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新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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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中国一直是中心之一。古代社会,不管是汉唐,还是两宋,中国在对外交往中都表现出色,来自中国的商品,通过丝绸之路运往各地。但是,发源欧洲的“全球化”进程开始时,正是中国开始走向封闭的时候,等到1840年鸦片战争,清政府被迫打开国门,中国才重新开始了融入世界的过程。
  这一过程是痛苦的,有时甚至是屈辱的。那些率先实现工业化的国家,鲜有从未侵略过中国的。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开始蚕食中国。日本提出的口号听起来很动人,“大东亚和谐共荣”,把西方势力赶出亚洲,但事实上,它却是一个最凶残的侵略者,一直到1945年,抗战才取得胜利。
  中国真正和平地、主动地融入世界,并主动参加到全球化的进程中,要到1978年改革开放才开始。过去的30多年,是中国自1840年以来最好的30多年。
  开放,开放,开放
  1978年,中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只有3624亿元;2015年,中国有10个城市的GDP突破了10000亿元。排在第一位的上海,达到25300亿,一个上海市的生产总值,相当于1978年全国的7倍。
  1979年,党中央、国务院批准广东、福建在对外经济活动中实行“特殊政策、灵活措施”,并决定在深圳、珠海、厦门、汕头试办经济特区,福建省和广东省成为全国最早实行对外开放的省份之一。1984年4月,党中央和国务院决定进一步开放大连、秦皇岛、天津、烟台、青岛、连云港、南通、上海、宁波、温州、福州、广州、湛江、北海这14个港口城市。1988年4月13日,在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通过了关于建立海南省经济特区的决议,海南经济特区成立。90年代,开始开放整个浦东,到了21世纪,又开启了新一轮的自贸区实验。
  更重要的是观念的开放。90年代,美国人何伟(彼得·海斯勒)来到重庆涪陵师专,做一个外教志愿者。他在《江城》一书中写下了初到这个小城的感受,每到一个地方,人们都会对他进行围观,在这样的地方,看到外国人是不容易的。如今,在中国绝大部分县级以上城市,人们见到外国人都不再稀奇。遥想晚清社会,人们对外国人是恐慌的,编造了不少外国人挖小孩眼睛的谣言,而如今,外国人在中国,可以过上和中国人完全一样的生活。“外宾”曾是一个非常严肃的词儿,在80年代,“外宾”不但指外国人,同时也意味着高贵、富有,有投资的可能。如今,词义悄然发生变化,人们用“装外宾”这样的词,来形容不了解中国现实的中国人,“外宾”就意味着那些盲目的、对中国不了解的外国人了。
  在所有的变化中,人的变化当然是最重要的。几百年来,中国人第一次在世界格局中感受到了真正的自在。80年代起,大量中国人开始留学欧美国家,如今,到欧美日旅游购买商品,已经成为城市中等收入人群喜欢的生活方式。不管是巴黎还是东京,都有商场专门打出汉语广告来招揽中国顾客,售货员大声用蹩脚的汉语说着“你好,欢迎”,而中国人购买的商品,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是在中国制造的——这是特别有意味的一幕,它说明中国与西方国家的关系,发生了某种内在的扭转。
  最初经济特区和沿海开放城市的特殊政策,早已成为全国的普遍做法。如今,很少有人再把深圳与经济特区这样的概念联系起来,人们的第一反应是,它是中国的超级城市,而不是它在政策上有多特殊。当初的“开放”,还有一些人不能接受,如今,却已变成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从80年代开始,中国在小学和中学教育阶段,强制推行英语教学,语、数、外三科并驾齐驱,正好说明了中国面向的三个维度:中国自己的传统,现代社会的科技以及发达的西方世界。世界上没有哪个国家能像中国这样全民强制推广英语,这种做法的影响是无比深远的,并不是每个人都学会了英语,但却让绝大多数人接受了国际社会的文化与观念。
  入世15年
  2001年12月11日,中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成为其第143个成员。143,这个数字看上去触目惊心,很明显,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显得过晚了,但这毕竟是一代人不懈努力的结果。
  世界贸易组织(简称WTO)成立于1995年1月1日,总部设在日内瓦。其宗旨是促进经济和贸易发展,以提高生活水平,保证充分就业,保障实际收入和有效需求的增长;根据可持续发展的目标合理利用世界资源,扩大货物和服务的生产;达成互惠互利的协议,大幅度削减和取消关税及其他贸易壁垒,并消除国际贸易中的歧视待遇。
  中国新时期的开放,可以以2001年为界限,前面的20多年,是尝试性的和有限度的,而以2001年“入世”为标志,中国的开放体现了本质性和深度。到2016年12月,正好是加入世贸组织15周年。中国开启了全球化、国际化、市场化和法制化的新征程。经过十五年的“与狼共舞”,伴随着无数成长的困境与烦恼,中国已然成长为全球经济体系中一颗最耀眼的新星。中国不仅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还是全球第一大贸易国、第一大利用外资国和第二大对外投资国。当年,很多人担心,加入世贸组织,大幅度削减关税,会让中国企业在面临国际竞争时处于不利地位,大面积国有企业在外企的冲击下,会有倒闭风险。如今,可以肯定地说,中国入世的十五年,是中国发展最快、最好的十五年,也是与世界分享繁荣、实现共赢的十五年。
  中国的外贸增长速度令世人瞩目。履行入世的约定虽带来了阵痛,但更多的是机遇与发展。市场准入与开放程度的显著提高,极大地促进了中国外贸的增长。入世的十五年,也是中国外贸增長最快的十五年。商品贸易的出口额由2001年的2660.98亿美元增加到2015年的22765.7亿美元,增长了约7.6倍,年均增长14.4%;进口由2435.53亿美元增加到16820.7亿美元,增长了近6倍,年均增长10.3%。中国由入世前的世界第六大贸易国迅速跃升为世界第一,成为世界经济和贸易发展的重要引擎,甚至在全球金融危机之时,充当了世界经济稳定的“压舱石”。   非常有意思的是,中国是如今世界上反对贸易壁垒态度最坚决的国家之一。在过去,中国领导人出访,往往采购一堆科技产品回来;如今,中国总理出访时,经常推广高铁等中国优势项目。中国资本在全球参与竞争和收购,有很多国外的高级管理人员,开始为中国公司服务,这一切,在入世前都是不可想象的。中国人吃苦耐劳的精神,在外贸行业体现得特别突出,而入世则把中国人的劳动所得成倍放大,不知不觉间,中国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已经显著缩小。
  不平等中的机会
  全球化进程对发展中国家来说,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发达国家把自己淘汰的产能,搬到发展中国家,自己不愿意干的粗活儿重活儿,让发展中国家的人们代劳。美国人穿的服装、运动鞋甚至胸罩,都是中国人生产的。如今,随着中国劳动力成本的增加,又搬到了越南和孟加拉国。
  全球化让世界形成一个市场,但是在这个市场中,分工却是不平等的,这是血淋淋的现实。苹果手机的研发是在美国,零件制造是在日本,而组装则是在中国。一部手机的利润,大部分被美国拿走了,这当然是事实,但是在生产苹果手机的时候,中国人也学到了很多,中国自己的手机制造和生产能力,也已经居于世界前列,至少与韩国和日本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2001年,中国通过加入WTO,成为世界生产网络的重要一员,从而能够参与到世界生产网络的分工中来,进而深入融进全球价值链之中,极大地推动了中国制造业的迅猛发展,使其增速位居全球之首。目前,中国制造业中已有近200 类产品的产量居于世界第一。中国依靠现有的资源和优势,形成了一个被称为“世界工厂”的世界制造中心。中国制造以价廉物美享誉全球,在世界市场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随着“中国制造2025”规划向“中国智造”的转型升级,相信不久的将来,中国将向世界展示一个全新的“中国制造”。
  这就是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中面临的机会,某种程度上,这有点心酸,但是一个追赶者,总是在学习和模仿中长大。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国家,是过去10年世界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也是如此。和发达国家的“向内转”不同,新兴国家的主流思潮,仍然是向外看,可以说,未来肩负全球化重任的,更多是中国这样的新兴国家,它们将不得不为自己的贸易而战,为深化全球自由市场而战。
  信息化时代的追赶
  新兴国家能够迎头赶上,主要是因为这是一个信息化时代。如果仍然延续工业革命后的分工思路,发展中国家在国际分工格局中,就会一直处于产业链的末端,但是信息化,不但让追赶的时间大为缩短,也让发展中国家在新的时代有引领风尚的可能。
  如今,中国的双11单日销售额,早已超过了没落的“黑色星期五”,这得益于淘宝在电商领域的成功。在新一轮互联网经济与共享经济领域,中国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头。互联网时代,人们发现人多不是负担,而是意味着庞大的用户群,意味着无限丰富的可能性。微信的用户超过8亿,是美国人口的2倍还多,当这8亿人可以用技术手段连接起来时,就会产生新的可能。
  上世纪60年代,加拿大传播学者麦克卢汉提出了“地球村”的概念,这是迄今为止有关全球化最好的词语之一。只有在信息时代,地球村才真正成为现实。如今,你可以通过手机掌握世界各地的交通和空气状况,也可以进行即时而廉价的通话。信息社会最深刻的变革,是个人学习方式的革命,知识不会再有壁垒,在可预见的将来,人们可以方便地查看世界上每一家大型图书馆的信息资料,人类在知识领域率先实现了平等。
  更多的担当与责任
  随着中国国力的提升,承担更多国际责任也是必然的。入世前,中国无权参与全球贸易制度的设计和制定。在入世初期,受自身能力的限制,中国在多边贸易体系中,只能扮演参与者和规则条款的被动接受者的角色。经过十五年的发展,中国已经由全球治理的参与者和被动接受者的身份,向坚定的支持者、维护者和重要贡献者的身份转换。如中国力促亚太经合组织(APEC)贸易部长会议发表了《关于“支持多边贸易体制”的声明》,呼吁成员国忠实履行“巴厘一揽子”协议,承诺完成《贸易便利化协定》的目标和时间表,敦促WTO其他成员为多哈发展议程剩余议题制定明确工作计划等。2014 年中国成功举办 APEC 会议,力促亚太自贸区建设正式进入议程。
  2014年,在北京举行APEC第22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的时候,人们开始谈论在“一带一路”框架下亚太地区贸易互通的可能性。在21个APEC成员中,绝大部分国家都处于“一带一路”沿线区域。投资贸易合作是“一带一路”建设的重点内容。沿线国家一方面致力于推进贸易便利化和自由化,建立自由贸易区;另一方面致力于促进投资合作,促进投资便利化,消除投资壁垒。APEC成立以来,中国一直是APEC的积极参与者、贡献者。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作为“一带一路”的倡议国,中国既致力于APEC框架下的区域合作进程,也致力于推动“一带一路”建设与APEC合作的对接。
  不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期待中国对它们的交通等基础设施进行投资,从经济收益上看,这些投资要收回成本,可能需要很长的周期,但正如当初入世时的疑问一样,中国对这些國家的投资,在推动这些国家经济发展的同时,最终也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让中国获益。
  全球治理中的“中国声音”和“中国方案”,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发达国家对全球治理规则的“垄断”,使这一套规则朝着更为公平、合理和更为均衡、和谐的方向发展。当特朗普要努力打造一个“向内转”的美国的时候,一个更开放也更愿意承担责任的中国,对世界就变得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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