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迹鉴定标准化若干问题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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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笔迹鉴定标准化,是当今法庭科学鉴定标准化的重要问题。在笔迹鉴定操作过程中,不但需要对检验项目进行标准化统一,对于每种检验项目所使用的检验方法与检验标准也需详细规范;在鉴定书的制作过程中,应规范鉴定书中表述,并且在鉴定书“正文”的“论证”部分附带笔迹特征比对表。
  关键词:笔迹鉴定 标准化 鉴定程序 鉴定书
  2009年,《美国国家科学院院报》(the American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ses)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强化美国法庭科学——一条通向未来的路”的学术报告,300余页的报告对12种法庭科学证据技术进行广泛细致的分析后得出结论:除DNA检测技术以外的其它技术都缺乏科学有效性,其中包括常用的笔迹鉴定技术。于是围绕证据的科学基础和鉴定技术的标准化的讨论再次成为世界法庭科学界的焦点。与此同时,我国近些年来,各鉴定机构和法庭科学实验室不段参加“中国合格评定国家认可委员会”(CNAS)的实验室认可和中国国家认证认可监督委员会(CNCA)的资质认可。笔迹鉴定的标准化工作在证据制度规范的大潮中亟待完善。
  在文件检验鉴定当中,笔迹鉴定是最具争议的鉴定项目之一。一方面,规范鉴定程序的缺乏,使得一些鉴定人在鉴定过程中没能系统、深入的对检材与样本笔迹进行检验,而现实案件中存在套摹、练习摹仿、扫描印刷、扫描制章盖印等逼真伪造手段,鉴定人稍有疏忽或冒进便会造成鉴定失误。另一方面,鉴定书仅仅给出鉴定结论,没有详细、有力的鉴定过程作为支撑,在诉讼过程中,其证明力会受到严重影响,证据价值也会大打折扣。因此,在笔迹鉴定鉴定书中对其各项检验流程进行标准化规范,有助于规范鉴定程序,避免“以偏概全”,规范“系统检验”;也有助于提高鉴定结论的证据效力。
  1.笔迹鉴定程序标准化
  司法部颁布的文书鉴定规范性文件中包括《笔迹鉴定规范》部分。其中对需要检验的项目进行了规定,但是对各检验项目具体需要使用何种方法进行检验,并且达到何种标准,仍然未能详细阐述。由此,一些鉴定机构在实际办案过程中对该程序并未严格执行。与此同时,除司法部外,在我国公安、检察系统同样存在着大量的鉴定机构办理着笔迹鉴定的案件,其系统内部并未颁布笔迹鉴定的规范性文件。因此,笔迹鉴定程序长期以来没有一个统一规范的标准,不同的鉴定方法与流程往往不能保证鉴定质量,不同鉴定机构鉴定使用方法和检验角度不同也使得各自的鉴定结论不具有可比性。因此,建立系统规范的检验流程是笔迹鉴定标准化的核心问题。
  1.1确定是否由书写工具书写而成
  在一些案件中,鉴定人员拿到检材就直接将其与样本进行笔迹细节特征的比对,在对打印、复印、印刷等方式伪造的文件进行检验时极易误判。因此,在显微镜下观察文件是否由书写形成是笔迹鉴定的首要步骤。经观察确定是否有书写工具形成的压痕,压痕轨迹与墨迹是否吻合。若有异议,还可在委托单位同意的情况下对油墨成分进行有损的理化检验。据此鉴别是否是复印、扫描打印、扫描印刷、扫描制章盖印等非书写形成的伪造文件。这也是当今笔迹鉴定实践中坚持使用检材、样本原件的重要原因。
  扫描后打印的伪造笔迹多具有打印机印记,例如喷墨打印机的洇散墨点、激光打印机的墨粉堆积痕迹,并具有无油墨堆积方向,无笔痕或后添加的笔痕与墨迹不完全吻合的现象。
  运用扫描图片刻制光敏印章盖印而成的签名笔迹和运用印刷技术对扫描录入的笔迹进行修版后进行印刷伪造的文件是当今出现的新型伪造笔迹方式。该类伪造笔迹都没有打印复印形成的痕迹,在体视显微镜下观察与书写形成的文件更为接近。但同样对其笔痕进行检验会发现其没有笔痕或后添加的笔痕与墨迹不完全吻合的现象。
  因此在文件检验的过程中,必须建立笔迹“立体性”的微观概念,在对笔迹进行同一认定之前必须使用显微镜对笔迹进行检验,以确定其是否为由书写工具书写而成。
  1.2书写材料、书写工具及墨水情况
  书写材料即其纸张的种类、平整情况、重量等,在考虑其书写材料影响时还有必要检验其施胶状况。特别在添加变造文件的檢验中,检验笔画与纸张折痕的交叉处得墨迹洇散现象是确定添加笔迹的重要因素。
  书写工具的检验是确定其书写工具为钢笔、圆珠笔、签字笔、毛笔或其它工具形成的重要依据,也是确定字迹是否为书写形成的重要途径。
  油墨情况即包括油墨的种类和颜色。油墨的种类包括墨汁、碳素钢笔墨水、含碳签字笔墨水、圆珠笔油墨及染料墨水等。染料墨水中又分为水机性、油基性或醇基性等。在印刷伪造形成的笔迹中还会出现印刷使用的油墨,除此外对墨水的分类还很多。
  对书写材料、书写工具及油墨情况的检验记录,是确定文件笔迹性质的重要手段,也是对检材笔迹进行证据保全确认的有效方式,以免多次鉴定中检材不统一或被调换的情况发生,同时也是添加变造文件中所检验的主要手段。
  1.3文字布局、言语通顺状况
  文字布局与言语的检验是文件内容一致性的重要体现。特别在一些添加变造文件中,在文件段落之间、正文与落款之间的空隙部分加入内容或用裁剪的方法将部分内容裁掉后对文件进行变造的情况中,往往在其文字布局上与整体的布局差异较大,字行趋势改变和言语的通顺上存在异常现象。
  1.4条件变化笔迹的鉴定条件确定
  通过了解案情,对书写人的年龄、身体健康状况、精神状态、左利手或右利手、书写时使用的左手或右手、书写姿势及书写环境的确认是解决书写人自身笔迹变化合理范围的有效依据。
  在一些案情中如果是年事已高的人书写的笔迹;患重病人已失去书写能力,在他人手引导的情况下书写的笔迹;吸食兴奋剂或毒品后书写的笔迹;有精神病发作者书写的笔迹;“右利手”者使用左手书写的笔迹;站立时以不平整物体为衬垫物书写的笔迹。
  1.5判断有无摹仿迹象
  在确定笔迹为书写工具书写形成之后,仍然需要确定笔迹是否为摹仿或伪装。笔迹进行摹仿的方式已超出了过去简单的临摹、套摹和记忆摹仿的阶段,纷繁复杂的套摹方式对摹仿笔迹的检验提出新的要求。其中套摹笔迹在检验程序中为是必不可少的步骤。   传统的套摹方式主要对词组、句子、段落等进行蒙描、透光填描、印压填描、复写填描等。其字迹与被套摹的原件往往出现原样重复的现象,其字迹运笔形快实慢,起、收笔顿压。印压填描字迹出现印压痕与填描形成的笔画不完全重合的笔画沟痕都是必须检验的要点。
  对检材与样本检验的过程中,通过规范上述几个检验步骤,再将其与样本笔迹进行比对检验,能够更全面、深入的判断笔迹的性质,确保鉴定的质量。
  2. 笔迹鉴定书体例的标准化
  在笔迹鉴定书标准化方面,当今主要的议点集中在鉴定书表述标准化和是否附特征比对表两大问题上。
  2.1 笔迹鉴定书表述标准化
  长期以来,笔迹鉴定文书中所涉及的专业术语大部分在使用行业中已形成习惯表述,对同一问题或同一笔迹特征的描述往往不同地域、不同系统差别较大,尚未有一个关于笔迹鉴定中相关概念表述的统一标准。在司法鉴定不断向诉讼化方向发展的今天,笔迹鉴定文书标准化、详尽化的要求已越来越高。
  笔迹的八大类特征之间的界限并不明确,并且各大类特征下又再细分为纷繁复杂的特征,在使用过程中极易混淆。建立统一、明确的笔迹鉴定专业用语是笔迹鉴定标准化在书面表述上的首要任务,也是体现笔迹鉴定严谨性的形式要件。
  建立统一的笔迹鉴定表述标准,笔者认为:第一,继承现有的对笔迹鉴定的经典表述,对其详细解释,并明确使用范围,同时配备相关的实例图片和典型案例。例如:笔迹的“概貌特征”、“笔顺特征”、“错字特征”、“别字特征”等都能较为直白的表述。但是“形快实慢”、“运笔生涩”等表述与正常人笔迹的界限不明确,有待进行直观的解释。第二,对现有表述中一些表意不明确、有歧义的概念有待调整。第三,鉴定结论表述的明确性。当前笔迹鉴定意见书中对鉴定结论的表述各异,主要有以下两种。第一,“检材字迹……是(或者不是)某人所写。”第二,“检材字迹……与样本字迹是(或者不是)同一人书写形成。”如果在样本字迹书写人明确的情况下,第一种表述并无问题。但是,在实际鉴定案件的过程中,鉴定人只对委托方所提供的检材与样本负责,并不能确定检材与样本是否为所标称的当事人所写,因此,在鉴定结论中用“是某人所写”的表述已经超出了笔迹鉴定人单纯的检验鑒定的范畴,有失严谨,使用“检材字迹……与样本字迹是(或者不是)同一人书写形成”这一表述更加严谨、科学。
  2.2笔迹鉴定文书中是否附特征比对表
  特征比对表是鉴定人检验鉴定过程最直观的记录,是鉴定人在笔迹鉴定时对检材、样本的特征进行比较、筛选、判断后的直观归纳。其目的是利于综合评断,为得出鉴定结论提供依据。对于“笔迹鉴定中笔迹特征比对表是否附于鉴定书后”的问题一直是理论界争论较大的问题,并且在笔迹鉴定实践部门做法不一,亟待统一。
  目前通过高清扫描检材样本,直接在原图上截取单个字迹及特征的方法所制的比对表保证了原件的真实还原,是笔迹鉴定书中最直观、最核心的内容。因此,一些学者认为应将笔迹特征比对表与检材、样本的扫描件一起附于鉴定书后。但是,从上述笔迹特征比对表产生的过程不难发现:笔迹特征比对表仅是鉴定人本人检验过程的记录,特别是在符合点和差异点特征选取的过程中,参杂了鉴定人主观倾向性。即使同一观点,不同鉴定人的视角相差也很大,与检材、样本所反映的物证的客观信息具有本质上的区别。因此一些学者和鉴定机构认为不应将笔迹特征比对表附于鉴定书中,仅作为检验过程的记录留在鉴定机构留存的副本档案中。此类做法是有违法律规定的,在鉴定书制作的过程中,交付给委托方的为鉴定书正本,而鉴定单位保留的为鉴定书副本,正本与副本都是按原本全文制作的,并且与原本具有同等的效力。因此,鉴定书中不附比对表,原制作的鉴定表不具有法律意义,并且鉴定书正本与副本的不同将在程序上直接影响鉴定书的证据效力。先保存比对表于留存的副本中,当遇到出庭作证或鉴定程序上的问题,遭到诉讼时再把比对表拿出来,此时甚至无法证明案件中的比对表是否是鉴定当时所制作。
  除此外,在一些多次鉴定的案件中,详实的鉴定书使得不同鉴定机构的鉴定结论具有可比性,而该可比性最直观的体现在笔迹特征比对表上。
  第一,司法鉴定书本身具有辅助委托鉴定单位认识判断案件真相的责任。司法鉴定不仅需要鉴定的结论,同样需要将鉴定结论的由来以科学、直观的方式呈现于委托鉴定单位面前,以便其了解客观事实。在笔迹特征比对表中各特征具体位置的标明使其检验过程具体化,便于委托单位在使用鉴定结论时对鉴定情况的理解,也易于法官采纳。
  其次,笔迹特征比对表与理化检验仪器得出的图表和痕迹检验的照片的性质是不同的,甚至与污损文件检验中应用各种光学、化学显现后的图片也不尽相同。笔迹特征比对表是鉴定人对特征进行全面、客观检验后经综合评断形成的特征汇总,在其选取特征的过程中主观倾向性很大。据此,与检材、样本照片、理化检验图表对物证保全的功能有所区别。所以,笔迹特征比对表不宜作为全文附件附于鉴定书后的观点是尤其合理性的。因此,笔迹特征比对表附于鉴定书“正文”的“论证”部分更符合其性质和作用。各位鉴定人分别独立制作特征比对表,严谨的表达了鉴定人独立检验的过程。当两鉴定人鉴定的结果同一时再综合评断就得出了最终的鉴定结果。这正是三大诉讼法在司法鉴定程序上的要求,是确保两位以上鉴定人切实参与鉴定的有效程序保障。
  至此,笔者认为:笔迹特征比对表应附在笔迹鉴定书中,但应由每位鉴定人各自制作代表自己独立鉴定过程的特征比对表并署名附在鉴定书“正文”的“论证”部分后,作为综合评断前的检验依据。在一些案情重大,检材、样本数量较大的案件中应标明每个特征的出处位置,以便复查。本方法即明确了笔迹特征比对表的性质和作用,又利于在疑难案件专家汇检时各位鉴定人对自己意见的呈现与保留。
  以上是笔者对笔迹鉴定标准化若干主要问题的一些看法。旨在从程序上系统的规定笔迹鉴定的必要流程,确保笔迹鉴定的质量,确保检验过程及结果尽可能详尽、直观的表述于鉴定书中,充分发挥鉴定书的解释、说明与证明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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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冯雅娴(1992-),女,山东菏泽人,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刑事科学技术专业本科在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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