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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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再次踏上回家的火车时,已是秋意森然。
  火车像嘶吼的猛兽,在崇山峻岭间展转腾挪了一夜,到达小镇朗乡时,晨光微露。背靠着五花山的小站很像是在一幅俄罗斯油画里。
  三五个人下车,站台冷清,连值班的人都不见。车门打开,冷空气迎面扑来。我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弯腰提着大包小包下车。那都是妻收拾的旧衣。她并没有多善解人意,不过是想趁机处理了衣橱里积存的衣物,好堂而皇之地买新的。我开始抗拒了一下,我这当哥的,大老远,拿一些旧衣服,妻狠狠地白了我一眼:我这旧的比他们新的还好呢!
  还没到出站口,后面有人追上来:哥,哥!我回头,是志新。逆光,看不大清他的脸,只是看到他瘦,缩着脖子踽踽向我走来。
  走到近处,也不再多说一句,只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走在前面。到了出站口才说:冷吧!车在外面,到家就好了,我让秋萍把屋子烧热了。
  志新说的车是台旧面包车,坐进去,志新却怎么也打不着火。我说:搬出来吧,这回一趟家,费死劲了。
  倒车镜里,志新看了我一眼,没有吭声。
  近乡情怯,算起来我已经有三年没回来了。上回离家,我跟志新吵了一架。我拦了一辆农用三轮带着妻女去了车站,志新追上我时,火车已经开了,我隐约听到他喊:哥,天冷就回来!
  我记得我的眼泪瞬间倾盆而下。
  路过一个山包,志新指了指远处,说:爸妈的坟挪到那儿。
  我的目光飘出去,那里树木葱笼,叶子五颜六色的,很漂亮。
  2
  家还在原地,只是志新翻盖了房子,院子里横七竖八摆放着一些农具,另一处是高耸着的大垛装玉米的麻袋。
  志新的面庞黑得吓人,他说:今年哪都闹灾,咱家这大丰收。
  秋萍出来,叫了声哥,然后接过志新手里的大包。
  进了屋,洗了脸,坐到热滚滚的火炕上,志新摆上小炕桌,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明显是因为我加了菜的,鱼、排骨、还有一只整鸡,这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家早餐桌上我菜肴。我说:一家人,这么麻烦干啥。
  我没有说,我稀罕的倒是木耳炒白菜片和黄澄澄的煎笨鸡蛋。志新给我倒上酒,酒是热过的。喝了一口,辣得我直咧嘴。秋萍并没有上桌,我跟志新一时间竟然无话。亲密中那种疏远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小军还好吧?小军是我的侄子,在哈尔滨学汽车维修。
  还好。
  话题绕了几个圈,终究是干巴巴的。
  家里的饭馆为什么不开了呢?
  这是个雷区,我小心翼翼地问过去。
  志新没回答,秋萍从外屋进来,递上来热粥,说:赊得太厉害了,其实,挺挣钱的,只是家里没有底子往里搭……
  志新白了秋萍一眼,秋萍住了嘴。
  三年前,我跟志新就是为这饭店吵的架。
  那是老妈过世的第一年,我跟妻带着孩子回来过年。大概是没想到我们会回来,家里竟然什么都没准备。冷锅冷灶的,全然没有过年的气氛。我们一家三口到家已是年三十的上午,还好,镇子上还有开张的店铺。
  志新开着农用三轮车带我去买年货。问妻要钱时,她的脸色很不好看了,小声嘟嚷着,我赶紧拿了钱出门。那年真是冷,风嗖嗖往脖子里钻。
  志新跟我说:哥,我还想给你打个电话,问你年后能借我点钱不?
  车子颠簸了一下,我差占没坐稳掉下去。我说:要多少?
  十万吧!我回我真的差点没坐稳了。这么多?干什么用?
  我想开家饭店。咱家这靠路,大车小辆的过得不少,开家饭店,肯定能挣钱!
  我没说话,心里却放了块大石头。买鱼买肉,志新跟在我后面,总说:哥,我给钱吧。却一次都没掏出来钱过。我心里的不痛快又加了一层。我买对联时,志新拦住了,他说:妈没了,按规矩,三年不能贴对联放鞭炮。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移到远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把妈搬出来。妈临终时唯一说的一句话就是:志远,志新是为你才没走出这山旮旯的,你在帮他。
  我是欠志新的。在我的高考分数出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欠志新的。
  3
  我比志新大二岁,我高三那年,志新以全镇第三名的成绩上了高一。左邻右舍跟爸妈说你们杨家会出两个状元时,爸妈总是苦笑。
  爸原来是小村子里的老师。后来骨股头坏死,残了,学校又并点,他便每个月拿几百块钱呆在家里。妈原来就身体不好,心脏病、风湿,一度家里吃块豆腐都是改善生活。一年四季,全靠家里的一缸大酱和两缸咸菜。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我高考前的一年月,老爸去市医院看病的途中遇车祸过世了。最不可思议的是,撞到老爸的那辆车逃逸找不到了。
  我几乎不想参加高考了。可是在老爸的灵棚里,志新让我发誓,他说:哥,爸当了一辈子老师,最希望的就是家里出个大学生。你放弃高考,你对得起谁啊?
  我哭着在老爸的面前发了誓。
  考砸了,我考了525分,虽然进了本科线,但并不能去很好的大学。我回去坐在炕沿儿上,妈问我考了多少分,我犹豫了一下说出来,然后忐忑不安地看着她的脸,妈说:志远,你爸活着时就常说,就是砸锅卖铁这学咱也上。
  我一眼看到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的志新。他肯定听到我的分数了,他没有句祝贺的话,甚至都没回头看我一眼。我的心沉了下去,我说:妈,我不念了,我去打工,然后供小新。
  志新起身走出去,门咣地带上,那一声像是砸在我的心里。我最清楚,我说的那话没有半分诚意,不过是心虚地试探着志新。
  妈吞掉两片止痛片,说:你上你的,志新还有二年,到时候再说。
  那个晚上,志新把我叫到了院子里,他说:哥,我去找过咱家亲戚了,他们答应借钱出来,这学你就安生着上去吧!
  我这才知道那个下午,志新去了所有亲戚家借钱。   临走时,我对志新说:哥到那安顿好就去打工,你放心,哥毕业了,就供你念书。
  志新的眼泪像伊吉密河的河水,流也流不完。
  我是一年后知道志新在我离家的那天就不再上学了的。他去木材厂帮人家装木头,每个月挣八百块钱。那八百块里,他寄给我四百。我是在打工,但是,城市的繁华让我觉得自己缺的东西越来越多,衬衫、西装、手机、电脑,志新打电话说爸的单位给抚恤金,不少钱呢!我便信了。其实,我完全可以上网查一查就知道一个病退老师的抚恤金是多少,我自我麻醉,不过求良心的安宁罢了。
  妈抹着眼泪,说:你弟干一天活,回来还要伺候我这个窝囊废。在我大学没毕业时,志新娶了秋萍。秋萍长得丑,却不挑我们家里穷。志新结婚那个晚上,在院子里喝了一夜酒。我陪着他,我信誓旦旦说:哥毕业了,一定把你们带出去。志新,日子就快好过了。
  我太天真了,我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4
  大学毕业,我留在了城里。每个月拿二千块的薪水,跟人合租,每个月再省吃俭用也省不下几百块。但那时,我是一个人,可以把省下来的钱都寄回家里。
  可很快,我便谈了恋爱。我走在繁华的城市里,常常看着那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大楼想,这里面这么多个窗口,没有一个是我的。也看着那河流一样不断流的车队想,它们比河里的鱼都多,却没有一辆属于我。我变成了自私的人。我拼命跳槽,挣钱,把钱送进银行里,然后我拿到了某一间房的钥匙,拿到了某一台车的钥匙。我努力把自己的根往城市的钢筋混凝土里扎,我忘记了朗乡那个破败的院落,那个为我辍学的弟弟和我的誓言。
  日子渐渐过得宽裕了,也曾给过志新几次钱。二三万,然后志新也借过几回,妻便冷嘲热讽:看看,觉得你是有钱了,往脸上扑了。
  我便揠旗息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我渐渐淡忘了志新的恩义,甚至是故意淡忘的。没有人能代替别人生活,或者,那便也是志新的命。
  每逢年节,给妈寄去千八百块钱,那也算是我这个做大儿子的情义。我跟志新打电话,很短,也只是说说:妈还好吧?还好。家里还好吧,还好。就此挂掉。
  妈过世时,我回去。村子里好些人家翻盖了房子,大院门也显得气派。唯我家房旧门小,挤在一堆高门大院中间,像受气的小媳妇。
  我悄悄给志新掏出一万块钱,我说:给妈料理完后事,也把院子和门修修。志新点了点头。可是直到半年后的春节,我们回家过年,门仍然是两扇木板凑在一起用根铁丝拧的。
  再怎么年都得过下去。
  过完初五,我们收拾着准备打道回府,不想志新再次提到了开饭馆借钱的事,这次是当着妻的面说的。他说:嫂子,我可以给你们写借条,真的,挣了钱我就还!
  妻的脸上立时挂了寒霜,她瞅我一眼,说:我不管,你哥有钱你就借!
  我这些天积在心里的火都发了出来,我说:志新,你把你哥当成李嘉诚还是霍英东了?我一个靠工资吃饭的,张口就借十万?你看看左邻右舍,这些年种地都发财了,你再看看咱家,你这日子是咋过的?过年连点年货都不备,我给你的修门的钱呢?
  志新脾气犟,说:你就说这钱借还是不借吧!
  我说:我不赞成你开啥饭馆,我也没这钱,这几年国家政策好,你这瞎折腾啥,好好种地才是根本。
  秋萍站起,说:哥,嫂子,我进杨家,没说过啥话,今天我也说几句,咱妈长年躺在床上,每月吃药都得几百块……
  别说了!志新吼住秋萍。秋萍泣不成声。
  我一心只想着他们是觉得我欠着他们的情,这情我这辈子是还不完了。其实,我是没时间回来过这个年的,只是,父母都走了,我只有志新这一个弟弟,我不想我们兄弟断了联系。
  我拦着车带着妻女离开。
  回去后,我背着妻接了份设计的私活,拿到五万块酬金,寄给志新。没多久,钱一分没少打了回来。
  我给志新打电话,志新说饭馆张罗起来了,还行。他说:哥,天冷就回来吧,咱杀猪,我找人买点山货。
  我却再没回来。直到志新三番五次打电话说要给父母挪坟。那是件大事,我这个大儿子一定要在场。
  5
  给父母合葬在一棵双臂抱不过来的老松树下。我瞅着满眼的林子,我问:清明节时,能找到吗?
  能!志新很笃定地说。这片林子是我种的,这山头我包了。
  我看了一眼志新,我们都已经是四十上下的人了。志新已经不再是我脑子里那个闷声不语有蔫主意的弟弟了。
  我们俩个坐在枯树桩上。志新说:哥,这么多年,咱哥俩还没好好聊聊。其实……那一次,我真的是难坏了。我不是觉得你欠我什么,那时家里欠了很多钱,买地、买农具、妈看病,小军上学,你不知道,妈过世的那年,秋萍得了乳腺癌,谁都没说,我带她去哈尔滨做的手术,手术第二天就回来了。哥,我对不起秋萍,她跟我,一点好日子没过上。妈走了,秋萍怕自己活不了几年,便张罗着开个饭店说挣点钱给小军娶媳妇……
  这些,你怎么都不跟我说?我问得很心虚,我是没有给志新说的机会,至少,我可以问一问的。
  志新揪着一根枯草,他说:哥,我也不是没想过,如果当初是我念了大学,我现在会怎么样?可你看,好也一辈子,孬也一辈子,现在,我守着这片林子,看着树长高了,长壮了,发芽了,落叶了,也挺好……
  秋萍的病……
  恐怕不大好!前几个月检查,说是转移了。秋萍不看了,她说怕遭了罪,还没看好。其实是怕花钱……
  我在家里过了中秋。我跟志新的话渐渐地多了起来。我们说直小时候,过中秋每个人只能分到一块月饼,志新不舍得吃,放进口袋里,把衣服都油了,让妈好顿打。志新笑着喝掉一盅酒,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偷家里的鸡蛋去换糖吃,妈还去邻居家骂,嫌人家偷了鸡蛋……
  家里的月亮真圆,又亮又圆,像个通透的大圆盘。我让忙碌着做菜的秋萍坐下,我说:这回我走,你跟志新都跟我去,咱们城里还有一个家,今年冬天,咱们就在城里住,夏天再回来……
  那哪成,这家里……秋萍推辞。
  我瞟了一眼志新,志新说:听哥的,家里让小军的姥爷来帮忙看着。咱也享受一下城里人的生活。哥家,也是咱家。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家里的草垛边给妻打电话,泪水汹涌。我跟妻说了我跟志新的故事,我说,不是我欠他的,而是我们是兄弟。当年他能为我义无反顾,现在,轮到我了。这事,谁都拦不住。
  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妻说:让秋萍来吧!天冷了,回家,咱家暖和!
  我的泪再次汹涌成一条河。
  (摘自作者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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