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匠儿子上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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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匠的儿子考上大学了!”从街上传来小镇邮递员熟悉的叫喊声。那是1964年8月,天气非常闷热。我爸在前屋光着膀子做鞋,阿妈摇着扇子,陪我在里屋吃饭。我闻声,像触了电似的跳起来,顾不上穿衣服就冲了出去。
  蒙上北大
  邮递员正朝着我家门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迎上去用双手接过一封沉甸甸的信件,封皮下方“北京大学”几个红字首先扑入眼帘。我不慌不忙地把通知书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心里美滋滋的。我妈听了很高兴,笑得合不上嘴。我爸却皱起了眉头,叨咕了一句:“一个月就要15元饭费,哪交得起?”
  家里经过东拼西凑,最后给我准备了70元钱,其中一半为路费。临走时,我爸还是忧心忡忡,反复交代在汽车、轮船、火车和旅馆里如何提防小偷,并叮嘱说:“到学校后,如果费用实在付不起,就把带去的皮箱和棉被卖了当盘缠,回来跟我学做鞋。”
  就这样,我用一根小扁担挑着两件行李,告别故乡上路了。
  当时,我在乐清县雁荡中学读高中,被认为是学校里的高才生,所以贸然填写了复旦大学、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南京大学和杭州大学五个志愿。后听语文老师朱天寿建议:北大是在首都的最高学府,应该排在前面。
  这一改,决定了我今后的命运。
  上学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实际成绩离北大录取分数线还相差好几分。怎么会这样?我十分纳闷和沮丧。向班主任老师询问后,才明白了缘由。据说,周恩来总理有指示,要求北大、清华等重点高校多招收一些工农子弟,可适当降低点门槛。老师还说,农村孩子学习条件差,成绩可能比不上城市的学生,但天资不见得差,只要刻苦努力,完全可以赶上。
  蚂蚁啃骨头
  一走出北京站,就看到了广场上北京大学的红布横幅。我挑着行李,兴冲冲地朝着迎新站跑去。
  一个女生好奇地看着我的扁担,问我去哪儿。我响亮地回答:“北京大学啊!”她好像没听清。我又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她竟摇了摇头。我急了,马上拿出录取通知书,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上北大后,我的第一课是学讲普通话。我拜同宿舍的一位北京同学为师。他很耐心,反复帮我纠正口音。
  开学上俄语课时,老师让每个同学都朗读一段课文,进行摸底。我自以为这是个好机会,可借此改变一下乡巴佬的印象。因为在高中进行全校俄语朗诵比赛时曾得过大奖,老师夸我发音准,语调好。轮到我时,我清了清嗓子,放开喉咙,蛮有信心地大声朗读起来。我还没念完,同学们都笑得前仰后合,连老师也憋不住,捂着嘴转过身去。
  下课后,班主任陈君华老师安慰我说,不要紧,她教过许多南方学生,什么样的口音都能纠正过来。她是著名民主人士柳亚子的外孙女,俄语很好,发音纯正。
  按照老师的要求,我买了一面小镜子,天天对照书上的口型,练习发音,经常一大早跑到俄文楼附近的未名湖畔,趁着周围没人,对着镜子大喊大叫。
  在老师的悉心指导下,我终于把32个俄文字母的发音一个个地纠正了过来。但这仅仅是跟上一步,班上同学的俄文底子和知识面都比我强。从中学时代的名列前茅到现在的倒数第一,这种巨大落差使我非常着急和不安。
  开学典礼时,俄罗斯语言文学系主任曹靖华教授给新生作报告。他强调,学外语,要有蚂蚁啃骨头的精神,锲而不舍,持之以恒,才能学好、学扎实。这几句话成了我的座右铭。
  每天清晨,除坚持长跑,沿着校园围墙外的马路跑一圈外,早读雷打不动;中午从不休息,离开食堂直接去阅览室看书;晚饭后,先把书包送到图书馆去占座位,最后等拉铃了才不得不离开。
  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学期结束时,我的考试成绩到了年级中等水平,第二学期已达中上水平。
  大二时,同学们推选我当学习班长,负责与任课老师联系沟通,传达老师的要求,反映同学的意见,组织听录音等学习活动。
  意外分到外交部
  1970年年初,我和另一位同学被分配到外交部储备,赴河北唐山柏各庄军垦农场报到。
  在农场一年半的时间,主要是当“水稻兵”,接受解放军的“再教育”。我们住的是野地营房土炕,自己种菜、喂猪、挖塘养鱼、翻地插秧。在毕业分配前夕得知,外交部总共招收三名俄语学生,北外俄语系的留校生占两个名额,而我们这批从唐山军垦过来进修的才一个名额。填写分配志愿时,我没敢报外交部,而是选了外经贸部、总参二部和北京市等。有过高考“五大志愿”的前车之鉴,这次比较慎重,有点自知之明了。
  在分配的关键时刻,得知母亲病重,经请假批准,我火速赶回老家。到家不久,我即接到电报,说已被分到外交部,赶紧回去报到。开始,我还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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