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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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现今谈论微博,就像谈论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东西。然而就在一年前,我们还在为微博欢呼,憧憬着这项社交媒体的前景。尽管我们深知它在中国情境下的限度,但这不妨碍建立幻想。
  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微博的社会功效在降低?这里有一个需要大数据支撑的判断:背离了本性的微博是走不远的。显而易见的是,微博重塑社会形态的作用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话说微博的终结,并不是说它不重要,不存在了,而是说它是一种需要其他机制配合的技术变革,它在耗尽了起初的能量后,其他的必要补充未能加入进来。它的衰竭是社会的衰竭。
  微博仍然分布在人们的生活中,为公益创新和社会预期供应着以惯性为主的动力。微博就像数亿用户一样,在等待着奇迹的降临。而这个奇迹,一直被更多数量的人盘算和荒废。
  微博划分新旧界线
  从技术革命的进化来讲,微博大致算是互联网对社交网络的凸显,在技术上拆解了人际关系的隔阂,将人群带入了新的联合可能。微博所做的这些,确立了新旧界线的区别。
  在微博没有来到之前,人们的生活套路沉闷、一成不变,充满压力和暴躁。这是一种被规定好的、似乎在等待被破局的各种人生的汇总。微博来得晚,但是来得恰到好处。
  我们已经熟知微博跃入生活时激起的震动。随手拍解救乞讨儿童、民间免费午餐等依靠大规模民众自发参与的项目,都拜微博所赐。它还将冲击波延伸到更广泛的传统领地。
  仅就公益慈善而言,微博主要满足了人们对慈善旧格局的厌恶。这种厌恶感在郭美美系列事件后变得无比急切。微博顺应了此种民间慈悲心出走的心理,而且还提供了方法。
  得益于微博,人们发现,原来绕过红会也能做慈善,而且看上去更加放心。微博为小额捐赠者供应了公益行业一向缺乏的承诺。这一承诺还是批量的、涵括公益链条。
  对公益中人而言,微博赋予他们新式的行动感。这些人不用再仰人鼻息,无需依靠旧势力,就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微博就像是网络版的美国西部,只要去做,就能得到成效。
  更为重要的是,微博聚拢了有所思考的人,他们会把各种行动方案串联起来考虑及执行。由公益而至于社会,一度停留在纸上的改良似乎可以走出徘徊不前的魔咒,各式各样的不谋而合。
  套用新型变革者的说法,微博是增量。只要在“增量”二字前加上定语——个人的、公益的、社会的等等——它就会成为设想中那个样子。微博给大陆带来的变形力,如此迷人。
  微博不可逆地培育了公益界的新生世代、新生势力。虽然它们仍在巩固身份的阶段,甚至不得不在名义上挂靠传统公益机构,但谁也不能否认:彼此之间可以追溯到不同的权力来源。
  放在更大的层面上看,社会求变心态通过微博折射出来,呈现出一种“不再孤独的喧嚣”。也许有人说所谓“祖宗之法”不可变,可谁都知道不得不变。微博造势并非虚构。
  问题意识超越微博
  微博作为一种标签,将公益世代、公益势力及公益人打入新旧两层天地,这种一种直接而又带着不容分辨的身份标志。微博公益、微公益、微基金、微项目等如此标榜,问题是,微博真的像它被寄望的那样强大吗?抑或,公益乃至社会的旧秩序真的不堪一击?
  这些疑问被提出来,缘于一个在喧哗过后、重新被注意到的问题:草根公益有否从微博运动中变得更好?哪怕微公益—人人公益的模式真的成绩不菲,可它们真的纯白无瑕?
  这么多不确定,需要仔细甄别。但隐含的担心值得想一想:微博被当做一种新生势力,一种新定的标准,一套新的行事原则,它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可重要的是,它不是用来取消问题的。
  对微博过度乐观,似乎认为微博之后,公益社会再无问题,公民社会指日可待了。这种看法存在公益界,也似乎被更多人接受。可公益界的问题不可能像翻过一页书那样轻松。
  借助于微博,民间公益确实不用沿袭原先的进化路线,从底层做到高层,从小众发展到更大体量。像广州拜客等公益机构,它们不用仿造公益界的旧等级,不用看后者的眼色行事。
  可在利用微博完成第一波的能量蓄积,成为一个组织形态后,微公益机构同样发现,它们仍然要专业化,要公开透明,要在现实中联合,等等议题接踵而来,而它们都不是新问题。
  微博第二波就是要呈现这些问题,技术进步没能取消问题,公益界的问题甚至是社会问题就像幽灵一样,转移到新型的机构组织上来。问题超越微博,不得不把草根公益与新公益等量齐观。
  以民间免费午餐为例,它在收获了公益赞助者的基本面之后,所遭遇的两轮质问,有的涉及项目运作的规范性以及公开透明等,有的则从根本上否认它的必要性,都是在微博上完成压力测试。
  微博公益并不能消除所谓草根公益的“苦逼”境况,它们不过是在不同的技术流下处理相同的问题。在齐赞微博功用的时候,众多问题俨然过渡到更高处“俯视”,微博还得靠其他方面自证实力。
  重返社会和人际
  原本的公益存量,尤其以官办公益特别明显,募捐渠道和开支去向都与权力结构相辅相成,它体现的是权力格局。在微博兴起前后,对这一格局的鄙夷到达顶点,可后来呢?
  微博实现了人际网络的重要变迁,使得价值观相近的人群可以相互识别,相互之间可以达成行动可能。这种人群的行为是无法用权力等级去定义的,这是微博公益挣脱旧格局的一个通道。
  如果在一个理想的微博运作下,人际间的跨区域、跨行业合作都可以被统一到价值观的基础上,不断聚拢,将能量抬高放大。然而,我们的微博不是这样,微博已经被预设了“天花板”。
  一开始的时候,最好的状况是,微博帮助完成公益行动的全流程,微博就是公益本身,不用见面,不用付出传统的沟通成本。可在限度一定的前提下,这一微博公益的理想被证明是不切实际的。
  就像上述问题出现后那样,微公益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线下的行动方案。这就是微公益重返社会与人际的大意所在。它无法摆脱真实的人际处理,不能截然地与权力关系分开。
  这当然不是微博公益的“投诚”,甚至连转向也谈不上,不过是微公益在走到中国情境后自然而然的觉悟。增量与存量之间只有模糊的界限,要考验的是心,与技术的关系反而不大。   微博新世代要面对旧格局、旧人物,利用技术变革所获得的道义优势,以及所代表的未来趋向,依然要回过头来,处理公益界的存量遗产,这种情势影射了社会在转型期的某种遭遇。
  换言之,考验微公益及其新世代的社会活动家,竟然还是“你究竟认识谁”?两下之间都会权衡利弊,各做计算,看看能从对方那里获得什么资源。这不怎么让人放心,但舍此无他。
  也只有走到这一步,才可以说微博尝到了它汲取社会经验是有多么紧要。公益存量正在利用政策变动制造新的机会,微公益可资利用的政策并不多,但好处在于它们占据了正确的方向。
  如果说公益存量是以对权力结构的仿拟而确定下来,那么,微公益的新势力则必须要能同时应对存量与方向两个变量,才可以说真正地确立地位,而不仅仅是像宣告的那样口头说说。
  微公益要建立力量的实在感,而不是逻辑上的正当性,这是生存的基本。但这显然不是容易事。微博的震荡在公益存量那里正在衰减到低点,微公益可以掌控的时间并不多。
  微公益安身立命的全部,就是它所掌握的道德资源。从现在开始,微公益势力,或者说社会新势力就已经开始支出这一红利。五年?十年?总归会有一个时间表,嗒嗒嗒,在倒数时间。
  重组社会财富关系
  上帝关了一扇门,再打开一扇窗。微博就是那扇打开的窗。这是一个被诸多希望拥塞的窗户,关于微博的想象,已经从公益漫卷到社会改革诸领域。从公益的进路推动一个自主的社会诞生,是目前公益先锋正在鼎力互助的内容之一。基金会、草根NGO、公益媒体、企业家都在搭建新的关系网络,历程刚刚开始。这一轮关系重组,很大程度上突破了权力迷信,尽管不能悉数排除权力关系的影响,但社会的自我界定相当克制、相当清晰。基于社会财富的关系重组,引导关系转型的巩固。
  换言之,视野打开,关系就会打开。一个NGO,尤其是民间的,其社交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决定它们的事业范围。对微博来说,现在的任务是能永续发展社会网络的新成就。显然,仅仅沉湎于微博不能很好地实现这个目标。这就是矛盾所在,虽然虚拟的网络社区很关键,但不能代替一切。微博是展示新成势力的场合,但组织与组织之间的联合仍然需要在线下开展大量对话和交流。所谓微博的终结,大概首先需要对微博“断奶”“脱瘾”,完成后续动作。
  对社会而言,微博的限度更应该为更多人理解,以便恰当地对待它曾经提供的图谋,甚至是幻觉。如果不在现实中碰撞,单靠微博交往,只怕不能遂愿。
  在微博的终结处,续接人与人、组织与组织关系的起承转合,由此按照新的游戏规则推动资源流通,是强调新旧分野、强化新势力的可行途径。微博不是也不应该是阻碍流通的那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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