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常
　　没有起伏何来乐韵
　　没有曲折无从通幽
　　光暗虚实之间艺术成形
　　喜怒哀乐之中生命得活
　　抑扬顿挫动静刚柔
　　一生万万生一
　　生活因此多姿采
　　人生因此是人生
　　Present in presence
　　Ups and downs music flows
　　Twists and turns deep can go
　　Through lights and shades
　　Forms and formless
　　Art gathers
　　Through tears and tearings
　　Songs and sighings
　　Life glitters
　　Forceful and gentle, high and low
　　Still and active as a whole
　　Millions come from one
　　Millions become one
　　So be the colours of being
　　So be life for the living
　　
　　散文作家王溢嘉写得好：“每一个人都应该有某种东西让他签名的。多数人需要的，正是能有让自己有‘落笔’之处的生命与工作。”大千世界，万众心灵，你落笔何在？
　　
　　战争与和平，并不是托尔斯泰的专利，也不限于法国与俄国的一段历史。
　　战争与和平，自有人类历史以来，便是推动历史的主要力量。所谓国际秩序，又或提升为全球秩序，便是为了维持一个相对和平的生活环境。
　　如何维持呢？
　　在六、七十年代，颇多人士认为政治与军事乃决定国际关系的主要力量，而这股力量又适宜于掌控在一个国家手上，方能摆平各式纷争，消解冲突。这股提倡主宰性的力量，坦白言之，便是霸权。
　　
　　重视共同的生存基础
　　
　　然而，二十一世纪的局势是否一如以往呢？
　　当代国际政治学者罗伯特·基欧汉（Robert Keohane）认为，美国霸权的衰落并未导致世界大乱。反过来说，我们正活在一个“复杂而相互依存”的世界，各种组织机构都感受到合作带来的利益。至于“911”事件所显示的“非正规暴力的全球化”，迫使每个国家重新界定国家的核心利益——例如在地理及国力皆距离美国极之遥远的阿富汗，竟突然变成了美国的核心国家利益。换言之，正如基欧汉接受报刊访问所说：“困难的处境可能催生一种新的政治形态，一些主要的国家——美国、中国、欧盟、日本、俄罗斯——看到了共同的威胁，可能进行更紧密的合作。危险使人们更多地看到共同利益，从而降低那些曾经看起来非常重要的冲突的重要性，而各层各面、政府及非政府的商讨和合作便变得极之重要”。亦是在此前提下，全球的、区域的以至国家的生态环境便更值得留意，因为一个真正的跨国界、跨文化、无分你我的共同生存基础，便是这个地球的生态环境。
　　美国五角大厦的一项分析提出，与过去意识形态上发生冲突不同，在以下问题的纠纷可能导致未来战争：水资源、石油、钻石、黄金、木材、电力等。换言之，生态资源的控制权，将变成国际纷争的焦点，而传统的地缘政治和地缘军事，又更与地缘资源纽结在一起。
　　地缘战略与生态资源战略的关系愈来愈密切，至于国家的大战略，即一个国家如何运用综合国力以实现其生存和壮大的长远目标的总体计划，则更与该国的生态资源和生态环境分不开，现在众相强调的“可持续性”、“可持续力”、“可持续发展”和“可持续社会”，亦是这么一回事。
　　
　　《寂静的春天》是警钟
　　
　　或许正因为世界大局在不断变化，自四十年前蕾切尔·卡逊的《寂静的春天》出版至今，“绿色”思潮和行动的内容和重心也在不断变化。
　　若视卡逊为环保先锋的代表人物，那么其《寂静的春天》便是警告的钟声——警告无知或盲从的人类当前面对的环境危机。
　　为何强调盲从？
　　因为五、六十年代的美国人，大多数盲从政府的一切政策，对政府的一切解释照单全收，从不质疑，根本无视政府后面大企业的影响力，更遑论这些大企业唯利是图，或应称之为“唯近利是图”、“唯愚利是图”的种种破坏人类居住环境以及危及子孙的愚蠢自私行为。
　　卡逊的警钟，一方面震醒可怜的众生，但另一方也得罪了政商勾结的大财团，遂群起而攻之。中国社科院的生态学者雷毅这样描述：
　　“卡逊的著作不过是陈述了事实，但却遭到了各类‘专家’的蛮横攻击。在《寂静的春天》出版的那一年，一批有工业后台的专家首先在《纽约人》杂志上发难，指责卡逊是‘歇斯底里’的、极端的。反对卡逊的力量不仅来自化学工业集团，也来自政府部门。他们不仅攻击她的书，也攻击她的性别和科学职业。一个公司律师威胁说要诉诸法庭；一个联邦公害专家竟恶毒地说：‘我原以为她是老处女，可她干吗那么关心遗传的事呢？’颇有影响力的《时代周刊》指责她使用煽情的文字，甚至以捍卫大众健康为主旨的美国医学会也站在反对卡逊的一边。然而，卡逊书中所说的情况，后来被美国国会调查委员会的调查证实。”
　　就这样，一把声音，来自一位患病的中年女士（当卡逊写《寂静的春天》之时，已得悉身患绝症，可能再没几年可活），却挑开了遮掩“环破”的黑幕，也挑起了普罗大众对环境的关注，更激发了多方有识之士的参与和行动。
　　这个时期的“绿色”言论和行动，基本上是围绕着“环破”和“环保”的主题，不断作出警告，提出立例禁止“环破”的要求，以及设计种种环境问题的解决方案。
　　
　　一个世界，互为依存
　　
　　简而言之，这时间的重心在环保。
　　当这方面的认知和研究逐渐加深加厚，而世界思潮又出现了抗衡文化、个性觉醒等动态之后，“绿色”思想和行动亦出现了变化，主要分为三大主流：
　　一、 以人类社会为主体，以人居环境的修补、重整和保护为思想中心和行动目标；
　　二、 由人居环境的关注深化为生态系统的研究，视人类活动为地球众多生命系统的其中之一，再深化为个人的“自然”意识和外化为“自然”生活取向，或可大胆视之为一种近于中国道家的精神形态；
　　三、 仍以人类社会为主体，视其为由众多系统交织而成的一大系统。这些系统包括政治、经济、生态、文化、社会等，并以积极建造可持续社会为大目标，亦即由早期的解决问题晋升为“制敌机先”的设计规划和建造，亦由单元的环境考虑扩大为多元的系统网，其时间观念亦由当前急务伸展为“万世谋”。
　　二与三的两大发展乃人类历史的关键发展。第三主流所包含的，便是前文提到的世界大势 ── “一个世界”、“互为依存”。
　　如何建立和维持一个可持续的地球，岂不正是一切战争与和平的拉扯焦点；既是就这么一个地球，一点的变化可扩大为一切的变化，一生万，万生一；一归万，万归一；一个人、一个城市、一个国家的生死健衰也是全球的生死健衰，那岂能不万众一心地共谋长久之计。
　　人类历史上，鲜有公利与私利如此并肩同体的机遇，所差者，只是人类的智慧 ── 能否认清这个真相，不再陷进短视而愚蠢的自私自利之中。
　　至于第二主流则是更深沉的一个发展，且抄录一段引人深思的文字：
　　
　　敬重生命是人类大原则
　　
　　“当我盯着褐色的淤泥堵塞的河水，看着一抹黑色的工业、市政污水，跟随在后的是不断漂来的一种不知名的混色线呢的碎名渣滓，我体验到一种眩晕的疼痛。它并不是清楚地局限在我四肢中的哪一肢上，也不像一阵头疼或恶心。但是，它却是非常真实的。我并不想在河中游泳，也不需要喝这里的水，也不想在它的沿岸买房地产。我的狭隘个人利益并未受到影响，但是，不知怎么地我个人还是受到了伤害。在自我发现的一刹那间，我想到，这河是我的一部分。澳大利亚自然保护者约翰·锡德，对他在昆士兰的雨林保护行动所进行的深思，也得到了一个类似的结论‘我保护雨林’变成‘我是我所保护的雨林的一部分。’”
　　换言之，生态意识深化了、内化了，根本地改变了个人的生存意识，这已不限于价值观或人生观的改变。或许，这算是另一层的“天人合一”，也近似当年史怀哲（Albert Schweitzer）的“悟道”。
　　当年史怀哲已完成了他的四个博士学位（哲学、神学、音乐、医学），并开始了他的非洲医疗服务，正在思考贯串人类活动的伦理原则 ── 一个放诸四海皆准的大原则。某日黄昏，他在河渡之上，正闲着无事，在甲板散步，见到各种野兽来到河边喝水，各兽杂处，却相安无事，一片和谐。在这天、地、生物和谐共存的一刹那，他豁然大悟 ── 贯串人类活动的大原则便是reverence for life（敬重生命），凡是合乎这个原则的活动便是好，反之则坏。
　　好与坏之分，便是这么简单。然而，这个简单的“道”，却是支持史怀哲终生为非洲居民辛勤努力的能源。
　　一个人的悟道，一个人的声音，一个人的坐言起行，可以改变整个世界，超越时空的限制。近日发现的散文作家王溢嘉写得好：“每一个人都应该有某种东西让他签名的。多数人需要的，正是能有让自己有‘落笔’之处的生命与工作。”
　　大千世界，万众心灵，你落笔何在？
　　（管仲连系嘉汉林业国际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执行长陈德源笔名）
　　（责编：李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