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中图分类号：F119 文献标识：A 文章编号：1006-7833(2011)12-000-02
摘 要 在资本主义700多年的历史中，经过了荷兰霸权，英国霸权以及美国霸权。17世纪，荷兰作为资本主义第一个霸权国家，取得了辉煌的成绩，发展成为“标准的资本主义国家”，而在经过了一个多世纪的发展却悄然从世界强国的名单中消失，其兴衰值得深思。本文基于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浅析荷兰霸权的兴衰。
关键词 体系积累周期 物质扩张 金融扩张 霸权
导言
荷兰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国，其人口和国土面积都不占优势。但在17世纪由于其经济的辉煌发展，一跃成为强国，进而称霸世界。一个世纪后，荷兰悄然从世界强国的名单中消失，其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霸权兴衰引起学者们的深思。国内的学者们对荷兰经济兴衰的解释主要集中在分析其商业的兴盛和工业的不足，但是为什么造成这种经济结构并没有给出理由，实质上只是进行事实上的陈述，并且仅仅把焦点集中在荷兰，而忽视了当时的环境背景。在研究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的过程中，笔者发现，阿瑞吉的体系积累周期理论能够弥补我国学者研究的不足。基于此，本文将运用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对荷兰霸权的兴衰做出解释。
一
阿瑞吉的体系积累周期包含着物质扩张和金融扩张两个阶段，当一个体系在进行物质扩张达到极限时，就转向高额利润的金融扩张领域，当金融扩张衰竭时也就伴随着当下体系积累周期的混乱，这种混乱只有在一个新的体系出现时才会重新恢复秩序，并在新的霸权国家的领导下，进行新一轮在空间和职能领域都更广阔的范围内的物质扩张和金融扩张；金融扩张标志着资本主义进入了成熟期，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但同时也预示着衰败和混乱的接踵而来，正是这种混乱宣告了上一个体系的终结，开启了下一个体系积累的春天。荷兰体系积累正是热那亚资本积累体系进入混乱时期开始的，在三十年战争中，欧洲权力的斗争和社会冲突的升级，扩大了战争的投资，增加了财政负担。统治者之间的武装冲突，不仅瓦解了跨越欧洲的贸易网络，而且造成了民众对于统治者的反叛。整个欧洲的混战，资本的投资远远超过了收益，这是资本主义所不愿接受的，除非战争能够带来利润，否则将避免战争。在这种背景下，在争取民族独立的过程中，“荷兰人对泛欧亚统治体系进行重大重组的提议在欧洲统治者中间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支持，直至西班牙受到彻底的孤立。”废除中世纪统治体系，建立现代国际体系，签订威斯特伐利亚和约，这意味着凌驾于国家之上的体系被一种国家之间的均衡和国家之间运用法律解决问题的体系所取代，这是一种相对平等的体系，确立了国家主权、国家领土以及国家独立原则，从而结束了三十年战争。
二
西班牙在热那亚人资本的支持下参与荷兰的独立战争，企图占领荷兰，实施征税，结果西班牙王室的衰落，令很多热那亚商人倾家荡产，西班牙的衰落也带来了热那亚的衰落。地理位置的优越使荷兰控制了波罗的海的贸易，在欧洲这场混乱的战争中，粮食和海军物资几乎全部来自荷兰人波罗的海的供应。热那亚和葡萄牙的粮食定购，使阿姆斯特丹“一跃而为最大的小麦集散地，不久更享有‘欧洲谷仓’的名声。……谷物贸易仍吸收联合省流动资金的60%，每年使用船只达800艘之多。”波罗的海贸易的兴盛，一方面是因为松德海峡是波罗的海的门户，而荷兰一直掌管着松德海峡的贸易；另一方面，则主要是因为从16世纪上叶以来，来自地中海地区的竞争对手的供应已经消耗殆尽。加上西班牙的危机，白银被运入荷兰，从而支撑波罗的海的贸易，这些利润成为荷兰财富的基础。所以，与其说荷兰的资本积累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产物，还不如说在很大程度上是地理和历史条件的赐予，但是如果没有热那亚进入秋天的体系背景，即使荷兰具有良好的地理位置、荷兰的资本家阶级有勇气、创业精神和胆量，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如此成功地成为欧洲世界经济中新的居领导地位的资本家阶级。当然，荷兰人生活在这个地点和这个时代，并且抓住了历史赐予的这次机遇。从而建立了在欧洲地区的霸权。
在欧洲建立了地区性的霸权后，荷兰开始将其贸易向世界扩张，谋求世界霸权。“欧洲是尼德兰求得繁荣昌盛的第一项条件，世界则是第二项条件。但后者多半也正是前者的结果。荷兰既已征服了以商业著称的欧洲，世界也就合乎逻辑地、几乎顺便地奉送给它了。总之，无论在这里或那里，在近处或远处，荷兰都用类似的方法确立其优势地位，推行其贸易垄断。”在某种程度上荷兰人应该感谢他的敌人西班牙，荷兰建立远东贸易并对香料进行控制是借助他们敌人已经建立直接通往东印度群岛的海上路线的力量。荷兰通过建立东印度公司向东方进行殖民掠夺和垄断东方贸易，控制欧洲各国争夺的关键物资香料。17世纪香料在欧洲市场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北欧在17世纪晚期冬季养羊业发展起来以前，每年秋季都要屠宰大量牲畜。肉类则储藏起来以备冬季食用。因此，迫切需要香料，既做佐料，又作防腐剂。将香料输入欧洲获利丰厚。……在16世纪，印度洋上这些货物的贸易由马来、印度、波斯、阿拉伯和葡萄牙的商人分享。到17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武力和外交兼施，控制了最有价值的香料产地，并实际上垄断了对欧洲的香料船运。”
以上贸易表明：谁控制了战略性物资，谁就获得了财富。荷兰在物质扩张关键领域的成功，主要取决于——阿瑞吉的观点——其能够将保护成本内部化以及荷兰强制性的国家机器的独立自主和竞争意识。荷兰所采取的任何行动都将服务于他们的商业目的，耗费的一切费用都要有利可图，奉行“节约”而不是奉行圣战精神。这就要求，其一，尽量避免战争。荷兰人使用资本主义的行动逻辑来解决欧洲之外地区的保护成本问题，他们不像葡萄牙和西班牙带有严肃的圣战精神到处征战，而是倾向于签订对自己更加有利的商业条约，从而避免提前卷入宗教战争。如果不是追求更大的利润不会卷入战争。其二，向内寻求政治交换关系。荷兰人拒绝英国人的建议，建立一个联合政体。在立国活动方面，荷兰人和当地的地主阶级奥兰治家族建立了政治交换关系，他们建立了一个政府组织——联省共和国。联省共和国是一个机构，但包含双重色彩，具有资产阶级和贵族阶级两种成分。他们互相补充，弥补不足，资本扩张得到保护，权力扩张得到支持。在这一点上，荷兰人也许吸取了热那亚人“免费搭乘”的教训，在立国方面学会独立自主。
三
贸易上的成功，使欧洲的剩余资本源源不断地流进荷兰。资本的“增殖性”拒绝将大量的剩余資本继续投入波罗的海。荷兰的剩余资本开始转向用于购置土地、发展商品农业以及投资，开启了金融扩张的时代。荷兰人将“好几亿荷兰盾仍用于商业和外贸，但还有巨额剩余资金用在投资方面。18世纪的共和国成了全世界的大借贷国。阿姆斯特丹的交易市场成为国际股票市场的中心。投资于欧洲、东印度和美洲的外国债券的资金超过3亿4千万荷兰盾。英国国债的很大一部分掌握在荷兰人手里。仅以股息的形式，每年就有超过2500万荷兰盾从英国进入荷兰。从法国获得2500万荷兰盾。”阿姆斯特丹从货物集散中心转变为证券交易中心。
“17世纪是财富积累的世纪，而18世纪则是他们享乐的世纪。”布罗代尔所说的“秋季的迹象”出现了，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收获物质扩张时期，一个业已消逝的阶段的果实，荷兰体系积累周期也将结束，霸权也将面临挑战。荷兰人变成了食利者阶级。在阿瑞吉看来，这种转变并不是说明荷兰资本家阶级不能适应当时的商业条件，而是标志着他们在商业中获取利润的成功。这种转变是基于资本增值的本质要求，这种转变恰恰说明了资本主义精英分子懂得资本的运作。货币资本M具有选择的灵活性和自由性，货币资本转化为商品资本C投入某一领域只是一种手段，获得资本增值M’才是目的。如果通过这种手段，资本家看不到利润，或者获得利润风险太大时，资本家就会将M用于投资，这是资本主义发展成熟的表现。但这种转变并不是没有局限的，正是这种转变使得他们在随后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扩张中扮演着完全被动的角色。这一方面是因为，投资于土地，资本丧失了应该具有的灵活性。另一方面，“当共和国向每个国家提供贷款时，这意味着它必须和每个国家保持友好的关系。若与英国或法国开战，则意味着这些国家将立即停止支付大部分的债息，因而对总体的繁荣会是极其有害的。更糟糕的是，不管共和国卷入与谁的战争，将都意味着它在与自己的资本作战。”不幸的是，英国正是在荷兰资本的支持下打败了荷兰，夺去了荷兰的海上霸权。
荷兰体系积累的途径，不仅使荷兰获得了大量的利润，同时也获得了土地。这引起了地主阶级的模仿。荷兰人能够凭借追求利润而建立一个微型帝国，地主阶级统治组织为什么不能朝着资本主义的方向发展建立一个更加强大的帝国呢？到17世纪末18世纪初，形形式式的重商主义四处传播，造成荷兰商业体系的衰落。奥兰治家族为了争夺利益迫使荷兰资本家卷入战争，造成了灾难性的结果荷兰在英荷战争中败北，英国击败了荷兰残余的海上力量。荷兰的代言人东印度公司，已演变成一个官僚机构，开始进行投资和投机，整个民族都圈进了投机的行列，这对于荷兰国内产业的发展是致命的。房龙一针见血的指出：“阿姆斯特丹股票交易所就像今天的华尔街，成为国土上的统治者。股票交易所对于一个繁荣的国家无疑是非常有价值的奴仆。不过作为主人，它还从未取得什么成功。”
结语
“一个起支配作用的国家如果领导着主权国家体系朝着预想的方向迈进，它便行使着霸权职能，而且在此过程中被认为是在追求共同的利益。正是这种领导权才使得起支配作用的国家具有霸权地位。但是起支配作用的国家也可能在这种意义上扮演领导角色，它将其他国家吸引到自己的发展道路上来。……这第二种领导权可被称作‘违反自身意愿的领导权’，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加剧了权力争夺的竞争程度，而不是提高了霸权。……只有第一种意义上的领导权方可界定何种情况为霸权。”于此，荷兰霸权的建立并不持久，因为这种霸权的建立违背了霸主国家的利益，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进的。因此，它一建立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对荷兰霸权的兴衰做出了合理的解释，荷兰将上个体系秋天成熟后的衰败變成了自己体系积累的春天，经过成功的物质扩张，进而发展到金融扩张，称霸世界。但同时也没能逃脱衰败的命运，在世界强国的名单中悄然消失。这兴衰背后的逻辑在于资本积累的动力以及手段和目的的明晰。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克服了对荷兰霸权兴衰的事实陈述，探索到了兴衰背后的原因，同时并没有将荷兰霸权的兴衰孤立起来。
参考文献：
[1][意]杰奥瓦尼·阿瑞基著.姚乃强,严维明,韩振荣译.漫长的20世纪.南京: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
[2][法]费尔南·布罗代尔著.施康强,顾良译.15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第3卷.北京:三联书店.2002.
[3][英]杰弗里·巴勒克拉夫主编.泰晤士世界历史地图集.三联书店.1982.
[4]转引自王正毅著.世界体系与国家兴衰.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5][美]房龙著.朱子仪译.荷兰共和国的衰亡.北京:北京出版社.2002.
摘 要 在资本主义700多年的历史中，经过了荷兰霸权，英国霸权以及美国霸权。17世纪，荷兰作为资本主义第一个霸权国家，取得了辉煌的成绩，发展成为“标准的资本主义国家”，而在经过了一个多世纪的发展却悄然从世界强国的名单中消失，其兴衰值得深思。本文基于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浅析荷兰霸权的兴衰。
关键词 体系积累周期 物质扩张 金融扩张 霸权
导言
荷兰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大国，其人口和国土面积都不占优势。但在17世纪由于其经济的辉煌发展，一跃成为强国，进而称霸世界。一个世纪后，荷兰悄然从世界强国的名单中消失，其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霸权兴衰引起学者们的深思。国内的学者们对荷兰经济兴衰的解释主要集中在分析其商业的兴盛和工业的不足，但是为什么造成这种经济结构并没有给出理由，实质上只是进行事实上的陈述，并且仅仅把焦点集中在荷兰，而忽视了当时的环境背景。在研究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的过程中，笔者发现，阿瑞吉的体系积累周期理论能够弥补我国学者研究的不足。基于此，本文将运用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对荷兰霸权的兴衰做出解释。
一
阿瑞吉的体系积累周期包含着物质扩张和金融扩张两个阶段，当一个体系在进行物质扩张达到极限时，就转向高额利润的金融扩张领域，当金融扩张衰竭时也就伴随着当下体系积累周期的混乱，这种混乱只有在一个新的体系出现时才会重新恢复秩序，并在新的霸权国家的领导下，进行新一轮在空间和职能领域都更广阔的范围内的物质扩张和金融扩张；金融扩张标志着资本主义进入了成熟期，到了秋天收获的季节，但同时也预示着衰败和混乱的接踵而来，正是这种混乱宣告了上一个体系的终结，开启了下一个体系积累的春天。荷兰体系积累正是热那亚资本积累体系进入混乱时期开始的，在三十年战争中，欧洲权力的斗争和社会冲突的升级，扩大了战争的投资，增加了财政负担。统治者之间的武装冲突，不仅瓦解了跨越欧洲的贸易网络，而且造成了民众对于统治者的反叛。整个欧洲的混战，资本的投资远远超过了收益，这是资本主义所不愿接受的，除非战争能够带来利润，否则将避免战争。在这种背景下，在争取民族独立的过程中，“荷兰人对泛欧亚统治体系进行重大重组的提议在欧洲统治者中间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支持，直至西班牙受到彻底的孤立。”废除中世纪统治体系，建立现代国际体系，签订威斯特伐利亚和约，这意味着凌驾于国家之上的体系被一种国家之间的均衡和国家之间运用法律解决问题的体系所取代，这是一种相对平等的体系，确立了国家主权、国家领土以及国家独立原则，从而结束了三十年战争。
二
西班牙在热那亚人资本的支持下参与荷兰的独立战争，企图占领荷兰，实施征税，结果西班牙王室的衰落，令很多热那亚商人倾家荡产，西班牙的衰落也带来了热那亚的衰落。地理位置的优越使荷兰控制了波罗的海的贸易，在欧洲这场混乱的战争中，粮食和海军物资几乎全部来自荷兰人波罗的海的供应。热那亚和葡萄牙的粮食定购，使阿姆斯特丹“一跃而为最大的小麦集散地，不久更享有‘欧洲谷仓’的名声。……谷物贸易仍吸收联合省流动资金的60%，每年使用船只达800艘之多。”波罗的海贸易的兴盛，一方面是因为松德海峡是波罗的海的门户，而荷兰一直掌管着松德海峡的贸易；另一方面，则主要是因为从16世纪上叶以来，来自地中海地区的竞争对手的供应已经消耗殆尽。加上西班牙的危机，白银被运入荷兰，从而支撑波罗的海的贸易，这些利润成为荷兰财富的基础。所以，与其说荷兰的资本积累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产物，还不如说在很大程度上是地理和历史条件的赐予，但是如果没有热那亚进入秋天的体系背景，即使荷兰具有良好的地理位置、荷兰的资本家阶级有勇气、创业精神和胆量，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如此成功地成为欧洲世界经济中新的居领导地位的资本家阶级。当然，荷兰人生活在这个地点和这个时代，并且抓住了历史赐予的这次机遇。从而建立了在欧洲地区的霸权。
在欧洲建立了地区性的霸权后，荷兰开始将其贸易向世界扩张，谋求世界霸权。“欧洲是尼德兰求得繁荣昌盛的第一项条件，世界则是第二项条件。但后者多半也正是前者的结果。荷兰既已征服了以商业著称的欧洲，世界也就合乎逻辑地、几乎顺便地奉送给它了。总之，无论在这里或那里，在近处或远处，荷兰都用类似的方法确立其优势地位，推行其贸易垄断。”在某种程度上荷兰人应该感谢他的敌人西班牙，荷兰建立远东贸易并对香料进行控制是借助他们敌人已经建立直接通往东印度群岛的海上路线的力量。荷兰通过建立东印度公司向东方进行殖民掠夺和垄断东方贸易，控制欧洲各国争夺的关键物资香料。17世纪香料在欧洲市场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北欧在17世纪晚期冬季养羊业发展起来以前，每年秋季都要屠宰大量牲畜。肉类则储藏起来以备冬季食用。因此，迫切需要香料，既做佐料，又作防腐剂。将香料输入欧洲获利丰厚。……在16世纪，印度洋上这些货物的贸易由马来、印度、波斯、阿拉伯和葡萄牙的商人分享。到17世纪，荷兰东印度公司武力和外交兼施，控制了最有价值的香料产地，并实际上垄断了对欧洲的香料船运。”
以上贸易表明：谁控制了战略性物资，谁就获得了财富。荷兰在物质扩张关键领域的成功，主要取决于——阿瑞吉的观点——其能够将保护成本内部化以及荷兰强制性的国家机器的独立自主和竞争意识。荷兰所采取的任何行动都将服务于他们的商业目的，耗费的一切费用都要有利可图，奉行“节约”而不是奉行圣战精神。这就要求，其一，尽量避免战争。荷兰人使用资本主义的行动逻辑来解决欧洲之外地区的保护成本问题，他们不像葡萄牙和西班牙带有严肃的圣战精神到处征战，而是倾向于签订对自己更加有利的商业条约，从而避免提前卷入宗教战争。如果不是追求更大的利润不会卷入战争。其二，向内寻求政治交换关系。荷兰人拒绝英国人的建议，建立一个联合政体。在立国活动方面，荷兰人和当地的地主阶级奥兰治家族建立了政治交换关系，他们建立了一个政府组织——联省共和国。联省共和国是一个机构，但包含双重色彩，具有资产阶级和贵族阶级两种成分。他们互相补充，弥补不足，资本扩张得到保护，权力扩张得到支持。在这一点上，荷兰人也许吸取了热那亚人“免费搭乘”的教训，在立国方面学会独立自主。
三
贸易上的成功，使欧洲的剩余资本源源不断地流进荷兰。资本的“增殖性”拒绝将大量的剩余資本继续投入波罗的海。荷兰的剩余资本开始转向用于购置土地、发展商品农业以及投资，开启了金融扩张的时代。荷兰人将“好几亿荷兰盾仍用于商业和外贸，但还有巨额剩余资金用在投资方面。18世纪的共和国成了全世界的大借贷国。阿姆斯特丹的交易市场成为国际股票市场的中心。投资于欧洲、东印度和美洲的外国债券的资金超过3亿4千万荷兰盾。英国国债的很大一部分掌握在荷兰人手里。仅以股息的形式，每年就有超过2500万荷兰盾从英国进入荷兰。从法国获得2500万荷兰盾。”阿姆斯特丹从货物集散中心转变为证券交易中心。
“17世纪是财富积累的世纪，而18世纪则是他们享乐的世纪。”布罗代尔所说的“秋季的迹象”出现了，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收获物质扩张时期，一个业已消逝的阶段的果实，荷兰体系积累周期也将结束，霸权也将面临挑战。荷兰人变成了食利者阶级。在阿瑞吉看来，这种转变并不是说明荷兰资本家阶级不能适应当时的商业条件，而是标志着他们在商业中获取利润的成功。这种转变是基于资本增值的本质要求，这种转变恰恰说明了资本主义精英分子懂得资本的运作。货币资本M具有选择的灵活性和自由性，货币资本转化为商品资本C投入某一领域只是一种手段，获得资本增值M’才是目的。如果通过这种手段，资本家看不到利润，或者获得利润风险太大时，资本家就会将M用于投资，这是资本主义发展成熟的表现。但这种转变并不是没有局限的，正是这种转变使得他们在随后的资本主义世界经济扩张中扮演着完全被动的角色。这一方面是因为，投资于土地，资本丧失了应该具有的灵活性。另一方面，“当共和国向每个国家提供贷款时，这意味着它必须和每个国家保持友好的关系。若与英国或法国开战，则意味着这些国家将立即停止支付大部分的债息，因而对总体的繁荣会是极其有害的。更糟糕的是，不管共和国卷入与谁的战争，将都意味着它在与自己的资本作战。”不幸的是，英国正是在荷兰资本的支持下打败了荷兰，夺去了荷兰的海上霸权。
荷兰体系积累的途径，不仅使荷兰获得了大量的利润，同时也获得了土地。这引起了地主阶级的模仿。荷兰人能够凭借追求利润而建立一个微型帝国，地主阶级统治组织为什么不能朝着资本主义的方向发展建立一个更加强大的帝国呢？到17世纪末18世纪初，形形式式的重商主义四处传播，造成荷兰商业体系的衰落。奥兰治家族为了争夺利益迫使荷兰资本家卷入战争，造成了灾难性的结果荷兰在英荷战争中败北，英国击败了荷兰残余的海上力量。荷兰的代言人东印度公司，已演变成一个官僚机构，开始进行投资和投机，整个民族都圈进了投机的行列，这对于荷兰国内产业的发展是致命的。房龙一针见血的指出：“阿姆斯特丹股票交易所就像今天的华尔街，成为国土上的统治者。股票交易所对于一个繁荣的国家无疑是非常有价值的奴仆。不过作为主人，它还从未取得什么成功。”
结语
“一个起支配作用的国家如果领导着主权国家体系朝着预想的方向迈进，它便行使着霸权职能，而且在此过程中被认为是在追求共同的利益。正是这种领导权才使得起支配作用的国家具有霸权地位。但是起支配作用的国家也可能在这种意义上扮演领导角色，它将其他国家吸引到自己的发展道路上来。……这第二种领导权可被称作‘违反自身意愿的领导权’，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加剧了权力争夺的竞争程度，而不是提高了霸权。……只有第一种意义上的领导权方可界定何种情况为霸权。”于此，荷兰霸权的建立并不持久，因为这种霸权的建立违背了霸主国家的利益，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前进的。因此，它一建立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对荷兰霸权的兴衰做出了合理的解释，荷兰将上个体系秋天成熟后的衰败變成了自己体系积累的春天，经过成功的物质扩张，进而发展到金融扩张，称霸世界。但同时也没能逃脱衰败的命运，在世界强国的名单中悄然消失。这兴衰背后的逻辑在于资本积累的动力以及手段和目的的明晰。阿瑞吉体系积累周期理论克服了对荷兰霸权兴衰的事实陈述，探索到了兴衰背后的原因，同时并没有将荷兰霸权的兴衰孤立起来。
参考文献：
[1][意]杰奥瓦尼·阿瑞基著.姚乃强,严维明,韩振荣译.漫长的20世纪.南京: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人民出版社.2001.
[2][法]费尔南·布罗代尔著.施康强,顾良译.15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和资本主义第3卷.北京:三联书店.2002.
[3][英]杰弗里·巴勒克拉夫主编.泰晤士世界历史地图集.三联书店.1982.
[4]转引自王正毅著.世界体系与国家兴衰.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
[5][美]房龙著.朱子仪译.荷兰共和国的衰亡.北京:北京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