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国际形势回顾与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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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国际形势中的单边主义、霸权主义、恐怖主义和地区热点错综复杂,犬牙交错,不断掀起令人触目惊心的惊涛骇浪,但国际形势总体保持动态平衡。相比国际形势动荡不定、纷繁复杂的一面,世界各国的政党政治异常活跃。但政党轮替和过渡平稳,世界经济增长态势喜人,中国经济成为世界亮点,堪称“乱云飞渡仍从容”。面对风云变幻的国际时局,中国外交不断开拓进取,努力为现代化建设保驾护航,并继续体现出大国风范。
  (一)美国的单边谋霸战略屡遭挫折,并导致美国内和世界范围内的分裂与对立。中东地区依然是美国的战略重点,伊拉克依然是美国的反恐战略推进主战场。但伊拉克的安全局势严重恶化,自杀性爆炸和绑架人质事件频发,血雨腥风场面触目惊心。以费卢杰、摩苏尔等地为代表,包括什叶派穆斯林反美武装在内,伊拉克全国的反美武装斗争此起彼伏,局势动荡不安,到11月中旬,驻伊美军阵亡达到1200多人。美国主导的“志愿反恐联盟”持续松动,菲律宾、哥斯达黎加、保加利亚等许多国家顶住压力,同美国拉开距离,甚至甩手不干,从伊拉克撤军。美军虐俘丑闻以及国内的“9·11”事件调查结果对美政府构成强大压力和冲击,布什政府顾此失彼,应对之词漏洞百出,面临前所未有的窘境。美国的单边武力反恐政策凸显两面本性,排斥多边合作,拒绝“标本兼治”政策,陷入自己制造的“文明冲突”泥潭不能自拔,最终暴露出南辕北辙和缘木求鱼的实质,导致越反越恐的恶果,恐怖主义继续在全球制造针对美国以及亲美国家的恐怖活动。美国主倡的“大中东民主计划”遭遇广大伊斯兰国家或明或暗的抵制,阿拉伯国家民众的反美情绪高涨。因忙于应对伊拉克局势、伊朗核问题和朝鲜半岛局势等重大问题,美国一度对巴以局势关注不够。在力求巴以局势保持在可控范围之内的前提下,美国一改2月份以前坚决反对沙龙单边行动计划的立场,强调中东和平“路线图”计划和单边计划互相补充,并行不悖,实际上降低和弱化了“路线图”计划的公正性和推进力度。阿拉法特去世后美国表现出重新介入巴以和谈的姿态,召集四方会议,称要重启“路线图”计划,但未来巴以问题很难成为美国的外交重点。布什的对外政策直接导致美国民众的严重分野,美国大选就鲜明地印证了这一点,尽管布什获得连任,但国内接近一半的民众态度依然对立,反对布什政府的活动依然不断,成为美国政治中难解的结扣。同时,美国一意孤行的咄咄逼人战略,在国际社会遭遇越来越多的厌恶,引发世界多极力量对美国新保守主义势力的不满和抵制。
  


  (二) 地区热点、恐怖活动以及武器扩散等问题日益交织合流,严重冲击和威胁国际安全。尽管全球反恐声势高涨,但反恐效果不彰,恐怖活动触目惊心、愈演愈烈,全球范围内不断发生政治目的明确、破坏后果严重的恶性恐怖事件。恐怖活动的发生地域不断扩大,爆发烈度不断加深,参与对象广泛复杂。塔利班和“基地”组织在整合后卷土重来,各类恐怖组织层出不穷;伊拉克成为恐怖事件的新渊薮,东南亚地区正在形成恐怖高发带,反恐战火甚至蔓延到了非洲沙漠。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指出,3年来,全球总共发生了2929起恐怖事件,但仅2004年前8个月就发生了1709起,近年来恐怖袭击造成伤亡最为惨重的4个月都集中在2004年,共有1500多人死亡,仅西班牙和俄罗斯的两次重大恐怖事件就造成600多人死亡。美国反恐专家也承认,2004年恐怖分子在发动袭击时所体现的高度协同特征和计划的复杂程度,在2003年还是无法想象的。地区热点持续升温,一时出现“遍地开花”之势。巴以双方的强硬势力针锋相对,沙龙政府对巴激进组织最高层发动的定点清除政策招致巴激进组织报复,巴以冲突升级,巴以局势几度濒于失控,后阿拉法特时代的中东局势变数仍多。美国以及国际原子能机构加大对伊朗施压力度,布什政府连任后,伊朗核问题形势凸显严峻性。印巴关系虽继续缓和,双方高层多次会晤,气氛良好,但难解双方之间的克什米尔问题等根本分歧。朝核问题六方会谈举行两轮,取得一定进展,但原定于9月底举行的第四轮会谈因朝美立场针锋相对而未能如期举行,拖延至今。科特迪瓦、苏丹、委内瑞拉、海地等个别非洲和拉美国家政局一度不稳。能源争夺加剧上升为影响国际安全的重大因素。一些国家都或明或暗存在核扩散问题,国际原子能机构预测已有30多个国家拥有制造核武器的能力,《核不扩散条约》及其附加议定书的落实停滞不前,当前的国际防扩散、裁军与军控形势依然严峻。
  


  (三)世界多极力量与美国单边霸权间的矛盾突出,大国关系深度调整推动多极化曲折发展。世界多边力量不甘被动应对和屈从美国的单边霸权行径,而选择在不与美国直接对抗的情况下与美进行周旋,在各国之间展开磋商和协调。多数欧洲国家反对美国的单边倾向,法国政府和西班牙工人社会党政府比较明显。在欧洲国家的强烈要求下,北约避免直接介入伊拉克事务,仅答应在培训士兵等方面从外围提供一定协助。俄美在中亚和外高地区展开明争暗斗,普京抨击美在俄反恐和政改问题上指手画脚。由于美国继续坚持对台军售、插手中国香港事务和“东突”问题,中美关系曲折发展。各国在与美国周旋的同时,加强沟通,扩大共识。欧俄、中俄、中法、中德关系趋于紧密,欧盟内部法、德、英、西等国也频繁协调。需要指出的是,虽然当前大国合作态势良好,但大国互动尚存较大发展空间,大国关系中的结构性矛盾并未消除;鉴于美国的单极霸权难以撼动,各大国的多边合作与协调均力避与美国直接对抗。还要看到,在大国关系互动中出现一些新动向,如日本借竭力”争常”之机,谋求成为政治和军事大国的势头强烈,个别发展中大国也表现出强烈的”争常”意图。世界许多国家和组织采取各种方式推进世界多边化与国际关系民主化、多极化趋势继续发展。安南、卡特、克林顿、基辛格等众多世界名人都抨击布什政府的对外政策;第59届联大民主开放气氛强烈,安南及绝大多数国家代表批评美国单边政策戕害国际关系民主化和国际安全,要求推行国际关系法制化,遵循国际法;欧盟首脑会议、亚欧首脑会议、八国集团首脑会议、上海合作组织峰会、亚洲政党国际会议、东盟地区论坛、亚信会议、APEC会议等也都倡导世界多极化、强调国际多边合作。美国慑于各方压力并迫于外交困局,不得不局部调整单边战略。与此同时,世界多极化趋势继续发展。欧盟加大力度推动欧洲政治、经济、安全一体化进程,正式接纳10国入盟,正式通过《欧盟宪法条约》,成为平衡美国单边主义、推进世界多极化的骨干力量之一;七国财长会议首次邀请中国与会从侧面印证,国际社会已不能无视中国快速上升的国际影响;亚欧会议吸收3国加入后成员国增多;俄罗斯正式加入中亚合作组织;北约正式接纳7国,在促发北约职能转型的同时也有利于其内部的多元化发展。
  


  (四)美国对外战略推进有所得手,并继续成为威胁世界和平与稳定的主要根源。美国的确遭遇不少挫折,但毕竟在战略推进方面取得一定进展。美国提前完成伊拉克权力移交并支持伊临时政府推进重建,推动召开了伊千人国民政治会议,伊拉克问题国际会议也于11月在埃及举行。在美国把持下,阿富汗大局基本保持稳定,卡尔扎伊赢得首次大选。阿拉伯国家在美国压力下,开始推行自身主导的改革进程,防止给美以抵制改革的口实。美国虽与伊朗、朝鲜、叙利亚、苏丹关系紧张,但总体掌控主动权,利比亚在美国高压下彻底妥协,彻底放弃开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利比亚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关系骤然转暖,美国解除对利比亚的制裁。美国努力巩固与其盟友的关系,日美关系更加紧密,美英、美澳、美韩盟友关系继续保持,同盟国继续支持美在伊拉克的行动,日、韩等国继续增兵伊拉克助美。军事上,美国从反恐和防范潜在威胁出发,大力扩充军备、增加军费,多次与有关国家举行大规模联合军演;加快推行新军事革命,在全球范围内大规模调整军力部署,着力提高军事战斗力和灵活反应能力。在多边领域,美国从实用主义出发,并未完全放弃多边协调机制,与各国磋商后推动联合国顺利通过关于伊权力移交的第1546号决议,在八国首脑会议等重要场合摆出一定合作姿态。美国努力推进“防扩散安全倡议”并取得进展,包括俄罗斯在内的10多个国家加入,60多个国家表示理解和支持,美还推动联合国通过禁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WMD)及其运载工具扩散的第1540号决议。然而,传统的军控和裁军进程受到美国防扩散政策的严重威胁,美国图谋借反恐和防扩散之机,抛弃现有防扩散机制,加速部署导弹防御系统,加紧研制小型核武器,并出现太空武器化动向,实际导致了新的核军备竞赛和扩散问题。布什连任说明多数美国选民认可其对外政策,但从布什近期的总统班底调整看,美国将继续推进新保守主义色彩浓厚的进攻性单边战略,伊朗、叙利亚、朝鲜等可能成为美国今后的打压目标,未来的国际形势依然变数重重。
  


  (五)世界经济总体态势喜人,但问题和隐患不可小视。国际贸易、投资和消费势头良好,世行预计今年全球贸易总额增长8%,投资增长6%。全球公司并购重新活跃,投资者对世界经济信心增强。全球制造业保持扩张势头,新一轮产业结构调整和资源优化浪潮兴起,发展中国家面临产业升级新机遇。IMF等世界重要机构均预测今年世界经济将增长4-5%,为近年来复苏上升势头最好的一年。经济全球化继续发展,区域经济集团化、一体化势头强劲。欧洲、美洲内部的经济一体化进程加深,亚洲、非洲加速探讨经济合作模式与途径,美澳之间、拉美与欧盟之间的洲际经贸合作也取得进展。全球多边贸易谈判取得一定进展,八国首脑会议、APEC会议等重要会议密切关注经贸自由化问题。但世界经济依然面临风险因素。首先,高油价、高利率和高初级产品价格增加了经济增长成本,尤其是世界资源争夺加剧、国际油价长期在高位徘徊冲击世界经济发展。全球性房地产泡沫比较明显,通胀压力上升,地区冲突和恐怖活动频发,这些都可能制约全球经济的进一步增长。其次,世界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性与不稳定性问题突出——亚洲的贸易高赢余与美国的双赤字并存是影响世界经济发展的一大隐患;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进程中奋起直追,但同时对全球技术、市场和资本的依赖也随之增强;与欧、美等地区经济加速一体化趋势相比,东亚经济一体化进程相对迟缓。另外,必须正视并克服区域经济联合的“双刃剑”后果。区域经贸联合促进了经贸发展,但也容易导致新壁垒和超级“经贸垄断”,如欧盟扩大后经济地位明显上升,对多边贸易谈判影响加深,美国也看到了这一点并竭力推动美洲自贸区建设。
  (六)世界政党政治异常活跃,但各国纷纷举行的选举活动平稳进行。第一,发达国家左翼政党影响下降,右翼力量上升。美共和党赢得总统大选并在国会选举中占据优势;法、德、意、英等国的执政党在地方和欧洲议会选举中失利;英国工党影响继续下降,保守党地位上升;德国社民党面临的困难增大,基民盟影响上升;西班牙人民党被工社党所取代;希腊泛希社运被新民主党取代;澳大利亚中右翼政府第四次连任,工党得票率创历史最低;日本自民党政权基本稳固,民主党上升势头强劲,社民党和共产党日趋边缘化。第二,发展中国家的政党政治日趋规范。俄罗斯、南非、马来西亚、突尼斯等国执政党以高票赢得连任;印度、印尼、蒙古发生政党轮替;阿罗约政绩获选民认可连任菲总统;巴西、委内瑞拉等拉美左翼政权相对稳固;缅甸温和派总理被解职。第三,社会主义国家的政权总体平稳。越、朝、老、古不同程度推行改革;印共(马)、斯里兰卡人民解放阵线、留尼汪共产党影响上升,东欧国家共产党在欧洲议会选举中曾有较好表现,但俄罗斯共产党的影响继续下滑。第四,政党间的跨国交流和联合趋势进一步加强,各党注意在交流中进行自我调整。第三届亚洲政党国际会议有力推动了亚洲政党多边交流与合作;欧洲意识形态相同或相近的政党走向联合的趋势继续发展;社会党国际、自由党国际等政党国际组织也比较活跃;各种社会思潮继续在交融和碰撞中发生发展,非政府组织继续在国际舞台施展影响。
  (七)在政治、经济、外交等多个层面,中国继续成为举世瞩目的全球亮点。中国经济继续成为拉动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2004年外贸总额预计超过1万亿美元,顺利跻身世界前三名,吸引外资续居全球之首,对外投资势头也比较强劲。中外高层交往空前活跃,增进了中国与相关国家的彼此了解与信任。中国除积极参加联合国框架内的各项活动外,还成功主办博鳌亚洲论坛2004年会、中国与东盟外长非正式会议、中日韩三方委员会首次会议以及世界扶贫大会等,积极参加上海合作组织峰会、亚欧首脑会议、APEC会议、东盟地区论坛系列峰会、亚信会议。在此过程中,努力弘扬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推进世界多极化和国际关系民主化;倡导新安全观、发展观和文明观,推动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建设,推动实现共存、共享与共赢。中国的政策主张赢得广泛认同,软实力进一步提升。中国对外关系全面深入发展。中国促美在台湾问题上作出更积极表态,国际社会坚持“一个中国”原则的基本态势继续巩固。中欧经贸合作继续加强,法德等欧洲大国允诺尽快研究解除对华军售和承认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问题。在周边,中俄边界问题彻底解决,中国积极推动朝核问题会谈,妥善应对中日间的问题,推进中印边界谈判,推动落实中越边界协议,积极推动东亚经济合作。中国多次就重大国际和地区问题阐明立场,努力维护发展中国家的利益。高度重视并积极参与多边外交,在许多重大国际和地区会议上,都可看到中国领导人活跃的身影、听到中国的声音。中国共产党与世界各类政党的友好关系深入发展,在北京举行的第三届亚洲政党国际会议有力展示了中国共产党的执政理念、执政实践和良好形象。中国外交更加重视以人为本,建立机构、健全机制,保障海外人员安全和海外利益。
  (八)展望2005年和未来,世界形势中稳中多乱的一面依然突出。以美国新一届领导班底大调整、新政府履新上任为开端,美国继续推行强硬小单边政策,在伊拉克动荡的基础上,伊朗核问题、朝核问题等多个地区热点可能升温并导致新的不稳定。恐怖主义不会善罢甘休,将在全球范围内继续制造触目惊心的恐怖事件,如果美国防范不严,恐怖组织再度在美国本土制造大规模恐怖袭击的可能依然存在。所以说,2005年的世界依然充满动荡因素,霸权主义和恐怖主义两大公害继续严重影响世界和平与发展,传统安全威胁和非传统安全威胁的因素相互交织,人类面临的一些深刻矛盾和问题依然突出。也要看到,在可预见的未来一段时间里,新的世界战争或国家集团之间的冲突估计不会发生。部分国家和地区发生战乱、冲突,出现紧张局势,不可能改变世界总体和平、局部动乱的态势。今后,经济全球化、世界多极化、国际关系民主化和发展模式多样化将在曲折中继续发展,成为不可阻挡的世界发展潮流。经济全球化仍然是基本发展趋势,经济全球化一方面推动生产力的发展,也加剧世界发展的不平衡。经济全球化有利于生产要素在全球范围内的优化配置,有利于各国加强经济技术合作,最终有利于世界经济的发展。但是经济全球化的负面影响同样突出。让市场自行解决资源的生产和分配,可能会使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产生巨大的不平衡。全球化带来的利益并未得到公平分享,西方国家长期垄断国际经贸规则的制定权,广大发展中国家总体上处境不利,它们发展资金匮乏、债务负担沉重、贸易条件恶化、金融风险增加、技术水平落后;全球化进程中的环境、贩毒、国际犯罪以至恐怖主义等跨国问题突出,非传统安全威胁日益加重更不容忽视。多极化的概念已被越来越多的国家认可和接受。推进多边外交和多边合作,摒弃单边主义、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加强文明交流与对话,避免文明敌视与冲突,在竞争比较中取长补短,在求同存异中共同进步,将继续是世界人民的强烈愿望。拥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60亿人口的世界,不能只有一种社会制度、一种发展模式、一种价值观念,更不能由某一个国家来“领导”。尽管遭遇诸多困难和阻力,但国际关系民主化势头不可阻遏。国际关系民主化是世界多样性不断发展的历史趋向。古代思想家庄子说过:“夫物之不齐,世之情也”。人类社会与自然界一样,充满着多样性和差异性,多样性是世界的客观存在,也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动力。孔子曾说过,“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人类的智慧,允许我们创造出不同的文明,也允许我们遵循不同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围绕建立什么样的国际秩序的斗争将继续激烈进行,发展中国家努力寻求改革旧的不合理的国际经济秩序,推动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使之有利于维护世界各国特别是占世界人口80%的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权益。除猖獗的国际恐怖活动外,洗钱、粮食和能源短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转基因食品、毒品走私、金融危机、艾滋病流行、电脑病毒等非传统安全问题将继续对国际和平与安全构成严重挑战。国际社会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目标仍然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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