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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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从天上来的,它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其实它提醒了我们。它在踏进我家窗台时,已经用它一贯的“喵喵”声打过招呼,可我们正沉浸在一场讨论当中。我隐约听到了,可我也以为只是幻觉。
  可,一切不是幻觉。一只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第一个发出惊呼的是我女儿,她一见,心生欢喜,立马央求我收留它。
  见它,我并不陌生。年初,母亲来我家时,它就来过。楼上的窗户恰巧打开了,它应该是从那里来的。我那时见它,也像女儿那样顿生怜爱,可母亲说,这不像野猫,不能收留。像它来那样,它走时也很自然。那次的相遇,如风过,它从哪里来又从哪里走了,没有我的隔窗驻留,也没有它的踌躇不前。
  “妈妈,留下它吧!”女儿又在央求我,“这么晚了,一定是它的主人不要它了。”
  先生说:“这是当下讨喜的小菊猫,看它毛发光洁,身形圆润,浑身干干净净的,不像是弃猫。”
  再见,相比初遇,多了重逢的喜悦。它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思呢。它像个知根知底的老朋友,在我家楼上楼下,桌前门后,床下窗上,爬来爬出,无一丝畏惧。
  “妈妈,它可能是饿了。”女儿这样说时,它正试图攀爬上我家的餐桌。
  “它能吃什么呢?”我犯难了。
  “还是百度一下吧。”女儿立马问了度娘。回答可以吃馒头和粥。这晚上11点多了,哪有那些啊?再问问,能喝牛奶,吃面包吗?

  女儿是何等喜欢它呀,她竟然用了我喜欢的咖啡托盘给它盛奶。我阻拦,女儿说,那盘你几乎没用过,摆在那,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今天让它体现真正的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面包和牛奶摆在那。我们都变成了猫,“喵喵”地叫唤它,声音含有讨好央求之意。可它像个顽童,满屋子转来转去。我们跟着它,满屋子转来转去。之前正在讨论什么,我们忘记了,一切也不重要了,沉浸在此刻,与它的不期而遇中。
  “妈妈,它很好养的,也不乱拉屎;睡觉,只要给它一个柜子就行了。”女儿一脸逼切,说得我心神向往,恨不能立即将它拢入怀中,占为己有。
  “可是,它留下了,它的主人会着急呀?”我说得畏缩,这般没有力气的说辞,似乎是在说服自己:留下它吧。
  “先让它吃点东西吧。”先生一向粗糙,此刻的细腻让我感动。
  它喝了几口牛奶,用嘴唇碰了碰面包,并不动它。似乎,它更喜欢玩耍,尤其当我们追逐它时,它更是兴奋,叫声也比刚进来时响亮,仿佛这片天地原本就属于它。
  “抱抱它吧。”我怂恿女儿。
  “妈妈,它主人一定很喜欢抱它。”女儿看着我,说,“它的爪子是剪过的。”
  女儿这样说时,仿佛说破了一种心思,不舍与无奈都显得格外明显。
  “让它走吧。”先生领它上了楼。
  窗外是万家灯火,我不知它从哪扇窗里来,可它来到了我们家,与我二度相遇,成了此刻的小庆幸。它并不懂得那扇打开的窗是为了驱赶它离去,也并不知晓片刻后,这扇窗就会紧紧地关上。
  把它送到窗口,它三度出去,又三度进来;窗关了,又开了,我们站在那,舍与不舍,像把钝口的钢锯,在我们日驱麻木的神经上拉扯出此刻的温柔与感动。
  女儿分明不舍,我又何尝不是。感动不知源自何处,是那声不经意的叫唤,是它偶然的出现,或是无所求的相遇。这一切都是浅浅的缘分,可它在我心底存在了,我会在某个深夜,回想这声叫唤,想象着它突然从窗口跃入。人世间,人来人往,南来北去,许多人和事,并不能长久拥有,可美好,在一个眼神或一个短暂的拥抱中停驻成了永恒。
  小菊猫,感谢你来,庆幸与你相遇。
  我们站在窗边,站了好久;你站在窗外,也站了好久,叫声撕裂人心。
  最后,你长“喵”一声,顺着瓦槽消失在黑夜。
  “妈妈,它知道回家吗?”女儿倚着我,这样说時,我看向窗外,耳边是那声最想听到的“喵喵”声,它来了吗?我左右顾盼。
  窗外只有夜色沉浸的黑瓦,它走了。可我知道,我家楼上那扇窗,不会再紧闭,会有一只猫的距离。
  选自《长沙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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