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的教育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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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麦克法兰(Alan Macfarlane) ,英国历史学家、人类学家,剑桥大学国王学院终身院士,英国皇家历史学会院士,皇家人类学会院士,英国科学院、欧洲科学院院士。1941年出生于印度,在英国接受教育,先后在牛津大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伦敦大学东方和非洲研究学院学习历史与人类学,获博士学位。此外,他还是著名的电视节目制作人,在“第四频道”“世界起飞的那一天”系列节目中担任专家顾问。其著述颇丰,如《英国个人主义的起源》《现代世界的诞生》等颇具影响力。麦克法兰教授基于自己的研究经验,对不同国家的教育问题,包括教育体制、教育价值取向、教育目标等有独到的观察与见解。
  2014年,受凯风公益基金会的邀请,参加同麦克法兰教授对话的沙龙活动,在活动期间就教育与教育变革的问题同他展开谈话与交流,以访谈录形式呈现。
  中国教师:您对中西方教育体制有一定的观察和思考,基于这些经验,您认为当前中西方教育在面对未来时应做出哪些思考?
  麦克法兰:教育应是一个关于猜想的事情,是一个关于我们是否可以为未来世界培育优质青年的实验。然而,绝大多数的教育制度就像教导士兵如何打赢上一场战争的一样,往往是教师们在自己的旧世界里来培养年轻人,即使那个世界即将“过气”。但现在,伴随科技、社会和政治的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为一个新世界而培育年轻人似乎变得可能。这个新世界需要他们用20年的光景去适应,与我们现在适应的这个时代大相径庭。我们只能基于近期的趋势及经验,才能满怀憧憬地去想象。这可能影响到我们为青年学生建造学校的趋势和倾向。在这里,我有几个初步的想法,关于我在上学期间积累的中西方教育体制的差异,这些想法可能是未来需要的。
  首先,从个体竞争力与知识水平到小组团队合作技能的培养。我的一个工程师和科学家朋友强调在科学领域有一种飞跃——从19世纪早期的个体天才、发明家以及其他人,能够掌握在他们各自领域,如化学、工程等中取得重大进展所需的基础知识和技能,到当今获得进展需要更加复杂和更多的跨领域知识,以至于只有团队合作才能取得成功。当然,团队合作已在许多领域和职业中得到体现。例如,陆军、海军、工厂以及大学。我日益发觉团队合作在我的项目中也十分适用。这些项目均需要小组间的密切配合,以实现个人所不能完成的目标。很多对小团队来说是可行的事情,而对于官员、苦行僧或艺术家来说却是无法实现的。所以我们极其需要教育年轻人与他人团队合作,以团队为单位来开展游戏、运动、音乐和艺术,以及进行探索和问题破解活动。此外,还有小组讨论和头脑风暴、辩论赛和戏剧表演,等等。这些当前在高等教育领域中得以强调的技能,也应在未来的基础教育中得到发展。
  其次,从本地和国内到国际和全球的视野培养。19、20世纪,中国年轻人和其他国家的公民所接受的教育,是基于当地的技能、关系以及知识。英国上层社会由于帝国状况而有所不同,其有国际化教育,但仍强调本土概念。这个世界正日趋全球化和国际化,大多数的成功人士在进行跨文化工作。他们需要植根于一种文化传统,需要准备身体和心灵的异途旅行。这是在教育中应传递给学生的。这种国际视野和全球视野的培养有三种可能实现的途径。第一,学校教授一门与人类学相关的学科。人类学致力于通过系统分析和其他国家的文化渗透,从而专注于跨文化理解的技能。这与文化解读有关,教导我们要尊重他人,还能提供一些帮助我们克服文化差异的方法。第二,通过任何能引起文化冲击或引发我们重新审视世界观的活动来获得系统的文化间的交流。例如,有计划的海外考察或参观本国文化中的亚文化。与有国外文化背景的学生、班级或学校结对,采用个人层面如在Facebook上交友和正规结对的方式,例如将各个班级和其他国家学校的班级结对。第三,系统化地进行阅读、电影赏析、音乐等课程的学习,这些课程的内容来自本土文化之外的文化。
  最后,从以书本为依托到视觉媒体学习能力的培养。直到20世纪50年代,最主要的智能通信技术仍书写文字(或数学符号)。在学校,几乎所有的教学围绕阅读与写作的学习展开。如今的一切沧海桑田,我们所获取的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有四分之三源于视觉媒体。电视也好,网络也罢,抑或是电影,数不胜数。然而,现在几乎没有关于如何“读懂电影”或者制作电影(理解电影的最好方法)的教学提供给孩子。这应得以纠正。因此,应设置解释视觉影像相关课程,无论是电影、电视或网络,如优酷等。创作电影的方法,不仅是如何编辑拍摄与把电影放到网络,更要明白网页制作方法等。视觉方面的人类学家所需掌握的技能均应得以发展,如制作电影的兴趣、摄影、美术、绘画、设计以及视觉领域的其他沟通技能,包括美术与传媒基础历史等,均应受到鼓励。
  中国教师:您提到教育将经历变革,那您认为教育变革会体现在哪些方面,有怎样的特点?
  麦克法兰:就我的观察和理解,当前的教育变革有这样的一些特点。
  首先,从自上而下的教育到自下而上的教育变革。大多数的教育制度,是加强统治阶级的权威以及使可接受的知识代代相传的产物。传承智慧或至少传承一些实用的技能是教育的目的。这种自上而下的模式在当今已不再适用。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网络了解天下事,因此,现在所需要的是教授查找、评估和使用信息的技能,不仅是要从书中、文章中学习知识,更重要的是通过联机数据库获得相关内容。在中国山东省可以看到以孩子为中心的用以解决问题的教学方式,那里的教师更像助力者、向导或导师,而不像一个“知识库”。师范大学大四学生或博士生导师那样的“知识库”,我认为就像舰船上的飞行员一样,派不上用场。
  其次,信息技术与其他科学技术的新时代引发教育变革。当前时代和过去相比,其根本变化在于技术移动的迅速,且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如果我们不能在理解它的基础上给予控制,我们就会变成它的“奴隶”。因此,我们应教会孩子科技是如何运行的以及在日常生活中如何应用科技。例如,应设置关于社会媒体、电子信函、网络电话、手机应用、电脑以及其他科技的全方位课程,教会孩子电脑运算、网络运行的知识,以及科技发展、科技运作和科技控制生活的途径。此外,也应告诉孩子科技进步的影响。我在《给莉莉的信——关于世界之道》 中所写的“我们如何来到这个数据时代的”,阐述关于这些内容的全部想法,特别阐述出我们需要维持安静、完整、平和以及集中注意的时刻,不应因受到科技影响而被席卷一空,使生活支离破碎,而应欣然地去阅读和散步,拥有远离机器的一些兴趣爱好,有自律,能控制自我对科技的沉迷。
  最后,是达成平等的世界的教育变革。世界上的最大变化之一是在不平等的前提下展开的,无论性别、年龄、社会地位或阶级,还是高社会流动或消除与生俱来的不平等,其皆为教育核心。年轻人需要学习如何尊重和同情他人,不仅是为了减少差异,更是为了接受其他人可能会比我们懂得更多,但不要奴隶般地跟随领导或过于敬畏权力。我们需要学着去质疑和挑战,以一种建设性的和谐方式进行。特别是对性别、年龄、社会阶级以及家庭差异的掌控,需要进一步的讨论和解决。在这一越来越趋向相对的世界中,没有绝对理论和真理。这就需要我们探索如何在后现代社会中,理解与掌控已有典范的急速转变和连珠炮式地涌现出的各种观念。
  中国教师:在这些教育发展与变革中,您认为有没有特别值得保留与反思的地方?
  麦克法兰:这可能要涉及一些之前的教育内容,主要是指那些基础技能排序问题。之前有用的教育原理值得一提,如记忆工作(语言、数学、词汇等)、读写技能、语言、历史和文学、地理、基础科学等,没有一样是要被摒弃的。这花费我们90%的精力去学习的记忆工作,或许应仅占50%。另外的50%应花费在以上所列举的生活技能,如戏剧、游戏、艺术、音乐、电影、团队合作等。因此,我认为这个世界使教育愈发富饶,更具趣味,更加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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