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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于”字最早出现在甲骨文中，在先秦时期可作介词、连词、助词和语气词用，汉代以后除了第一种用法其他都逐渐消失了，延续至今的也只剩介词一种用法。本文将以先秦时期的经典著作《论语》《孟子》为例，研究当时介词“于”的用法。
【关键词】介词；“于”；“於”
1、引言
纵观春秋战国时期的典籍，介词“于”的使用频率极高，据郭锡良（见于郭锡良 《介词“于”的起源与发展》）统计，《论语》中出现介词“于”213次，《孟子》则高达534次。可以说，春秋战国是介词“于”的全盛时期。“于”字几乎从其诞生以来就是介词属性，它不能单独充当句子成分，而是首先要与其它词或短语组成介宾结构，然后再和其它词发生关系。“于”在文言文中主要用作介词。用“于”字构成的介宾结构，多数情况下用在动词、形容词之后作补语，用在动词、形容词之前作状语。现代常有人误认为“於”是“于”的繁体写法，但其实不然，在上古时期两个字是有区别的。在本文中，我们将谈论“于”字结构作状语、补语时的使用情况，以及它和“於”的区别。
2、“于”字结构作状语
2.1 介宾短语作状语不后置
“于”和名词构成的介宾短语作状语不后置的用法比较少，一般可译为“对于”。例如：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孟子1·3》，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本王对于我的国家的治理，已经是尽心尽力了。“于”在这里译为“对于”。
2.2 介宾短语作状语后置
在文言里，“于”经常与名词组成介宾短语放在句末，构成一种状语后置的特殊句式。这也是“于”作为介词的常见用法。四种状语后置用法如下：
2.2.1 引进动作、行为发生的时间、地点、方位或动作、行为所涉及的范围等。这是介词“于”最基本的用法，可视情况译为“在”、“从”、“到”、“在……中”、“在……方面”等。例如：子于是日哭，则不歌。《论语710》
2.2.2 引进动作、行为所涉及的对象、方面，可译为“向”、“跟”、“给”、“对”、“对于”等。例如：季康子问政于孔子。《论语12·17》
2.2.3 在被动句中引进动作、行为的主动者。“于”的这种用法，是用在被动句中，前面往往跟着动词。有时，动词前还可有“见”、“受”等字与之照应，可译为“被”。这种用法在《论语》《孟子》中出现的比较少。例：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孟子5·4》
2.2.4 引进比较的对象。比较相关事物的优劣高下，古汉语中往往用“于”引进用以比较的一方，一般可译为“比”。这种情况中，“于”的前面往往是形容词例如：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论语 11·17》
也有“于”字前面不是形容词的，如下：王如知此，则无望民之多于邻国也。——《孟子1·3》
3、“于”字结构作补语
“于”字结构作补语是对句子做补充说明，它虽然作为附加成分存在，但往往是句子意义的重心、强调的重点。“于”跟其宾语构成介宾短语作补语是《论语》《孟子》最常用的用法，宾语主要由名词充当，还有少部分是代词和短语。
3.1 宾语为名词
宾语为名词可以是人名，地点，国别或者具体事物。以下11例中，1例至3例的宾语是人名，分别为子张，孟子，晏子。4例至7例的宾语是地点，分别是泰山，石门，雪宫，平陆。8例至10例的宾语为国别，分别是卫国，齐国，齐国。11例的宾语是具体事物“仁”。
（1）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论语 19·3》；（2）王曰：“吾甚惭于孟子。”——《孟子4·9》；（3）昔者齐景公问于晏子曰。——《孟子2·4》；（4）季氏旅于泰山。——《论语 3·6》；（5）子路宿于石门。——《论语 14·38》；（6）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孟子2·4》；（7）孟子处于平陆，储子为相，以币交，受之而不报。——《孟子12·5》；（8）子击磬于卫。——《论语 14·39》；（9）子华使于齐。——《论语 6·4》；（10）盆成括仕于齐。——《孟子14·29》；（11）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论语 4·4》。
3.2 宾语为代词
代词包括人称代词和指示代词，1例中的代词是人称代词“我”，2例的代词是指示代词“是”，意思是“这样的”，指代前文叶公所说的“吾党”“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
（1）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论语 9·8》；
（2）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论语 13·18》。
3.3 宾语为短语
1例至4例的宾语皆为短语，宾语分别是“父母昆弟”，“父之道”，“死亡”，“白马之白”和“白人之白”。
（1）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论语 11·5》
（2）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论语 1·11》
（3）凶年不免于死亡。——《孟子1·7》
（32）异于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孟子11·4》
4、状语和补语的区分
值得注意的是，补语与状语后置极为相似，状语后置的四种用法对补语同样适用。补语是对句子做补充说明，状语是修饰形容词、动词，状语后置和补语的区别极小，通常可视为一体，不做严格区分。两者微小区别体现在表示处所的时候，具体见下：
4.1 当动词所做动作有方向性而且方向指向补语表示的处所时，处所是动作行为的作用之处，此时“于”字短语只作补语使用。例：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论语2·7》
4.2 当处所时动作的起点时，“于”字短语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处所的补语，只有极少数作状语。例：悉取于三家之堂。——《论语3·2》。这例的动词是“取”字，状语“于三家之堂”和“于己”是动作的起点。
作补语的例子如下：无非取于人者。——《孟子3·8》
4.3 当动作并无指向性时，“于”字短语即可作补语也可作状语。例：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孟子1·7》，“于我心”“于王”作状语；今有璞玉于此。——《孟子2·9》，“于此”“于国”“于郊”短语作补语。
动作无指向性这种情况难以区分是补是状，需要细致分辨。
5、“于”与“於”
“于”不是“於”的简体字，《简化字总表》、《通用规范汉字表》都没有规定“於”简化为“于”，《新华字典》对“於yú”的解释是“同于”。两个字原来都是动词，二字上古读音不同，作为介词用法相同。
“于”和“於”多數情况相通，二者的差别主要在于不同历史时期和作者用字不同：甲骨文中只用“于”不用“於”，先秦一些古籍如《左传》、《荀子》等“于”、“於”并用，战国以后古书则多写作“於”。汉字简化后，“於”又简化为“于”。“于”除用作介词之外，还可用作动词词头。这种用法，文言文中只能写作“于”，而不能写作“於”。由于判断“于”和“於”主要看出现的时间，因此此处不作例子列举。
参考文献：
[1] 郭锡良.期刊.《介词“于”的起源与发展》[J].《中国语文》.1997.03
[2] 宣恒大.期刊.《<论语>中介词“于”用法的考察》[J].《安徽农业大学学报》.2012.03
[3] 刘斌.期刊.《<孟子>补语研究》[D].华南师范大学.2007.5
作者简介：蔡艺玲，（1971年-） 女， 韩国人，国民大学校，中语中文学科 ， 助教授， 主要从事汉语语法工作。
【关键词】介词；“于”；“於”
1、引言
纵观春秋战国时期的典籍，介词“于”的使用频率极高，据郭锡良（见于郭锡良 《介词“于”的起源与发展》）统计，《论语》中出现介词“于”213次，《孟子》则高达534次。可以说，春秋战国是介词“于”的全盛时期。“于”字几乎从其诞生以来就是介词属性，它不能单独充当句子成分，而是首先要与其它词或短语组成介宾结构，然后再和其它词发生关系。“于”在文言文中主要用作介词。用“于”字构成的介宾结构，多数情况下用在动词、形容词之后作补语，用在动词、形容词之前作状语。现代常有人误认为“於”是“于”的繁体写法，但其实不然，在上古时期两个字是有区别的。在本文中，我们将谈论“于”字结构作状语、补语时的使用情况，以及它和“於”的区别。
2、“于”字结构作状语
2.1 介宾短语作状语不后置
“于”和名词构成的介宾短语作状语不后置的用法比较少，一般可译为“对于”。例如：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孟子1·3》，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本王对于我的国家的治理，已经是尽心尽力了。“于”在这里译为“对于”。
2.2 介宾短语作状语后置
在文言里，“于”经常与名词组成介宾短语放在句末，构成一种状语后置的特殊句式。这也是“于”作为介词的常见用法。四种状语后置用法如下：
2.2.1 引进动作、行为发生的时间、地点、方位或动作、行为所涉及的范围等。这是介词“于”最基本的用法，可视情况译为“在”、“从”、“到”、“在……中”、“在……方面”等。例如：子于是日哭，则不歌。《论语710》
2.2.2 引进动作、行为所涉及的对象、方面，可译为“向”、“跟”、“给”、“对”、“对于”等。例如：季康子问政于孔子。《论语12·17》
2.2.3 在被动句中引进动作、行为的主动者。“于”的这种用法，是用在被动句中，前面往往跟着动词。有时，动词前还可有“见”、“受”等字与之照应，可译为“被”。这种用法在《论语》《孟子》中出现的比较少。例：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孟子5·4》
2.2.4 引进比较的对象。比较相关事物的优劣高下，古汉语中往往用“于”引进用以比较的一方，一般可译为“比”。这种情况中，“于”的前面往往是形容词例如：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论语 11·17》
也有“于”字前面不是形容词的，如下：王如知此，则无望民之多于邻国也。——《孟子1·3》
3、“于”字结构作补语
“于”字结构作补语是对句子做补充说明，它虽然作为附加成分存在，但往往是句子意义的重心、强调的重点。“于”跟其宾语构成介宾短语作补语是《论语》《孟子》最常用的用法，宾语主要由名词充当，还有少部分是代词和短语。
3.1 宾语为名词
宾语为名词可以是人名，地点，国别或者具体事物。以下11例中，1例至3例的宾语是人名，分别为子张，孟子，晏子。4例至7例的宾语是地点，分别是泰山，石门，雪宫，平陆。8例至10例的宾语为国别，分别是卫国，齐国，齐国。11例的宾语是具体事物“仁”。
（1）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论语 19·3》；（2）王曰：“吾甚惭于孟子。”——《孟子4·9》；（3）昔者齐景公问于晏子曰。——《孟子2·4》；（4）季氏旅于泰山。——《论语 3·6》；（5）子路宿于石门。——《论语 14·38》；（6）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孟子2·4》；（7）孟子处于平陆，储子为相，以币交，受之而不报。——《孟子12·5》；（8）子击磬于卫。——《论语 14·39》；（9）子华使于齐。——《论语 6·4》；（10）盆成括仕于齐。——《孟子14·29》；（11）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论语 4·4》。
3.2 宾语为代词
代词包括人称代词和指示代词，1例中的代词是人称代词“我”，2例的代词是指示代词“是”，意思是“这样的”，指代前文叶公所说的“吾党”“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
（1）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论语 9·8》；
（2）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论语 13·18》。
3.3 宾语为短语
1例至4例的宾语皆为短语，宾语分别是“父母昆弟”，“父之道”，“死亡”，“白马之白”和“白人之白”。
（1）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论语 11·5》
（2）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论语 1·11》
（3）凶年不免于死亡。——《孟子1·7》
（32）异于白马之白也，无以异于白人之白也。——《孟子11·4》
4、状语和补语的区分
值得注意的是，补语与状语后置极为相似，状语后置的四种用法对补语同样适用。补语是对句子做补充说明，状语是修饰形容词、动词，状语后置和补语的区别极小，通常可视为一体，不做严格区分。两者微小区别体现在表示处所的时候，具体见下：
4.1 当动词所做动作有方向性而且方向指向补语表示的处所时，处所是动作行为的作用之处，此时“于”字短语只作补语使用。例：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论语2·7》
4.2 当处所时动作的起点时，“于”字短语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处所的补语，只有极少数作状语。例：悉取于三家之堂。——《论语3·2》。这例的动词是“取”字，状语“于三家之堂”和“于己”是动作的起点。
作补语的例子如下：无非取于人者。——《孟子3·8》
4.3 当动作并无指向性时，“于”字短语即可作补语也可作状语。例：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孟子1·7》，“于我心”“于王”作状语；今有璞玉于此。——《孟子2·9》，“于此”“于国”“于郊”短语作补语。
动作无指向性这种情况难以区分是补是状，需要细致分辨。
5、“于”与“於”
“于”不是“於”的简体字，《简化字总表》、《通用规范汉字表》都没有规定“於”简化为“于”，《新华字典》对“於yú”的解释是“同于”。两个字原来都是动词，二字上古读音不同，作为介词用法相同。
“于”和“於”多數情况相通，二者的差别主要在于不同历史时期和作者用字不同：甲骨文中只用“于”不用“於”，先秦一些古籍如《左传》、《荀子》等“于”、“於”并用，战国以后古书则多写作“於”。汉字简化后，“於”又简化为“于”。“于”除用作介词之外，还可用作动词词头。这种用法，文言文中只能写作“于”，而不能写作“於”。由于判断“于”和“於”主要看出现的时间，因此此处不作例子列举。
参考文献：
[1] 郭锡良.期刊.《介词“于”的起源与发展》[J].《中国语文》.1997.03
[2] 宣恒大.期刊.《<论语>中介词“于”用法的考察》[J].《安徽农业大学学报》.2012.03
[3] 刘斌.期刊.《<孟子>补语研究》[D].华南师范大学.2007.5
作者简介：蔡艺玲，（1971年-） 女， 韩国人，国民大学校，中语中文学科 ， 助教授， 主要从事汉语语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