就学坏了。”可是女孩子也要读书,读什么呢?读《女诫》,学三从四德,因此对女子的教育是“新知识、旧道德”。我的祖父绝对没有想到我会到欧洲、美洲,在中国各地到处乱跑。家里人也都没有预想到,我会过这样一种生活。但不管过怎么样的生活,我保留的还是新知识与旧道德。  我
海子临终绝笔写到: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然而当他终于面朝大海时,春却未来,花也未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大概是每个饮食男女所向往的美好生活吧。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奔忙,费尽心力,而生活却早已离我们而去。只闻花香,不谈悲喜;喝茶读书,不争朝夕。这是我向往的生活,可如今我的生活里,有埋头苦干的四季,却嗅不到春天的花香扑鼻;有浓雾重重的前路,却望不见海面的潮涨潮落。  我时常向自己发问,到底是哪里
城市化的潮流,让现代人对乡村和城市的情感愈发复杂微妙。城市成了物质和欲望的赛马场,乡村(自然)则成为灵魂的栖息地。“天人合一”自古深入人心,对乡村和城市的不同态度,其实是对生命和人生的认识、思考和最终的选择。“乡里人终需走进城市,城市人终需回归乡村。”这或许是现代人绕不过去的心路历程。但是,在当下城市与乡村的两难选择下,在向未来的推进中,城与乡的气息如何息息相通,却能看出一个人的生命智慧。  就有
蘭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译文:春天里的幽兰翠叶纷披,秋天里的桂花皎洁清新。世间草木勃勃的生机,自然顺应了美好的季节。谁想到山林隐逸的高人,因闻到芬芳而满怀喜悦。草木散发香气源于天性,怎么会求观赏者攀折呢!
我是在春天结束的时候来到人间的。当我经历过漫长的夏天、秋天和冬天,才真正有机会与春天接触。  我觉得这样挺好,假如春过半了,我匆匆降临,就像酒宴进行到正酣,你才赶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你身上,那多么尴尬。经历过夏天秋天冬天的我,对于事物的变化已经更加从容,我会打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门槛上的白色阳光。因为长期的准备工作,我生命中接触到的第一缕春风,第一片落花,第一声春雷,第一抹春色都是完整的,
春,立春节后,必有大风,天常寒冷。春分节后,东风解冻,农事方動。清明节前,草木甲圻,甫种豆麦。谷雨节后,遍种莜麦、胡麻。  夏,立夏节后,时方和暖,坚冰始消。小满节后,即种荞麦。夏至以后,虽三伏盛暑,早晚不离锦衣。  秋,立秋节后,天已深凉。处暑节后,夏田方熟。白露节前,三后四日,严霜即降,草木渐凋,莜麦尽收,野无田禾。寒露节前,百草皆枯,人皆衣裘。霜降节后,天雨雪,土工不兴。  冬,立冬节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