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是美国阳光灿烂的月份。城市里,夹道的风景树郁郁葱葱的,形成一道道壮观的绿色长廊;乡野里,绿茵茵的草坪从脚下一直铺到遥远的天边。微微的风,吹过乡村,拂过城市,像拂过一次次的欢乐和愉快。
　　但这时更迷人更引人注目的,则是美国的大学校园,是每个大学校园里那欢歌笑语五彩纷呈的毕业典礼。美国新泽西理工大学的教授罗斯·纽曼说:“这些朝夕共处了大学时光的年轻人们转眼就要各奔东西了,他们每个人都有许多话要说,都有许多感情要表达。但他们都有自己的方式,所以每一年的毕业典礼都是不同的,都是热闹的,我敢说,没有哪一台文艺晚会能比大学生们的毕业典礼更热闹、更有趣,他们每个人都要出奇不意地给你露一手自己的拿手好戏”
　　
　　威尔逊:“我要让你们大吃一惊”
　　
　　19岁的威尔逊,是卡内基·梅隆大学的毕业生,他热情、爽朗,甚至喜欢搞些恶作剧,在班级里,他是一个出了名的“捣蛋小子”。
　　5月16日,在学校举行毕业典礼那天,向来以不修边幅著称的威尔逊却穿戴得衣冠楚楚,说话和走路都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嬉皮族”模样,显得彬彬有礼,绅士派头十足。和威尔逊明显不同的是学校里的那群教授,他们有的穿着T恤,有的穿着短裤,有的趿着拖鞋,甚至那个平时严肃刻板的女助教也出人意料地穿了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他们像一群刚从校外涌进来的吉卜赛人。
　　上午10点钟,教授们、毕业生们和那些从美国各个州赶来参加孩子们毕业典礼的家长们,一起有说有笑地涌到阳光明媚、绿草如茵的学校足球场上。足球场上,早已备好了为欢迎学生家长们到来而提供的丰盛茶点:有炸得黄澄澄的鸡肉块,有红艳艳的草莓,有三明治、水果蛋糕、Puncu一种含有酒精的果汁等等。大家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边吃边聊等待毕业典礼的开始。
　　校长首先致词,这个温和、幽默的老头站到草地中间说:“亲爱的孩子们,再过一会儿你们就成了先生和小姐了,你们会在一瞬间长大的。但我想说的是,你们一定要多吃点鸡块,要首先学会享受生活,生活比物理、化学这些枯燥的东西味道好得多……”
　　毕业生们争先恐后上前表演自己的即兴节目,他们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有的甚至表演几种怪相,还有的学鸡鸣和狗叫。刚刚大吃特吃猛吃了一阵草莓的威尔逊早就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他扭着怪步,夸张地摆动着胯部跳上表演台说:“我是威尔逊王子,现在,我要宣布我的新内阁名单,首相是鲍尔海森,因为他是一位非常糊涂的家伙,他一定有能力使我们的王国一塌糊涂。”
　　人群里的鲍尔海森兴奋地跳起来说:“尊敬的陛下,我保证让你糊涂得不知道我们的国界”
　　威尔逊顿了顿说:“现在我要宣布王室成员,王后是我们班的玛丽,她总是喜欢絮叨,那么就让她一辈子絮叨吧至于王妃嘛﹖”威尔逊翻了翻他的白眼说,“当然是女助教露丝小姐了,因为今天她的裙子最短”
　　全场一片嘘声,女助教露丝小姐兴奋地跳起来说:“天啊,我真荣幸,我成了小丑威尔逊的王妃了”
　　威尔逊得意地说:“怎么样﹖我说过的,今天我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嘛。”
　　
　　斯科特:“今天要过足吹喇叭的瘾!”
　　
　　20岁的斯科特是威尔逊的同班同学,和“捣蛋小子”威尔逊不同的是,斯科特显得腼腆而温文。他同谁谈话,都是低声细语的,从不张扬,像在你的耳旁拂过一缕熏熏的微风。同学们据此而给他取的绰号是:修女。
　　斯科特今天的穿着没有丝毫的出奇之处。他依旧穿着雪白的衬衫,打着典雅而庄重的领结,他说:“这是毕业典礼,对别人重要不重要我不知道,但对我却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不会太随意。”斯科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总是这样地局促。
　　和平时稍稍不同的是,斯科特带了支小喇叭。
　　毕业典礼开始后,斯科特就一直静静地坐在观众席里,边吃草莓,边满脸笑意地观看同学们争先恐后的有趣表演。当他的好友杰克上台表演魔术时,他终于忍俊不禁张口笑了起来,原来杰克在表演“鸡蛋遁失”的鬼把戏,眼见杰克手里拿着一个鸡蛋,忽然高速旋转了几圈,鸡蛋就忽然不见了,看着大家的惊诧和杰克故作夸张的表情,斯科特笑笑说:“杰克这个聪明的家伙他拿的其实是一个煮熟的、已经剥去了壳的鸡蛋,在旋转时,他已经一口把鸡蛋给吃到肚子里去了。”
　　杰克问大伙说:“鸡蛋哪去了﹖”看看大家还愣头愣脑的样子,杰克得意地拍拍肚皮说:“鸡蛋又跑进母鸡的肚皮里去了”
　　大家被杰克滑稽的表演引得哄堂大笑。
　　斯科特说:“快轮到我的节目了。”果然,当疯够了的人们在校长的一声“现在宣布毕业生名单”时,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而一群手持各种乐器的同学们便立刻活跃了起来,他们聚成一堆,有的用萨克斯管,有的用口琴,有的用口哨,有的甚至还不知何时弄来了几个爵士鼓,只要校长宣布一个毕业生的名字完毕,他们立刻就猛吹猛敲,甚至许多家长和没带乐器的同学们也高声尖叫或乱吹口哨以示祝贺。
　　这个时候,斯科特的小喇叭可派上了用场,他拼命地鼓足了腮帮子,狠命地涨红了脸庞一个劲儿地哇哇直吹他的小喇叭,边吹边和大伙一起跳动、扭胯,动作十分夸张。校园里鼓乐滚滚,像有一支前卫摇滚歌舞团在疯狂地演出。
　　校园里,是一片疯狂的海洋。
　　
　　艾伦:“我感到自己简直要飞起来了!”
　　
　　颁发文凭,是毕业典礼的高潮。
　　在颁发文凭时,尖利的口哨,没有节奏的号子、乐器在一旁拼命地喧嚣着,家长们,同学们,甚至那些以前刻板的教授们,都在手舞足蹈地为你喝彩和祝贺。这时候,你就是一只丑小鸭也肯定会产生白天鹅的感觉。
　　校长终于念到了艾伦的名字,艾伦从地上一跳站起来,然后夸张地舞蹈着,尖叫着朝表演台走去。她的身后,簇拥着一大群吹着小喇叭、狠命地敲打着爵士鼓的同学们,艾伦看见自己的父母也夹杂在同学们中间,父亲不知从哪里弄到一只小喇叭,正兴高采烈地拼命吹奏着,而妈妈和许多同学们一样忘情地为她欢呼和尖叫着。还有那些平时衣冠楚楚的教授们,他们衣冠不整,有的穿着T恤,有的仅趿着拖鞋,甚至有人还赤着脚丫子跟在自己的身后,斯文扫地,像一群街头的浪荡汉一样喊着:“艾伦艾伦……”为自己欢呼着。
　　艾伦走到校长面前,慈祥的校长一边把毕业方帽亲自给她戴上,一边幽默地逗乐说:“艾伦小姐,你是否还需要一杯加冰的鸡尾酒呢﹖”
　　艾伦说:“不,这一切就足够了,我只想对您和教授们说一声,谢谢”
　　毕业文凭颁发完毕,几百个穿着毕业袍的同学们都纷纷将自己的毕业方帽取下来,然后一起奋力朝天空抛,大家兴奋地嗷嗷叫着,一次次地奋力抛着,黑色的方帽像一群群此起彼落的鸟儿,一会儿飞到天上,一会儿落到地上,谁也分不清到底哪一顶是自己的。
　　
　　凯林斯:“让孩子们高高兴兴走入社会!”
　　
　　加利福尼亚科技学院院长凯林斯说:“在我们美国的每一所大学里,学生们都是在大闹毕业典礼之后才进入社会的。”
　　凯林斯说,我们所有学校的毕业典礼都是这样,让学生们出尽风头,看谁闹得出奇,看谁闹得疯狂,看谁闹得红火,这是我们美国学校百年来留下的传统,是毕业生们在学校搞噱头的最后把戏不像东方国家那样,把毕业典礼搞得那么传统、严肃、隆重。孩子们苦读了多少年终于毕业了,他们应该轻松起来,他们应该干他们自己喜欢的事去,让他们自由自在,无所顾虑轻轻松松地踏进社会,对于他们,这样的毕业典礼是再好不过的方式啦。
　　“让孩子们轻轻松松去工作,高高兴兴去生活,这是我们美国每所大学毕业典礼的共同主题。让孩子们再给我们露一手,让我们永远珍藏和回味他们的绝技和浪漫,这多么好啊!”凯林斯院长说。
　　
　　(《金色年华》2001年第1期 钟红源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