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在五年级那边批作业。四年级的慧、胜、明、犇四个孩子循例来到我身边,开始了每天的功课——读书给我听。微笑着聆听。在开始朗读之前,或者之后,一定跟他们轻轻闲话几句,想让他们懂得:老师约他们每天来读课文,真的只是一种帮助,而不是一种惩罚。
　　他们四个,个个都不是让我省心的孩子。他们的回家作业基本不做,每天布置的口头作业从来不完成。天长日久,他们几乎不会正确地朗读单词与课文,导致在平时的单元测试中多次不合格。我总是在课间找时间耐心地陪他们补作业,一样一样地补,一天一天地补。纵然我不生气——知道生气也无济于事,可是这样天天补作业,究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补”,总是在事后的吧?那么事前呢?我可以在事前做些什么?
　　命令他们每天来背单词、背课文?于他们而言,真的怕是一种负担,他们会望而生畏的。想想,再想想,怎么样可以让这几个孩子每天去读一读英语,但又不至于让他们感觉太紧张?
　　也只是尝试——这个学期开始,约他们几个来找我读书。要求很简单:每天放学后找到沈老师,把学过的内容读一遍,每天都从第一课开始读一遍。四个孩子可以单独来,也可以结伴来。
　　一开始当然有些不如意。他们不是说忘了,就是说找不到我,总之,今天这个不来,明天那个不来。我也不急,只要他们来读英语,就笑眯眯接待。第二天见到没来读英语的家伙,会提醒:“别忘了放学后来读英语哦!”但是却不训斥——放学后找老师读英语,其实是孩子们的份外事了。
　　但是规矩却早早立定:“凡是老师发现你们读错的单词,或者你们不会读请老师教的单词,我读一遍,你们可得读5遍。”不会读的单词要一口气读5遍,读着读着,孩子们会无端觉得好笑,忍俊不禁。我不觉得好笑,但是随他们去笑。不管他们问任何单词,一定温和地告诉他们怎么读。“上课我都讲过了,你们没听见么?”这样的话我是坚决不说的。说出来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真的何必?
　　教材一单元一单元地继续着,课程表一周一周地重复着,渐渐地,这几个孩子雷打不动每天放学后来找我读英语了。毕竟只是读一遍,大概也没让他们觉得痛苦。而每次来读英语的时候,他们的神态也越来越放松。除了慧,其他三个孩子每天的回家作业已能够保质保量地交了。慧的回家作业本上,也不再是空白了,好歹也开始做一点了。最可爱的是,他们最喜欢在教室里行使特权。课间,只要我在他们教室,他们就挨到我身边,拿了本英语书,“老师,我读英语给你听吧?”眉宇间颇有几分在同学们面前炫耀的味道。
　　昨天单元测试的卷子今日批改完成,他们班考得远不如隔壁班(也是我执教的),但是明居然达到了“优秀”,胜和犇都达到了“良好”。他们神采飞扬,兴奋地告诉我:这是他们取得的最好的英语成绩。看到他们课堂上越来越积极地参与教学活动,看着他们每天积极主动地找我读英语,我真的很欣慰。成绩不是我最看重的,但是看到孩子的成绩得到提高,而且在我面前神情日益舒朗,我也很高兴。
　　只是慧,她的学习成绩、学习态度的进步是极其有限的,甚至可以说依然停滞不前。或许,“每天找老师读英语”这样的方式,依然没有打开慧学习英语的心智。但是,胜、明、犇他们的进益,让我日渐坚定:不急,慢慢来,总有一天,我能找到打开更多孩子学习心智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