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说文解字》的女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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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前人已经对《说文解字》的“女部字”进行过分析,不多他们大多只讨论了《说文解字》中的几个主要义类,并没有提到或关注《说文解字》中女部字的其他义类,或者说是忽视了对于他们论证无用的其他义类,本文将对《说文解字》的其他义类进行全面的整理和揭示。
  【关键词】:说文解字;女部字;义类
  一、《说文解字》女部字简介
  1.《说文解字》及《说文解字》女部字简介
  《说文解字》,简称《说文》,是东汉文字学家许慎编写的一部文字学专著。许慎根据文字的形体,创立540个部首,将9353字分别归入540部。540部又据形系联归并为14大类。虽然《说文》遗漏了一些字,但是作为供人查检的字典,《说文》收字已经相当全面和系统了,可谓集汉代文字之大成。
  《说文解字》女部字共238个,重文14个,许慎对同部字意义根据“先实后虚,先近后远,由整到散,由吉到凶”的顺序排列。
  二、《说文》女部字的主要义类
  (一)表示姓氏的女部字
  “姓”排在《说文》女部之首,解释为“人所生也。古之神圣母,感天而生子,故称天子[1]”。汤文[2]翻译为“姓,人出生的那个家族的姓氏。古代的神圣的母亲,由于上天的感动而生育子女,所以叫做‘天子’”。段玉裁注为“姓者,生也,人所禀天气所以生者也,吹率定姓,故姓有百”。也就是说,人类社会早期为母系社会,知母不知父,女性是社会的主体,担负着人类繁衍后代的任务,女子生活生育的地方就是姓氏,这是姓氏最早的起源。例如:
  (1)姜:神农居姜水,以为姓。(2)姬:黄帝居姬水,以为姓。
  表示姓氏的女部字共有姜、姬、姞、嬴、姚等11个字。再加上姓字,就有12个字与姓氏有关了。
  姜,因为神农氏的母亲居住在姜水,因此以得姓;姬是黄帝的母亲居住在姬水,所以得姓,其他的也是同样的道理。由此可以看出,我国古代最早的姓氏来源于女子的生活之地,这反映了我国远古时代以女性为主的母系氏族社会制度及人类社会初期对女性的崇拜和赞美,说明了在远古时代女性的地位是比较高的。
  (二)与婚姻有关的女部字
  这类字反映了我国古代的婚姻习俗。例如:
  (3)媒:谋也,谋合二姓。汤文译为“媒,谋划,谋划使两个不同姓氏的男女结合”[3]。(4)妁:酌也,斟酌二姓也。酌,斟酌,斟酌两个不同姓氏的男女(可否结合 )。
  像这样与婚姻有关的女部字共有媒、妁、嫁、娶、婚、姻、妃、媲、媾、娉等10个,虽然不多,但是其在我们探究古代的婚姻习俗方面的作用和地位是不容忽视的。
  嫁是女性离开自己出生成长的家,结婚到男子家;娶是男子找一个女子结婚成家。从嫁娶可以看出在古代有了婚姻制度后,都是女性嫁到男子家,可以看出此时已进入父系社会,这些字从客观上反映出男子的地位是高于女子的。
  (三)反映家庭关系和家庭伦理观念的女部字
  (5)妻:妇,与夫齐者也。妻,又叫妇人,与丈夫一致的人。
  (6)妇:服也。妇,服侍(家事)的人。(7)妪:母也。妪,即母亲。
  另外还有嫛、婗、姁、姐、姑、姊、妹、娣、媦、嫂等共17个字。
  反映家庭关系的女部字反映了相当复杂的我国古代的家庭制度。如:同胞先出生的女子称姊,同胞后出生的女子称妹,反映了长幼有序;而女子同嫁一个丈夫,年龄大的称姒,年龄小的称娣,除了可以看出我国古代的一夫多妻制度以外,还可以看出尊卑的区别。总之,这部分的内容是十分丰富而又复杂的,我们在此不作深入研究。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这些字从客观上反映了我国古代的父系社会制度以及女子社会地位不高的状况。
  (四)对不同年龄段或不同职业女子称呼的女部字
  (8)奼:少女也。(9)媼:女老称也。(10)妿:女师也。
  另外还有始、娒、姎等共6个字。这些字中,始是女子的初生,奼是少女,媪是妇女年老的尊称,姎是女子的自称,这四个字还是比较中立的;妿、娒是以妇道教人的女教师,这两个字也从客观上反映出了古代女子要遵从妇道,地位比男子低的情况。
  (五)表示女性特有现象的女部字
  1.表示与女性特有生理现象相关的女部字
  (11)妊:孕也。(12)娠:女妊身动也。
  其他的如:媰、嬔等共4个字。这些字反映了女性作为生育主体的情况。(13)婥:女病也。(14)娗:女出病也。(15)姅:妇人污也。
  这3个字反映了女子的生理周期现象,古人称之为病、为污,而且在古代女性生理周期到来时被认为是不干净、不吉利的,所以像祭祀祖先神灵的活动是没有资格参加的,这反映出古人封建落后的思想,也反映出女子的社会地位不高的现象,和前面客观上反映女子地位不高的字不同,这三个字反映出人们主观上对女子的一种贬斥。
  2.表示妇女小物及配饰的女部字。
  这样的字共有3个,不具有特别丰富的文化内涵。
  (16)姕:妇人小物也。(17)妓:妇人小物也。(18)婴:颈饰也。
  (六)表示女子漂亮及美好的女部字
  1.表示漂亮的女部字
  (19)姼:美女也。(20)媄:色好也。(21)媌:目里好也。
  加上妭、媛、女殳、姣、娃、姝、好等共有10个,这些字都是表现女子长得漂亮的字。
  2.具有美好含义的女部字
  (22)女弋:妇官也。(23)娲:古之神圣女,化万物者也。
  (24)娥:帝尧之女,舜妻娥皇字也。
  媊、娀、嫄、嬿、妸、媭、婕、嬩、孁、嫽、?、婤、姶、妀、妵、久女、嬭等20个字都是古代女子常用的名字,含有美好的意义。这些字表达了古人对女子的赞美。
  3.表示体德及其他方面具有美好意义的女部字   (25)婠:体德好也。(26)婳:静好也。(27)婧:竦立也。一曰有才。
  这样的字还有:妖、媮、婞、娺、妍、嫖、媥、娹、媆、媚、妩、嫷、嬹、嬽、娧、婉、娴、娑、嬐、娕、嫧、嫥、嫋等共58个字。
  这些字有表示女子体态好看的,如姽,娴雅的体态,行步安闲;有表示女子德行好的,如婧,表示女子有才。
  综上,不管是表示漂亮的,具有美好含义的,还是表示体德及其他方面具有美好意义的女部字都是对女子的肯定和赞美。
  宣小东(2001)认为,在这种表示褒义类的字中,有关容貌的占绝对多数,而有关品行的数量极少;表示贬义类的字则正好相反,表示品行的字数量占绝对多数,表示容貌的却极少。关于这一点我是不同意的,这种表示漂亮及美好含义的女部字共有88个,其中表示女子漂亮的仅有10个,表示具有美好含义的人名女部字有20个,这些字大都可以表示女子德行好,加上58个表示女子身体、品德及其他方面美好的女部字就共有68个,远远超过了表示女子容貌漂亮的10个字,所以我认为宣小东(2011)的关于在褒义字中有关容貌的占绝对多数,有关品行的数量极少这一说法。而在表示贬义类的字中表示品行的占绝对多数,表示容貌的却极少我是同意的。
  赵爱武(2005)承认在《说文解字》中有描写女官的字,也有表示女性漂亮、美好的字。不过他认为在封建社会,女官多半是天子的奴隶,而美丽的女子要么为王公贵族所占有,要么流落风尘,过着悲惨的生活。因此自古就有“红颜多薄命”之说,这样看来美丽仿佛成了女性悲剧的罪魁祸首,又谈何地位呢?
  我认为他的说法存在很大的问题。首先,女官是天子的奴隶,天子往往只有一个,除了女官,男官不也是天子的奴隶吗?女官是从才能方面对女子的肯定。再者,美丽的女子的命运不好本质不是因为她的漂亮和美好,也有一些不漂亮的女子照样过得不好,这是由于女性的社会地位决定的,并不是因为其长得漂亮与否。
  (七)带有歧视及贬斥意义的女部字
  1.表示外部形象不好的女部字。如:
  (28)姡:面丑也。(29)嫫:嫫母,都丑也。(嫫母,极丑的女人)
  加上媨、窡、婓、嬒等共7个字。这7个字只是表示外部形象(不局限于女性)不好的女部字,反映出对女子的歧视。
  2.其他带有歧视及贬斥含义的女部字。这类字在《说文解字》中还是比较多的。如:
  (30)如:从随也。(31)妟:安也。(32)妒:妇妒夫也。
  (33)媢:夫妒妇也。(34)婪:贪也。(35)女賴:懈也,怠也。
  加上佞、妨、妄、 娋、妯、嫌、婼、嫳、嫸、娿、妜、孈、女坐、婎、嫚、嬯、女覃、女叄、娄、姗、嫯、婬、姘、奸、奻、姦、娆、娭共52个字。
  这52个字多表示品行不好。如,妒,妇妒夫也;媢:夫妒妇也。一个是女子对男子的嫉妒,一个是男子对女子的嫉妒,不同性别表示嫉妒都用女部字,可见是对女子的不公平。从妨,害也;姦,私通;婬,淫乱放纵都可以看出古人对女子的轻视和贬斥意味。
  (八)其他类型的女部字
  (36)媁:不说儿。(不高兴的样子)(37)婟:嫪也。(恋惜)
  (38)娱:乐也。(欢乐)(39)孅:锐细也。(尖锐、细微)
  加上媚、姰、娷、姿、嫪、嫈、妝、姷、嫴、嬗、媣、媐等共36个字。
  这些字类型多种多样,也不具有明显的褒义或贬义,赞美或贬斥,属于比较中性的词。
  三、结语
  经过统计,我们发现,如果仅从类型来看,表示漂亮及美好的字共有88个,占比37%;表示轻视及贬斥意义的女部字共有59个,占比25%,前者多于后者。但是由于我们往往对不好的东西印象更深,所以我们总是第一时间反映出女部字多表示不好的意思,这种观念亟待改变。
  在上古时期,以女性为主的母系氏族社会时期,女性在社会中占有主要的地位,是受到人们的尊重和崇拜的;进入封建社会以后,女性的地位实质是下降的,除了那些客观上反映女性地位不高的词之外,还有一些表示恶德的字从女部,反映了女性比较低的社会地位。不过,进入现代以后,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女性的地位又发生了变化,我们将另文讨论。
  注释:
  [1]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 中华书局,2013.
  [2]汤可敬.说文解字今释[M].长沙: 岳麓书社,1997.
  [3]以下译文均为汤可敬的译文。
  参考文献:
  [1].裘锡圭.文字学概要[M].北京: 商务印书馆,2012.
  [2].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 中华书局,2013.
  [3].汤可敬.说文解字今释[M].长沙: 岳麓书社,1997.
  [4].缑新华.说文解字女部字所反映的古代文化[J].石家庄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3(5).
  [5].高海英.从《说文》女部字看古人的女性审美观[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2007(6).
  [6].赵爱武.从《说文解字》女部字看女性社会地位的变化[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2).
  [7].宣小东.《说文解字·女部》字和女性文化[J].安徽文学,20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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