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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以1950年创刊到1957年马来西亚独立这段时间的《世界儿童》为研究对象，通过分析此时期《世界儿童》的使用元素与具体内容，探究《世界儿童》中的公民教育为何会超越民族国家的框架，以及是如何超越民族国家的框架，形成自己特色的。
关键词： 《世界儿童》 公民意识 民族国家
引言
《世界儿童》创刊于1950年4月，由世界书局出版发行，是一本在南洋地区相当流行、广受欢迎的儿童刊物。它以南洋各地的儿童为预设读者群，试图建构出南洋儿童的独特形象，培养南洋儿童的公民意识。“公民意识”与“民族国家”的概念紧密结合在一起，但所谓“南洋”并不是一个国家概念，而是一个区域概念，并且是一个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有着地理暧昧性的区域概念。尤其在1957年马来亚独立之前，南洋地区存在着中国情结与去中国化、殖民统治与去殖民化、民族融合与独立建国的多重矛盾斗争，在“国家缺失”的特殊情况下，《世界儿童》中着力进行的现代公民教育，必然不会局限在“民族国家”的范围之内，甚至会表现出超越“民族国家”框架的一面，展现出一种现代公民教育的特殊情况。
目前的研究却极少关注这一问题。一方面，关于南洋地区刊物的研究十分有限，关于儿童刊物的研究主要关注点在对南洋儿童形象的分析与建构上。新加坡国立大学林燕纯的荣誉学位论文《〈世界儿童〉中的南洋儿童形象》以《世界儿童》前五十期为研究对象，从图像和文字两方面探讨其对南洋儿童形象的建构，认为其建构出南洋儿童形象是“超乎其表面性的粗糙和青涩”①。而廖冰凌、伍燕翎的文章《多元共生的想象：〈马来亚少年〉与战后马来亚华人的儿童观》，则聚焦于《马来亚少年》展现出的儿童形象，是当时华人群体基于建国的诉求，对战后新公民、新国族形象的想象与建构，提出“新公民”的概念，但对公民意识的讨论并不深入。另一方面，在公民意识与民族国家关系这个问题上，学界开始出现新观点，开始出现全球视野下的“公民观”，英国学者马歇尔在代表作《公民身份与社会阶级》中正式提出了公民身份的研究课题，往后的学者则将其理论扩大到全球范围，重新审视民族国家与公民身份之间的关系，使公民意识教育出现超越民族国家框架的可能。
本文以1950年创刊到1957年马来亚独立这段时间的《世界儿童》为研究对象，一方面因为此时间段是南洋地区进行殖民斗争与独立运动的国家准备成立的特殊时期，最能表现出《世界儿童》中“超越民族框架”的公民教育的特点。另一方面是因为此时期为刊物初创时期，最能体现刊物的创刊理念与特点。通过分析此时期《世界儿童》的使用元素与具体内容，试图探究《世界儿童》中的公民教育为何会超越民族国家的框架，以及又是如何超越民族国家的框架，形成自己特色的。
第一部分将首先通过对公民教育内容和标准的分析，论述《世界儿童》里的儿童教育在空间（地理）、道德、科学等方面培养当地儿童的公民素质，以培养“现代公民”为标准对南洋儿童进行“公民教育”。第二部分则将具体分析《世界儿童》中进行公民教育的各种元素，如南洋地理、中国传统儒家观念、西方科学技术等，并分析选取这些元素进行公民教育的原因及其对南洋儿童的建构作用。第三部分则通过对杂志中游记、科学技术具体栏目进行分析，探求这些元素如何塑造南洋儿童的区域意识与世界意识，进而建构出一种超越民族国家的特殊公民。
一、《世界儿童》与现代公民教育
从专制统治的臣民意识到民主政治下的公民意识，“公民”二字本身就具备着现代与民主的色彩。通过对1950～1957年的《世界儿童》的认真研究和考察，笔者认为作为当时南洋主要儿童刊物之一的《世界儿童》以将南洋儿童塑造为现代公民为宗旨，对南洋儿童进行公民教育。
“公民”是在“天赋人权”、“主权在民”的启蒙思想基础上生发出的来自西方的概念。它区别于“臣民”与“国民”，不仅仅是自然的结果，更具有一定的政治色彩。所谓“公民”，“是一种与民主政体同在的，与民主政治密不可分的个人与国家关系”。“不只是具有法定身份的个人（citizen），还是一些与民主政体相符合的公民素质、秉性、责任、义务和权利，也就是一种综合的、普遍的、集体的公民性（citizenship）”②。
现代性的社会必须有现代性的公民，世界各国都将培养合格公民作为教育的重要内容。早在二十世纪初，梁启超就提出“新民说”，“备有人格，享有人权，能自动而非木偶，能自主而非傀儡，能自治而非土蛮，能自立而非附庸，为本国之民，而非他国之民，为现今之民，而非陈古之民，为世界之民，而非陬谷之民，此则普天下文明国教育宗旨之所同，而吾国亦无以易之者也”③。认为培养有“新道德、新思想、新精神”的青少年是最重要的救国良方。而以塑造理想“南洋儿童”为己任的《世界儿童》，也将“公民教育”作为自己的重要办刊内容。
据现代辞典解释，“公民教育”一般指国家或社会根据有关法律和要求，培养其所属成员具有忠诚地履行公民权利和义务的品格与能力的教育④。培养公民正确的思想态度、端正的行为品格、正确的价值观、爱国情操与国际和平思想是“公民教育”的核心内容。简言之，“公民教育”不仅包括对思想道德的修身教育，还融合对政治的教化、对国家意识与身份认同的培育与对时代精神的灌输。只有在这种多方面、多层次的教育体系下，才能培养出真正具有高尚爱国情操、良好道德品格和与时俱进时代精神的新公民，为家庭、社会、国家乃至世界作出贡献。
《世界儿童》为南洋儿童建构的正是这样一个包含空间（身份认同）、道德和时代精神的全方位“公民教育”体系。在其创刊号的《告读者》中，首先发出要小读者“多读书”的倡导。黄世哲写道：“一个人必须有知识，一个人要想成为有用和有知识的人，应该多读书，书读多了，就有本领。”⑤杂志首先提出了学习的重要性。
紧接着，在第2期的《儿童的责任》一文中，又提出小朋友的责任在于“第一，在家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第二，要有今天的事今天做完的习惯。第三，要有互助精神。第四，要有同情心”⑥。从道德层面对南洋地区的儿童进行教育，期望其成为孝敬父母、团结他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拥有良好道德品德的儿童，而这正是成为合格公民的必要条件。 《世界儿童》的整个栏目编排和设置都体现出“公民教育”的不同侧面。印尼游记、印尼民间故事、风土民俗、读者来信、读者照片、儿童园地等栏目中对南洋地区风土人情的介绍，不仅丰富了南洋儿童对于南洋地区的知识，更强化了他们对于“南洋地区”的身份认同；中国历史故事、民间故事、寓言与成语的大量书写，旨在向儿童灌输中国儒家传统文化的理念，对他们进行忠信孝悌、礼义廉耻的道德修身教育；而关于科学新知、世界新闻的报道，则从科技方面对南洋儿童进行塑造，使其成为具有时代精神、具备科学素养的现代公民。
在这样一套涉及身份认同、道德修身、时代精神的完整教育体系之下，《世界儿童》所着力塑造的正是以“现代公民”为理想的南洋儿童。而这套标准，对南洋地区后来的公民教育也产生了深远影响。新加坡于1991年公布的《“五大价值观”白皮书》提出“国家至上，社会为先；家庭为先，社会为本；同舟共济，求同存异，协商共识；宗教和谐，宗教宽容”的五大价值观，其内容和《世界儿童》中倡导的“公民教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世界儿童》的儿童教育正是立足于“现代公民”标准，对南洋儿童进行公民素质培养和塑造。
二、超越“民族国家”的公民意识的培养
纵观1950～1957年的《世界儿童》，笔者发现中国传统文化、南洋风情、世界风貌和科学知识这四方面元素的运用成为杂志塑造孩童公民意识的主要手段和方法。但在这七年间，《世界儿童》对培养读者公民意识的立场和着重点也随着南洋当地和世界环境的变化做出相应的调整：从创刊时公民意识塑造仍有着浓厚“中国”气息逐步过渡为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为修身明德之本、以培养南洋区域意识为主导、着眼于了解世界各国风貌、增进科学知识兴趣的“未来世界公民”。
时任香港三联书店经理蓝真曾评价世界书局的创办者周星衢先生“不遗余力地在南洋推广中华文化，希望远离故土的华人留下中华文化的根”⑦。《世界儿童》创刊初期体现了这一点，杂志对中华传统元素的采纳占据了杂志内容的近一半之多。通过对中国传统科技发明、历史故事、大好河山、历史人物、成语寓言、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的展现，采用固定专栏及连载等方式为读者了构建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传统中华立体全景，并且将新中国的新面貌及时介绍给读者，使读者对“中国”二字的理解更全面。王赓武提及“保留了没有任何一个忠诚、守法的中国人愿意永远离开中国”⑧这种观念，由于新中国的成立，华人的国家归属意识和民族情感膨胀，1950年作为华文儿童刊物的《世界儿童》创刊初期，难免呈现与中国的暧昧状态，对当地孩童公民意识的塑造中仍然有一定中国与国家意识痕迹。
作为一本主要面向南洋读者发行的儿童读物，《世界儿童》的读者不仅覆盖马来、印尼和香港地区，而且在广告中提出“全南洋各地大书局均有代售”⑨。读者群的南洋身份决定杂志的发展方向和思想导向，了解南洋便是了解读者自身，南洋元素逐步增加，用以塑造南洋儿童的区域（空间）意识，增强对南洋地区的认同。杂志创办初期人才相对缺乏，编者便多次面向社会征稿；“世界儿童信箱”的读者来信也多次问到有关南洋的问题，编者均耐心解答。随着杂志的发展壮大和相关人才的加入，南洋本土元素比重增加。“读者园地”栏目中读者与编者之间的互动谈及印尼民间故事、马来民间传说，“印尼游记”、“马来游记”等栏目连载，均为读者打开了一扇扇“南洋之窗”。此外，《世界儿童》的编者先后创办了刊登读者照片的“爱读本刊的小朋友”、增进读者彼此友谊的“征友”、编者与读者互动的“播音台”、读者之间可相互帮忙的“服务版”等固定栏目，这些栏目不仅展示了南洋各个地区小读者的魅力风采，而且为孩童之间构建南洋区域意识起着推动作用。1950年4月创刊至1957年南洋地区尚未独立，仍处于英殖民统治之下。《世界儿童》对孩童公民意识的培养着重加强南洋儿童对南洋整体区域意识的构建，增强孩童对南洋地区的身份认同。立足南洋，在加强孩童区域意识的同时，杂志也注重对孩童世界意识的培养，通过对世界名人、世界历史事件、世界游记、新闻传真、民间故事神话等方面的介绍，营造世界意识，培养孩童站在更全面、更广阔的视角理解世界。科学新知的掌握、具备科学素养是现代公民应有的品质和素养。“说起来在南洋供小朋友们读的书报真少，以后我们要用心为你们服务，尽量介绍国内外的消息”⑩。除中国传统文化和南洋风情，《世界儿童》通过图片、简单的语言表达等方式简单、直观地向读者阐释动植物知识、人类生理常识、科学伟人故事、科学新知和科技劳作等方面内容。杂志还注重向孩童推荐好书，完善和补充孩童的科学认知，以构建世界认知结构。
“公民教育”还包括对思想道德的修身教育，“人之恒言曰德育、智育、体育，诚哉德育为万事根本。无古今、无中外、一也”？輥？輯？訛。中国清末民初的公民教育由“修身科”发展到“国民科”，道德修身乃公民立足之根基，作为华文儿童期刊的《世界儿童》将中国传统元素视为培养读者道德修身的重要来源：民间故事的善恶分明，历史人物的榜样力量，寓言成语的教育意义，历史故事的古今对比，儒家思想的待人之道……作为华文儿童期刊，宣扬中国传统经典无可厚非，这些经典的使用并不是为了凸显传统价值的重要性和宣扬对中国文化的传承，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选择更多是为南洋儿童建立公民教育的道德标准。“他们也是公德、法治、社会等新观念的文化与思想媒介”？輥？輰？訛。超越民族国家界限，经过长久历史考验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无疑成为《世界儿童》培养孩童公民意识的选择。
三、栏目设置建构一种超越民族国家的公民
前文论述1957年之前《世界儿童》采用多种元素构建超越民族国家的公民，笔者在下文中将选取《世界儿童》中设置的两个栏目具体阐释杂志对超越民族国家公民的构建。
1.游记——区域概念塑造
《世界儿童》中的“祖国游记”栏目开辟于创刊期，在杂志第一期“从上海出发——祖国游记之一”，并在第一幅画中阐释“小芳的爸爸是个旅行家，有一天，他要带着小芳旅行全国”，到杂志第九期同样是小芳和爸爸的旅行，栏目的名称变为“中国游记”，根据《辞海》对“祖国”的定义：“祖国既是一个地理概念，又是一个文化概念，更是一个法理概念。杂志逐渐以一种客观的态度认识和了解中国。“中国游记”一直持续到杂志第四十三期，第四十四期是小芳与父亲游香港，并且在游记描述中写“小芳的中国游记已经结束，现有开始写外国游记了。小芳跟爸爸从九龙乘渡轮到香港去。”香港当时尚属于英殖民地，《世界儿童》杂志改变原来游记中涉及中国城市的浓厚文化历史，而是巧妙地避开对香港归属权及历史的介绍，只是简单对香港的景区对孩童做基本的普及，让孩童对当时与马来亚地区有着相似背景的地区有初步认识。从第四十五期至第七十三期《世界儿童》开始“印尼游记”，第七十四期至八十一期“马来亚游记”，“印尼游记”和“马来亚游记”立足点为《世界儿童》的目标读者当时所处的生活环境、地理描述与当地居民文化背景等，都做了详细的描述，让南洋居民的读者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有更深的了解。《世界儿童》从八十二期开始变成“世界游记”，开始较全面地介绍世界各地的地理情况，如阿拉伯半岛、挪威等地。在介绍世界游记的同时，杂志中对南洋各地动植物、传说、民间故事等充满南洋特性元素的介绍并没有减少，在每一期还特意增加图片展示栏目，增加对南洋各地区特色的展示。 根据台湾地区台中教育大学社会科教育学系薛雅惠副教授的观点：“不同的人群对世界有不同的诠释，借由地图的表达和绘制方式，可反映不同人群的世界观，因此很明显的，地图的呈现并不只是真实世界的简化，还掺杂着意识上与潜意识的意义、指涉与偏见”。《地图权利学》中的首章标题DenisWood更直接地指出：“地图的作用在于替利益服务。”？輥？輳？訛《世界儿童》从一开始着重对中国地理、风土人情的介绍逐渐转向南洋地区再转而投眼于整个过程都是给孩童逐渐树立一种世界意识和地理认知，而对于南洋元素的坚持和增加，使对南洋儿童孩童教育时着重构建和强化南洋意识。“游记”栏目从一开始的“祖国”到“中国”、区域游记再到“世界游记”的转变，将南洋儿童抛掷在凸显南洋区域的世界大环境下，塑造一个懂得世界各地知识和情况的南洋儿童。
作为杂志读物，《世界儿童》中的读者来信、征友栏目及编者言体现了读者与编者及读者与读者在杂志上的互动、编者对孩童教育和期待，同时也是对儿童教育成效一定程度上的反馈。在“征友”与“服务”版块，《世界儿童》提供一个相互联系的平台给南洋儿童进行沟通、交流、交换物品等活动，对文化圈建立区域意识，增加南洋地理知识，增强南洋区域的认识和归属感作用不可磨灭。安德森提出想象的共同体概念诠释民族，即使最小的民族成员也不可能认识大多数同胞，但相互之间却有着联结的意象。《世界儿童》注重对孩童南洋意识的培养，用地图、极具南洋特色的植物和建筑等给南洋儿童凸显南洋特色。由于南洋儿童处在一个特殊的地理位置，他们所生活的地区正在孕育着建设个别独立的国家的可能性。他们作为南洋儿童的身份虽然还处在初期孕育阶段，但是可能随着各地民族意识逐渐兴起，南洋地区将从殖民地变成独立的国家。因此《世界儿童》对孩童的公民教育，培养孩子的地理意识，更多的是将南洋的区域概念移植到孩童内心，并将南洋儿童的概念深化，让他们具备更加宏观的视野，能够在国家获得独立以后，更好地为新国家尽公民之责。
2.强化科技意识——全球化概念塑造
侵蚀南洋的二战是美国借助科学用原子弹结束的，打开了原子弹的时代，同时也改变了世人对科技的看法。耶鲁大学法文系教授ShoshanaFelman称这个充满国际性事件、全球性战争的时代为见证的世纪，她特别强调“见证唯有在危机起伏的时代，才能见其迫切的需要：而领受见证的人也不可避免地经历认知上的危机，这种由于感性上的冲击及智性上的困惑而造成的危机，使我们成为另一种形式上的见证人，而感同身受见证人曾经、并且继续经历的危机。”？輥？輴？訛科技教育与战后建设、民族形成和国家形成相结合有着密切联系。
作为二战太平洋战场的南洋地区，目睹了战争的惨烈和科技的作用。《世界儿童》注重孩童科学知识的普及、科学意识的塑造。在杂志中，有“科学新知”、“科学漫画”等栏目，杂志将复杂的科学原理通过图文并茂的解释，将其简单化，方便读者了解和学习科学技术。栏目中的科学技术，不仅包括对一些传统科技的介绍，如对中国“指南针”、造纸术等的介绍，更注重对西方新兴科学技术、科学家及科学知识的介绍，如在第七期杂志介绍“火车头的发明”、第八期对伽利略进行介绍，第五十八期介绍石油等，都在向孩童灌输科学的思想。在132～134期，杂志中“孙悟空大闹原子宫”用孩童们熟悉的童话故事形式叙述孙悟空进入实验室，学习科学知识，强调学习科学知识的趣味性和必要性，鼓励孩童努力学习科学知识、进行实验，“原子宫”一词的提出，是对当时世界原子弹爆炸背景的反映。同时，科学知识的建构不只停留在掌握科学层次，更推出“科学小实验”栏目，鼓励孩童亲身体验科技、感受科学。在第三十七期，杂志介绍矿石收音机，并且用“儿童无线电装置小组”引导孩童将科学付诸实践。
二战之后，第三次工业革命及当时冷战格局的形成，加快了全世界科技全球化的发展，各国军备意识和科技意识都空前提高。科学技术的掌握是公民应有的素养，《世界儿童》中对科技的强调、科学知识的普及与倡导，是世界潮流对孩童的共同期望，并且也是为之后南洋各国建立和发展提供具有科学素养新公民的准备和塑造。
结语
《世界儿童》是一份满载理想和期望的儿童刊物，也是五十年代期间，南洋地区的儿童享有的知识宝藏，是一份刻上特指历史时代痕迹的儿童刊物。1950～1957年，二战之后科技革命的兴起、全球化的推进，教育成为南洋地区战后继续发展和国家形成相结合，而儿童的发展概念与国家的发展概念密不可分，对儿童的教育成为南洋地区迫在眉睫的追求，培养公民正确的思想态度、端正的行为品格、正确的价值观、爱国情操与国际和平思想的公民教育成了《世界儿童》的选择。同时，受南洋地区当地殖民主义走向衰落、各国纷纷准备建国、区域组织的建立等因素的影响，《世界儿童》将南洋儿童抛掷在凸显南洋区域的世界大环境下，强化南洋区域意识，构建一个“超越民族国家的公民”，为后来南洋地区国家的逐步建立奠定公民意识基础。《世界儿童》是在特殊的五十年代诞生的华文儿童刊物，是对儿童公民教育的探索，是对超越民族国家公民的构建。
注释：
①林燕纯.《世界儿童》中的南洋儿童形象.新加坡国立大学荣誉学位论文2011.
②徐责.公民教育和爱国主义.见《随笔》，2009（4）：3-4.
③梁启超.论教育当定宗旨.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北京：中华书局，1989：61.
④顾明远.教育大辞典.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1067.
⑤黄世哲.告读者.《世界儿童》第1期.新加坡：世界书局，1950.4：1.
⑥儿童的责任.世界儿童（第2期）.新加坡：世界书局1950.5：2.
⑦王虹.南洋华文书业先驱周星衢——俯首甘为孺子牛.诗书滋味长——大众集团八十周年特刊.新加坡：大众控股有限公司，2004：98.
⑧王赓武.南洋与华人——王赓武教授论文选集.姚楠编译.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 ⑨《世界儿童》合订本广告.世界儿童（第37期）.新加坡：世界书局1953.7.见封底.
⑩黄世哲告读者.世界儿童（第1期）.新加坡：世界书局，1950.4：1.
？輥？輯？訛最新初等小学修身教科书.册1：1.
？輥？輰？訛季家珍.改造国家——晚清的教科书与国民读本.新史学十二卷二期，2001.6：23.
？輥？輱？訛崔贵强.新马华人国家认同的转向1945-1959.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89：4.
？輥？輲？訛夏征农.辞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4：2695.
？輥？輳？訛丹尼斯·沃德著.王志弘译.地图权利学.台北：时报文化，2004.
？輥？輴？訛ShoshanaFelman（费修珊）DoriLaub（劳德瑞）著.王德威主编.刘裘蒂译.见证的危机：文学、历史与心理分析.台北：麦田出版社，1997：7.
参考文献：
[1]ShoshanaFelman（费修珊）DoriLaub（劳德瑞）著.王德威主编.刘裘蒂译.见证的危机：文学、历史与心理分析.台北：麦田出版，1997.
[2]崔贵强.新马华人国家认同的转向1945-1959.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89.
[3]丹尼斯·沃德著.王志弘译.地图权利学.台北：时报文化，2004.
[4]顾明远.教育大辞典.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
[5]梁启超.饮冰室合集.北京：中华书局，1989.
[6]王赓武.南洋与华人——王赓武教授论文选集.姚楠编译.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
[7]王虹主编.诗书滋味长——大众集团八十周年特刊.新加坡：大众控股有限公司，2004.
[8]王虹主编.岁月如书：大众集团八十五周年特刊副刊.新加坡：大众控股有限公司，2009.
[9]季家珍.改造国家——晚清的教科书与国民读本.新史学十二卷二期，2001.6.
[10]林燕纯.《世界儿童》中的南洋儿童形象.新加坡国立大学荣誉学位论文，2011.
[11]徐责.公民教育和爱国主义.见《随笔》，2009（4）.
关键词： 《世界儿童》 公民意识 民族国家
引言
《世界儿童》创刊于1950年4月，由世界书局出版发行，是一本在南洋地区相当流行、广受欢迎的儿童刊物。它以南洋各地的儿童为预设读者群，试图建构出南洋儿童的独特形象，培养南洋儿童的公民意识。“公民意识”与“民族国家”的概念紧密结合在一起，但所谓“南洋”并不是一个国家概念，而是一个区域概念，并且是一个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有着地理暧昧性的区域概念。尤其在1957年马来亚独立之前，南洋地区存在着中国情结与去中国化、殖民统治与去殖民化、民族融合与独立建国的多重矛盾斗争，在“国家缺失”的特殊情况下，《世界儿童》中着力进行的现代公民教育，必然不会局限在“民族国家”的范围之内，甚至会表现出超越“民族国家”框架的一面，展现出一种现代公民教育的特殊情况。
目前的研究却极少关注这一问题。一方面，关于南洋地区刊物的研究十分有限，关于儿童刊物的研究主要关注点在对南洋儿童形象的分析与建构上。新加坡国立大学林燕纯的荣誉学位论文《〈世界儿童〉中的南洋儿童形象》以《世界儿童》前五十期为研究对象，从图像和文字两方面探讨其对南洋儿童形象的建构，认为其建构出南洋儿童形象是“超乎其表面性的粗糙和青涩”①。而廖冰凌、伍燕翎的文章《多元共生的想象：〈马来亚少年〉与战后马来亚华人的儿童观》，则聚焦于《马来亚少年》展现出的儿童形象，是当时华人群体基于建国的诉求，对战后新公民、新国族形象的想象与建构，提出“新公民”的概念，但对公民意识的讨论并不深入。另一方面，在公民意识与民族国家关系这个问题上，学界开始出现新观点，开始出现全球视野下的“公民观”，英国学者马歇尔在代表作《公民身份与社会阶级》中正式提出了公民身份的研究课题，往后的学者则将其理论扩大到全球范围，重新审视民族国家与公民身份之间的关系，使公民意识教育出现超越民族国家框架的可能。
本文以1950年创刊到1957年马来亚独立这段时间的《世界儿童》为研究对象，一方面因为此时间段是南洋地区进行殖民斗争与独立运动的国家准备成立的特殊时期，最能表现出《世界儿童》中“超越民族框架”的公民教育的特点。另一方面是因为此时期为刊物初创时期，最能体现刊物的创刊理念与特点。通过分析此时期《世界儿童》的使用元素与具体内容，试图探究《世界儿童》中的公民教育为何会超越民族国家的框架，以及又是如何超越民族国家的框架，形成自己特色的。
第一部分将首先通过对公民教育内容和标准的分析，论述《世界儿童》里的儿童教育在空间（地理）、道德、科学等方面培养当地儿童的公民素质，以培养“现代公民”为标准对南洋儿童进行“公民教育”。第二部分则将具体分析《世界儿童》中进行公民教育的各种元素，如南洋地理、中国传统儒家观念、西方科学技术等，并分析选取这些元素进行公民教育的原因及其对南洋儿童的建构作用。第三部分则通过对杂志中游记、科学技术具体栏目进行分析，探求这些元素如何塑造南洋儿童的区域意识与世界意识，进而建构出一种超越民族国家的特殊公民。
一、《世界儿童》与现代公民教育
从专制统治的臣民意识到民主政治下的公民意识，“公民”二字本身就具备着现代与民主的色彩。通过对1950～1957年的《世界儿童》的认真研究和考察，笔者认为作为当时南洋主要儿童刊物之一的《世界儿童》以将南洋儿童塑造为现代公民为宗旨，对南洋儿童进行公民教育。
“公民”是在“天赋人权”、“主权在民”的启蒙思想基础上生发出的来自西方的概念。它区别于“臣民”与“国民”，不仅仅是自然的结果，更具有一定的政治色彩。所谓“公民”，“是一种与民主政体同在的，与民主政治密不可分的个人与国家关系”。“不只是具有法定身份的个人（citizen），还是一些与民主政体相符合的公民素质、秉性、责任、义务和权利，也就是一种综合的、普遍的、集体的公民性（citizenship）”②。
现代性的社会必须有现代性的公民，世界各国都将培养合格公民作为教育的重要内容。早在二十世纪初，梁启超就提出“新民说”，“备有人格，享有人权，能自动而非木偶，能自主而非傀儡，能自治而非土蛮，能自立而非附庸，为本国之民，而非他国之民，为现今之民，而非陈古之民，为世界之民，而非陬谷之民，此则普天下文明国教育宗旨之所同，而吾国亦无以易之者也”③。认为培养有“新道德、新思想、新精神”的青少年是最重要的救国良方。而以塑造理想“南洋儿童”为己任的《世界儿童》，也将“公民教育”作为自己的重要办刊内容。
据现代辞典解释，“公民教育”一般指国家或社会根据有关法律和要求，培养其所属成员具有忠诚地履行公民权利和义务的品格与能力的教育④。培养公民正确的思想态度、端正的行为品格、正确的价值观、爱国情操与国际和平思想是“公民教育”的核心内容。简言之，“公民教育”不仅包括对思想道德的修身教育，还融合对政治的教化、对国家意识与身份认同的培育与对时代精神的灌输。只有在这种多方面、多层次的教育体系下，才能培养出真正具有高尚爱国情操、良好道德品格和与时俱进时代精神的新公民，为家庭、社会、国家乃至世界作出贡献。
《世界儿童》为南洋儿童建构的正是这样一个包含空间（身份认同）、道德和时代精神的全方位“公民教育”体系。在其创刊号的《告读者》中，首先发出要小读者“多读书”的倡导。黄世哲写道：“一个人必须有知识，一个人要想成为有用和有知识的人，应该多读书，书读多了，就有本领。”⑤杂志首先提出了学习的重要性。
紧接着，在第2期的《儿童的责任》一文中，又提出小朋友的责任在于“第一，在家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第二，要有今天的事今天做完的习惯。第三，要有互助精神。第四，要有同情心”⑥。从道德层面对南洋地区的儿童进行教育，期望其成为孝敬父母、团结他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拥有良好道德品德的儿童，而这正是成为合格公民的必要条件。 《世界儿童》的整个栏目编排和设置都体现出“公民教育”的不同侧面。印尼游记、印尼民间故事、风土民俗、读者来信、读者照片、儿童园地等栏目中对南洋地区风土人情的介绍，不仅丰富了南洋儿童对于南洋地区的知识，更强化了他们对于“南洋地区”的身份认同；中国历史故事、民间故事、寓言与成语的大量书写，旨在向儿童灌输中国儒家传统文化的理念，对他们进行忠信孝悌、礼义廉耻的道德修身教育；而关于科学新知、世界新闻的报道，则从科技方面对南洋儿童进行塑造，使其成为具有时代精神、具备科学素养的现代公民。
在这样一套涉及身份认同、道德修身、时代精神的完整教育体系之下，《世界儿童》所着力塑造的正是以“现代公民”为理想的南洋儿童。而这套标准，对南洋地区后来的公民教育也产生了深远影响。新加坡于1991年公布的《“五大价值观”白皮书》提出“国家至上，社会为先；家庭为先，社会为本；同舟共济，求同存异，协商共识；宗教和谐，宗教宽容”的五大价值观，其内容和《世界儿童》中倡导的“公民教育”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世界儿童》的儿童教育正是立足于“现代公民”标准，对南洋儿童进行公民素质培养和塑造。
二、超越“民族国家”的公民意识的培养
纵观1950～1957年的《世界儿童》，笔者发现中国传统文化、南洋风情、世界风貌和科学知识这四方面元素的运用成为杂志塑造孩童公民意识的主要手段和方法。但在这七年间，《世界儿童》对培养读者公民意识的立场和着重点也随着南洋当地和世界环境的变化做出相应的调整：从创刊时公民意识塑造仍有着浓厚“中国”气息逐步过渡为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为修身明德之本、以培养南洋区域意识为主导、着眼于了解世界各国风貌、增进科学知识兴趣的“未来世界公民”。
时任香港三联书店经理蓝真曾评价世界书局的创办者周星衢先生“不遗余力地在南洋推广中华文化，希望远离故土的华人留下中华文化的根”⑦。《世界儿童》创刊初期体现了这一点，杂志对中华传统元素的采纳占据了杂志内容的近一半之多。通过对中国传统科技发明、历史故事、大好河山、历史人物、成语寓言、民间故事和神话传说的展现，采用固定专栏及连载等方式为读者了构建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传统中华立体全景，并且将新中国的新面貌及时介绍给读者，使读者对“中国”二字的理解更全面。王赓武提及“保留了没有任何一个忠诚、守法的中国人愿意永远离开中国”⑧这种观念，由于新中国的成立，华人的国家归属意识和民族情感膨胀，1950年作为华文儿童刊物的《世界儿童》创刊初期，难免呈现与中国的暧昧状态，对当地孩童公民意识的塑造中仍然有一定中国与国家意识痕迹。
作为一本主要面向南洋读者发行的儿童读物，《世界儿童》的读者不仅覆盖马来、印尼和香港地区，而且在广告中提出“全南洋各地大书局均有代售”⑨。读者群的南洋身份决定杂志的发展方向和思想导向，了解南洋便是了解读者自身，南洋元素逐步增加，用以塑造南洋儿童的区域（空间）意识，增强对南洋地区的认同。杂志创办初期人才相对缺乏，编者便多次面向社会征稿；“世界儿童信箱”的读者来信也多次问到有关南洋的问题，编者均耐心解答。随着杂志的发展壮大和相关人才的加入，南洋本土元素比重增加。“读者园地”栏目中读者与编者之间的互动谈及印尼民间故事、马来民间传说，“印尼游记”、“马来游记”等栏目连载，均为读者打开了一扇扇“南洋之窗”。此外，《世界儿童》的编者先后创办了刊登读者照片的“爱读本刊的小朋友”、增进读者彼此友谊的“征友”、编者与读者互动的“播音台”、读者之间可相互帮忙的“服务版”等固定栏目，这些栏目不仅展示了南洋各个地区小读者的魅力风采，而且为孩童之间构建南洋区域意识起着推动作用。1950年4月创刊至1957年南洋地区尚未独立，仍处于英殖民统治之下。《世界儿童》对孩童公民意识的培养着重加强南洋儿童对南洋整体区域意识的构建，增强孩童对南洋地区的身份认同。立足南洋，在加强孩童区域意识的同时，杂志也注重对孩童世界意识的培养，通过对世界名人、世界历史事件、世界游记、新闻传真、民间故事神话等方面的介绍，营造世界意识，培养孩童站在更全面、更广阔的视角理解世界。科学新知的掌握、具备科学素养是现代公民应有的品质和素养。“说起来在南洋供小朋友们读的书报真少，以后我们要用心为你们服务，尽量介绍国内外的消息”⑩。除中国传统文化和南洋风情，《世界儿童》通过图片、简单的语言表达等方式简单、直观地向读者阐释动植物知识、人类生理常识、科学伟人故事、科学新知和科技劳作等方面内容。杂志还注重向孩童推荐好书，完善和补充孩童的科学认知，以构建世界认知结构。
“公民教育”还包括对思想道德的修身教育，“人之恒言曰德育、智育、体育，诚哉德育为万事根本。无古今、无中外、一也”？輥？輯？訛。中国清末民初的公民教育由“修身科”发展到“国民科”，道德修身乃公民立足之根基，作为华文儿童期刊的《世界儿童》将中国传统元素视为培养读者道德修身的重要来源：民间故事的善恶分明，历史人物的榜样力量，寓言成语的教育意义，历史故事的古今对比，儒家思想的待人之道……作为华文儿童期刊，宣扬中国传统经典无可厚非，这些经典的使用并不是为了凸显传统价值的重要性和宣扬对中国文化的传承，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选择更多是为南洋儿童建立公民教育的道德标准。“他们也是公德、法治、社会等新观念的文化与思想媒介”？輥？輰？訛。超越民族国家界限，经过长久历史考验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无疑成为《世界儿童》培养孩童公民意识的选择。
三、栏目设置建构一种超越民族国家的公民
前文论述1957年之前《世界儿童》采用多种元素构建超越民族国家的公民，笔者在下文中将选取《世界儿童》中设置的两个栏目具体阐释杂志对超越民族国家公民的构建。
1.游记——区域概念塑造
《世界儿童》中的“祖国游记”栏目开辟于创刊期，在杂志第一期“从上海出发——祖国游记之一”，并在第一幅画中阐释“小芳的爸爸是个旅行家，有一天，他要带着小芳旅行全国”，到杂志第九期同样是小芳和爸爸的旅行，栏目的名称变为“中国游记”，根据《辞海》对“祖国”的定义：“祖国既是一个地理概念，又是一个文化概念，更是一个法理概念。杂志逐渐以一种客观的态度认识和了解中国。“中国游记”一直持续到杂志第四十三期，第四十四期是小芳与父亲游香港，并且在游记描述中写“小芳的中国游记已经结束，现有开始写外国游记了。小芳跟爸爸从九龙乘渡轮到香港去。”香港当时尚属于英殖民地，《世界儿童》杂志改变原来游记中涉及中国城市的浓厚文化历史，而是巧妙地避开对香港归属权及历史的介绍，只是简单对香港的景区对孩童做基本的普及，让孩童对当时与马来亚地区有着相似背景的地区有初步认识。从第四十五期至第七十三期《世界儿童》开始“印尼游记”，第七十四期至八十一期“马来亚游记”，“印尼游记”和“马来亚游记”立足点为《世界儿童》的目标读者当时所处的生活环境、地理描述与当地居民文化背景等，都做了详细的描述，让南洋居民的读者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有更深的了解。《世界儿童》从八十二期开始变成“世界游记”，开始较全面地介绍世界各地的地理情况，如阿拉伯半岛、挪威等地。在介绍世界游记的同时，杂志中对南洋各地动植物、传说、民间故事等充满南洋特性元素的介绍并没有减少，在每一期还特意增加图片展示栏目，增加对南洋各地区特色的展示。 根据台湾地区台中教育大学社会科教育学系薛雅惠副教授的观点：“不同的人群对世界有不同的诠释，借由地图的表达和绘制方式，可反映不同人群的世界观，因此很明显的，地图的呈现并不只是真实世界的简化，还掺杂着意识上与潜意识的意义、指涉与偏见”。《地图权利学》中的首章标题DenisWood更直接地指出：“地图的作用在于替利益服务。”？輥？輳？訛《世界儿童》从一开始着重对中国地理、风土人情的介绍逐渐转向南洋地区再转而投眼于整个过程都是给孩童逐渐树立一种世界意识和地理认知，而对于南洋元素的坚持和增加，使对南洋儿童孩童教育时着重构建和强化南洋意识。“游记”栏目从一开始的“祖国”到“中国”、区域游记再到“世界游记”的转变，将南洋儿童抛掷在凸显南洋区域的世界大环境下，塑造一个懂得世界各地知识和情况的南洋儿童。
作为杂志读物，《世界儿童》中的读者来信、征友栏目及编者言体现了读者与编者及读者与读者在杂志上的互动、编者对孩童教育和期待，同时也是对儿童教育成效一定程度上的反馈。在“征友”与“服务”版块，《世界儿童》提供一个相互联系的平台给南洋儿童进行沟通、交流、交换物品等活动，对文化圈建立区域意识，增加南洋地理知识，增强南洋区域的认识和归属感作用不可磨灭。安德森提出想象的共同体概念诠释民族，即使最小的民族成员也不可能认识大多数同胞，但相互之间却有着联结的意象。《世界儿童》注重对孩童南洋意识的培养，用地图、极具南洋特色的植物和建筑等给南洋儿童凸显南洋特色。由于南洋儿童处在一个特殊的地理位置，他们所生活的地区正在孕育着建设个别独立的国家的可能性。他们作为南洋儿童的身份虽然还处在初期孕育阶段，但是可能随着各地民族意识逐渐兴起，南洋地区将从殖民地变成独立的国家。因此《世界儿童》对孩童的公民教育，培养孩子的地理意识，更多的是将南洋的区域概念移植到孩童内心，并将南洋儿童的概念深化，让他们具备更加宏观的视野，能够在国家获得独立以后，更好地为新国家尽公民之责。
2.强化科技意识——全球化概念塑造
侵蚀南洋的二战是美国借助科学用原子弹结束的，打开了原子弹的时代，同时也改变了世人对科技的看法。耶鲁大学法文系教授ShoshanaFelman称这个充满国际性事件、全球性战争的时代为见证的世纪，她特别强调“见证唯有在危机起伏的时代，才能见其迫切的需要：而领受见证的人也不可避免地经历认知上的危机，这种由于感性上的冲击及智性上的困惑而造成的危机，使我们成为另一种形式上的见证人，而感同身受见证人曾经、并且继续经历的危机。”？輥？輴？訛科技教育与战后建设、民族形成和国家形成相结合有着密切联系。
作为二战太平洋战场的南洋地区，目睹了战争的惨烈和科技的作用。《世界儿童》注重孩童科学知识的普及、科学意识的塑造。在杂志中，有“科学新知”、“科学漫画”等栏目，杂志将复杂的科学原理通过图文并茂的解释，将其简单化，方便读者了解和学习科学技术。栏目中的科学技术，不仅包括对一些传统科技的介绍，如对中国“指南针”、造纸术等的介绍，更注重对西方新兴科学技术、科学家及科学知识的介绍，如在第七期杂志介绍“火车头的发明”、第八期对伽利略进行介绍，第五十八期介绍石油等，都在向孩童灌输科学的思想。在132～134期，杂志中“孙悟空大闹原子宫”用孩童们熟悉的童话故事形式叙述孙悟空进入实验室，学习科学知识，强调学习科学知识的趣味性和必要性，鼓励孩童努力学习科学知识、进行实验，“原子宫”一词的提出，是对当时世界原子弹爆炸背景的反映。同时，科学知识的建构不只停留在掌握科学层次，更推出“科学小实验”栏目，鼓励孩童亲身体验科技、感受科学。在第三十七期，杂志介绍矿石收音机，并且用“儿童无线电装置小组”引导孩童将科学付诸实践。
二战之后，第三次工业革命及当时冷战格局的形成，加快了全世界科技全球化的发展，各国军备意识和科技意识都空前提高。科学技术的掌握是公民应有的素养，《世界儿童》中对科技的强调、科学知识的普及与倡导，是世界潮流对孩童的共同期望，并且也是为之后南洋各国建立和发展提供具有科学素养新公民的准备和塑造。
结语
《世界儿童》是一份满载理想和期望的儿童刊物，也是五十年代期间，南洋地区的儿童享有的知识宝藏，是一份刻上特指历史时代痕迹的儿童刊物。1950～1957年，二战之后科技革命的兴起、全球化的推进，教育成为南洋地区战后继续发展和国家形成相结合，而儿童的发展概念与国家的发展概念密不可分，对儿童的教育成为南洋地区迫在眉睫的追求，培养公民正确的思想态度、端正的行为品格、正确的价值观、爱国情操与国际和平思想的公民教育成了《世界儿童》的选择。同时，受南洋地区当地殖民主义走向衰落、各国纷纷准备建国、区域组织的建立等因素的影响，《世界儿童》将南洋儿童抛掷在凸显南洋区域的世界大环境下，强化南洋区域意识，构建一个“超越民族国家的公民”，为后来南洋地区国家的逐步建立奠定公民意识基础。《世界儿童》是在特殊的五十年代诞生的华文儿童刊物，是对儿童公民教育的探索，是对超越民族国家公民的构建。
注释：
①林燕纯.《世界儿童》中的南洋儿童形象.新加坡国立大学荣誉学位论文2011.
②徐责.公民教育和爱国主义.见《随笔》，2009（4）：3-4.
③梁启超.论教育当定宗旨.见《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北京：中华书局，1989：61.
④顾明远.教育大辞典.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1067.
⑤黄世哲.告读者.《世界儿童》第1期.新加坡：世界书局，1950.4：1.
⑥儿童的责任.世界儿童（第2期）.新加坡：世界书局1950.5：2.
⑦王虹.南洋华文书业先驱周星衢——俯首甘为孺子牛.诗书滋味长——大众集团八十周年特刊.新加坡：大众控股有限公司，2004：98.
⑧王赓武.南洋与华人——王赓武教授论文选集.姚楠编译.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 ⑨《世界儿童》合订本广告.世界儿童（第37期）.新加坡：世界书局1953.7.见封底.
⑩黄世哲告读者.世界儿童（第1期）.新加坡：世界书局，1950.4：1.
？輥？輯？訛最新初等小学修身教科书.册1：1.
？輥？輰？訛季家珍.改造国家——晚清的教科书与国民读本.新史学十二卷二期，2001.6：23.
？輥？輱？訛崔贵强.新马华人国家认同的转向1945-1959.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89：4.
？輥？輲？訛夏征农.辞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4：2695.
？輥？輳？訛丹尼斯·沃德著.王志弘译.地图权利学.台北：时报文化，2004.
？輥？輴？訛ShoshanaFelman（费修珊）DoriLaub（劳德瑞）著.王德威主编.刘裘蒂译.见证的危机：文学、历史与心理分析.台北：麦田出版社，1997：7.
参考文献：
[1]ShoshanaFelman（费修珊）DoriLaub（劳德瑞）著.王德威主编.刘裘蒂译.见证的危机：文学、历史与心理分析.台北：麦田出版，1997.
[2]崔贵强.新马华人国家认同的转向1945-1959.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1989.
[3]丹尼斯·沃德著.王志弘译.地图权利学.台北：时报文化，2004.
[4]顾明远.教育大辞典.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98.
[5]梁启超.饮冰室合集.北京：中华书局，1989.
[6]王赓武.南洋与华人——王赓武教授论文选集.姚楠编译.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
[7]王虹主编.诗书滋味长——大众集团八十周年特刊.新加坡：大众控股有限公司，2004.
[8]王虹主编.岁月如书：大众集团八十五周年特刊副刊.新加坡：大众控股有限公司，2009.
[9]季家珍.改造国家——晚清的教科书与国民读本.新史学十二卷二期，2001.6.
[10]林燕纯.《世界儿童》中的南洋儿童形象.新加坡国立大学荣誉学位论文，2011.
[11]徐责.公民教育和爱国主义.见《随笔》，2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