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断裂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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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太阳照常升起》用一种典型姜文式的野,陸与张狂讲述着一串错落有致的故事,让人在应接不暇的同时又忍不住去探索,去体味其中的美感。
  [关键词] 姜文 纯视觉感官 荒诞 断裂
  
  这是一部非常有意境的电影,甚至让人思索很久仍然不敢肯定自己是否已经融入这意境,因为它像是一首诗歌,一首断裂的诗歌。我们所能看到的,是一个一个的词语,并且是断续的跳跃的词语,不能很轻易地把这些词语组成一句连贯完整的话,因为人们压根不知道下一秒会蹦出来一个怎样的词汇。这是一部很典型的姜文电影,充满了洪荒时代的张狂野性和超越世俗文明的惊人想象力,让人在似懂非懂间享受了一场视听盛宴,不同于那些商业大片带来的纯视觉感官,而是一次深刻的反思,在错落混乱的故事结构里让人禁不住去寻找,去探索,到影片的最后才将一个完整的逻辑展现出来。
  当我还沉醉在片头一条开满鲜花的铁轨的旖旎时,镜头不知不觉已经随着一双光着的脚奔跑在弯曲悠长的山路上,画面移动虽快却依旧平滑。这一段是返璞归真、绚丽流畅的一段,没有丑恶,没有混乱,没有绝望,山野、树林、山鸡、小河……这些从开篇一直延续到片尾的浓墨重彩的声色音画着实让人迷恋。
  这位妈妈,因为一双丢失的鞋子疯了,疯得迅速而离奇。疯妈的精力极其旺盛,掘土挖石麻利利索、抱羊上树干脆敏捷、更神奇的是一把镰刀能让绿草茵茵的河岸整整齐齐的划出一块当作漂流伐,镰刀再一划水,土块又听话准确的恢复原样……,于是,那一挥胳膊的果断和潇洒,让人否定了离奇的肤浅,这是一部魔幻主义的作品——在1976年的南部山村,有一个女巫,这个女巫的爱人死去很多年了,她带大自己的儿子,儿子在生产队记录工分,女巫处心积虑的挖石头是为了搭建一座祭奠过去的宫殿,又或者是想召唤遗失在远处的回忆,可谁知道,她在疯癫状态中努力恢复创建的一切美好假象,竟经不起儿子几个喷嚏,那一而再,再而三的喷嚏破坏了脆弱的虚构,终于全部坍塌破碎殆尽。所以,在魔幻中我又看到了现实的苍凉:梦终究只会是梦。于是,女巫也醒悟了,无奈而坚决地选择了面对现实,然后消失在大家视线……
  不可否认的是,当疯妈在屋顶反反复复朗诵《黄鹤楼》、当疯妈和房祖名对摔碗碗碟碟的时候,我竟然头一次对疯癫的状态生出无比羡慕——多么单纯无忌的境界——或许这就是魔幻的魅力。
  故事一下跳到了同一时期的东部。诗歌从浪漫斑斓的画面跳跃到荒诞、压抑又夹杂着骚动和暗涌的段落。于是,出现了那个时代典型的最无奈的人和非典型的最可爱的人。
  从南洋回来建设国家的姜文和他的朋友黄秋生在一所学校当老师。黄秋生很莫名的在一次露天电影中被认定是摸了女人屁股的流氓,被追赶殴打到腿骨骨折。黄很无奈的躺在医院里,很无奈的听姜文循循善诱分析始末:“那可是屁股阿,如果不是手摸了屁股,难道是屁股摸了手吗?”池不得不很无奈的听天真直白又冲动热烈的陈冲向他袒露心旌:紧接着又有一个佚名变态女继续粗暴强制地向他坦白执著的青睐——那一段时间里,窗外大雨倾盆,窗内荒诞人生。
  这部电影中最深奧的人物黄秋生似乎只有在和食堂女职工调情唱《美丽的梭罗河》时眼睛里有轻松的光影,其他时候,他一直陷入冤屈、混乱和迷糊之中,直到他最终莫名其妙的吊死在门洞。
  他到底在想什么?做了些啥?他为何活着?他怎么又死了?这是一个个谜,想也想不清楚地谜。
  最可爱的人,无疑是陈冲,一个学校的校医,“不知道是36岁,还是46岁”了,但是她却一如“16岁女孩”一样奔放直接。她是一个感情和表达都澎湃汹涌的人,肯定有人说她十三点,让人看的时候也忍不住要大笑,但是那样一个年代这样一份心境,陈冲无疑是个快乐的人,善待自己万岁,自己接纳自己万岁,如果我们都像陈冲这样单一执著,生活一定明媚,只是,除了自己,会有别人愿意和自己一起明媚么?呵呵现实再一次残酷。
  诗歌的第三段上演了。成了宽恕与愤怒相互扭曲胶着和搏斗的篇章。
  知识分子姜文带着他那从南洋来的妻子被下放到了疯妈的山村,姜文整天带着一帮孩子上山打猎,房祖名每天给姜文记录工分,可是在姜文打猎的时候,房祖名却猎捕到了他的妻子。姜文在疯妈的石头屋里撞见他们胶合在一起,妻子呻吟到:“我老公说我的肚子像天鹅绒。”姜文原本要扣下的扳机让崔健的推理压下了,崔健的分析让这不伦理的偷情似乎成了姜文忽视妻子的后果,于是红杏出墙几乎要得到了认可、接纳甚至鼓励。可是懵懂的房祖名有探究一切的好奇心,他为了论证是否有共性而找来的一块天鹅绒,终于触及了姜文容忍的底线、点燃了姜文的愤怒,三声干脆的枪响,屏幕黑了,这个世界上阳光再也照不到房祖名身上。
  看这部电影,就像玩拼图。一大块拼好了,另一大块也拼好了,可是断了中间的某些小块,拼好的部分也只能是残碎不连贯的,只有当排对最后的部分,才能豁然开朗,画面才一览无余。所以,当这部电影中的诗歌语言叙述到最后一部分的时候,我才明白这其中的传奇。这部电影的叙事结构的魅力也在最后才章显出来一原来一切都是有逻辑的。
  终于到了富有传奇意味的一段。尽头处的狂欢与非尽头处升起的太阳的对比、及时行乐与死地新生的暗示……一切都有着如同宿命般的暗示。
  8年前,1958年。疯妈和南阳妻子都曾踏上西北寻亲的路途,一路驼铃伴随着南阳女人的幸福自述和疯妈痛苦隐忍的沉默。
  南阳女人要到路的尽头寻找她的幸福,姜文就在尽头那里等她,还有一场肆意尽情的狂欢婚礼。狂欢的人们高涨、热烈,丝毫没有意识到其实这已经是尽头,不会再有快乐的未来。影片走到这里,已经充分达到了情绪高潮,以一场光怪陆离的婚礼,仰天长书,书写了人性最为迷醉的一面。
  疯妈朝着没有尽头的路走下去,在路上她见到了孩子爸爸留下的遗物,遗物残忍的告诉她他的背叛,最值得信赖和最“可爱的”人的背叛让痛苦如这路途一样没有尽头。但是。她有他——诞生在铁轨上的房祖名,房祖名让他在无尽的路上看到了照常升起的太阳。
  伴随着新生孩子的蠕动,太阳照常升起。
  那些荒唐和扭曲的现实,在阳光下是一览无余了?还是被镀上闪亮耀眼的光芒?我不清楚。有人说看到了希望,可是,你们似乎忘了,那出生在铁轨上的、有希望的下一代已经在三声枪响之下宿命般的消亡了……
  但是,太阳确实照常升起了。不论快乐单纯、不论荒诞痛苦,太阳升起,一切就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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