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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吉普 212。幾代中国人的记忆。据说,当年毛主席就是坐着这款车在天安门广场检阅红卫兵的,换句话说,早在 20世纪 60年代,我父亲的童年时期,这款车就已经诞生了。而我对这款车的记忆,可以追溯到 6岁以前。
那时候,我们村有一人当兵转业到县里某单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粮食局),当驾驶员,开的就是北京吉普 212。我们管它叫包包车。家乡人管平地上的小土丘叫包包,北京吉普 212,军绿色的车身,从侧面看还真像包包,故而得名。他时不时会把车开回村里,在尘土飞扬的路上飞奔,我们一群小孩就跟在后面追,车没追上,没少吃灰。有一次,他把车停在村公所门口,我们几个胆大的男孩儿凑过去,隔着玻璃窗往里看。具体都看见了些什么,现在已经没多少记忆了,只记得黑色的方向盘和一根长长的挡把。时隔多年,长长的挡把不时在我的梦里出现。
六岁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唯独对包包车记忆犹新。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六岁以前我从没将自己跟包包车联系在一起想过,没想过能坐上包包车,更没想过开包包车。包包车这个词真正像重锤一样砸进我心里,源于我六岁时的一次迁徙。
1990年,对于我的出生地——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来凤县来说,已经不存在饿肚子的问题了。但想要一年四季都吃白米饭,依然是个美丽的梦想。别的村我不知道,就我们村,大部分人家一年有半年的主食都要辅以洋芋或者红苕。由于先父已不在人世,我无法知道当年他是从哪里获得的消息。这一年,我们举家迁往湖北省荆州市京山县(今属荆门市管辖),就因为那里是平原地区,水田多,一日三餐顿顿都能吃白米饭。
跟我们一起搬家的是先父的表弟许幺叔一家。我们两家雇了一辆有两排座椅的卡车,当地人称之为双排座,这种卡车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许幺叔家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我家一家四口,再加上司机,10个人挤在狭窄的车厢里,大人抱小孩,长途跋涉,其舒适程度可想而知。进入省道 325后,路上的车流大了许多,经常会有军绿色的包包车呼啸而过。大概到了鹤峰县境内,许幺叔忍不住感叹说:“要是我们也有一辆包包车就好了。”我妈接话说:“我们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就看这几个伢儿有没有这个狗命了。”
那是我第一次思考人生。原来,包包车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想要坐包包车,首先需要狗命好。我妈说,坐得起包包车的人,不是大官就是大老板。那时,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学习成绩优异,因此,我深信自己的狗命还不赖,将来是有机会坐上包包车的。
在宜昌市五峰县境内一个叫毛湖埫的地方,在一条长长的下坡路上,我们的双排座刹车失灵。当时,我们前面行驶的是一辆装满原木的大货车,长长的木头伸出货箱外。好在司机师傅经验丰富,处事果断。他拼命往右打方向,让车撞向山体。在这次车祸中,我身受重伤,头上缝了 28针。现在回想起来,住院那段日子其实挺幸福的。从病房探出头,总能看见一辆包包车停在院子里。有一次,我随父母去到车祸现场,路边的一家农户热情地招待了我们。当晚我们在农户家吃饭,三家人围坐在火塘前,有说有笑。大人们都说了些什么我自然是记不住的。只记得该农户家有一个长得特漂亮的大姐姐,十五六岁的样子,瓜子脸,十分健谈。据她说,门前那条下坡路经常发生交通事故,一年少说也要翻七八辆车,但从来没有翻过包包车。她还说,以后嫁人,男方必须用包包车接她,否则就不嫁。我在旁边听得如痴如醉。当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长大了,开着一辆包包车,迎娶那位大姐姐。一个人要记住一个 20多年前的梦,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是 20多年来,我始终没有忘却这个梦。如今,我的妻子虽不是湖北人,却也长了一张瓜子脸。
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家在京山县永兴镇潘岭村只呆了大半年时间,又开始了新一轮迁徙,迁往武汉市蔡甸区军山镇长山村。长山村距离长江不远。当时还没有军山长江大桥,车辆的过江方式是一座轮渡——去年我回军山镇,军山轮渡还在使用。我就读的长山小学位于马路边上,我坐在教室里,终日心神不宁。时间一长,我就能准确地计算出每两班轮渡之间的间隔时间。渡轮一靠岸,我就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排成一字型的车流驶过,搜寻包包车的踪迹。那些年,我见得最多的是人称 140的大卡车,很少见到包包车坐渡轮过江。有时候我不甘心,放学后坐在路边守株待兔,依然收获甚微。去年我回军山镇,见到了我家当年的房东简叔叔,见面时,他的第一句话是:“你就是那个坐在路边吸汽车尾气的傻孩子啊?长这么大了!”现在想来,当年确实挺傻的。江的对岸是武昌,而当时的包包车多为公务用车,武昌的公车没必要渡到蔡甸来,就算有公务往来,人过来就行了,这边自然会根据需要安排车辆的。不过,当年的我还真没觉得吸汽车尾气有啥不好的,我认为大部分汽车的尾气都是香的,只有极少数柴油车的尾气比较刺鼻,闻了之后容易咳嗽。
我第一次坐上包包车,是在 1995年暑假。那天,我骑自行车从汉南区纱帽镇回来。为了赶时间,我从一个叫石头埠的地方抄近路。那是一条铺了碎石的土路。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我顺风骑行,自行车不听使唤地往前冲,最后撞上了一辆同向缓慢行驶的包包车。跟我之前见过的包包车不一样,这一辆无论是金属部分还是帆布部分,都是米黄色的——说来也怪,我当时重重地摔在地上,两个膝盖都被磕破了,左边的伤疤至今犹存,我竟然任凭雨水冲刷腿上的血,自己却不顾疼痛地欣赏包包车。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打着伞,将我搀扶上车,坐在后座,一个女的为我做简单的包扎。我一句话没说,将车内环视了一遍,除了黑色的方向盘和长长的挡把,仪表盘左侧下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开关,有按键式的,也有拨动式的,我对它们的功能一无所知。说实话,包包车坐着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舒服,帆布渗水,座椅太硬,靠背太直,而且没有头枕,舒适度比起简叔叔家的桑塔纳差远了。
后来简叔叔告诉我,北京吉普 212那车不仅不好坐,还不好开,挂个挡要踩两脚离合器,经常打齿,冬天打不着火,要先用摇把泵油……其实,他说的大部分话我都听不太懂,比如泵油,我在多年以后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从他的语气中我得知,包包车已经落伍了,没有轿车好。那以后,我很少做开包包车迎娶新娘的梦了,而是转向关注轿车。我发现,在武汉的大街小巷最多的是轿车,其次是面包车,它们的数量已经远超包包车了。那时候,我记住了一些轿车和面包车的品牌,比如:上海桑塔纳、天津夏利、广州标致、神龙富康、奥迪100、凯迪拉克弗雷特伍德、天津大发、柳州五菱,等等。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家背井离乡的闯荡以失败告终。1996年夏天,母亲带着我和妹妹作为首发阵容返回故乡。由于满身的挫败,我们自然没能力像离家时那样租车,只能乘坐长途客车。送我们去往翠微路客运站的是一辆包包车,但体型跟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车身长一些,侧面只有两道门,分别位于主驾和副驾处,没有后备箱,车屁股是两道对开门。我断定它是一辆包包车,一方面是因为它的车头跟包包车一模一样,一对大大的圆大灯,另一方面,它跟包包车一样,车门以上用帆布覆盖,而且也是军绿色的。后来我才知道,北京吉普 212其实细分有多种车型,其中一款就是我刚才描述的那样。这种造型的车至今还有,比如北京吉普战旗,多用于森林消防系统。1996年,我们以低廉的价格租到了那款包包车,说明那时候包包车已经不再局限于公车领域,进入了寻常百姓家。
阔别六年,故乡的变化挺大,最为直观的体现就是没有人再为吃白米饭而发愁了。乡亲们的生产方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由六年前的单纯种植粮食,变成了以栽桑养蚕和种生姜为主,粮食大部分靠买,而且买得起。口袋里有了钱,大家都比赛似的建新房。唯一不变的,是进村的那条路,依旧尘土飞扬,准确说,是尘土飞得更高了,因为车多了,大都是拖拉机和摩托车。那时候,贵阳红星拖拉机厂生产的一种自卸货小型拖拉机承担起了村里主要的货运功能,村里人亲切地称之为贵阳车。跟手扶拖拉机不同,贵阳车不仅有方向盘,而且油门刹车离合器全在脚上,跟汽车的结构一样。
我 13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开贵阳车。我的一位远房表哥有一辆,在采石场运砂。此人好赌,一打牌就忘了工作。于是我跟他商量,由我替他出车,赚的钱咱俩五五分账。他欣然同意。从此,村里就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一个小屁孩,开着一辆贵阳车在土路上飞奔,见到的人唯恐避之而不及。
那年月,开贵阳车是村里很多男孩子的梦想。我已经实现了,梦想自然也变得更高远了,我想要开轿车。面对我的这一升级版梦想,我妈依然用那句老话来概括:“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狗命了。”
现在看来,那些年我的狗命一般。村里的房屋陆陆续续更新换代了,出行方式也逐渐由步行和骑自行车变成了骑摩托车,解放了双脚,可距离轿车依然遥远。我记得我刚从武汉回村的时候,村里只有两辆摩托车,一辆南方 100,是村小学校长的,另一辆是力帆 125,是兽医站一名兽医的。没过几年,村里摩托车就遍地都是了,各种品牌五花八门,五羊本田、本田新大洲、钱江 125、嘉陵 125、精通天马、豪爵铃木、大白鲨踏板车,应有尽有。包包车已经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除了乡镇府还有一辆之外,已经很难见到了。即使乡镇府的包包车,也受尽了冷落,十天半月也不见它动一下,乡干部下村都热衷于骑摩托车。
跟包包车同时被人遗忘的,还有偏三轮摩托车。我印象中,长江 750偏三轮摩托车曾经风光过好一阵子,普遍用于公检法和邮政部门,我在武汉的时候还见过人民公安骑着它出警。如今,这种摩托车只能在抗日神剧里见着了。这是一个严肃的常识错误。日本是岛国,侵华日军使用的偏三轮摩托车是右舵车,骑车的人在右边,兜在左边,而长江 750是左舵,左边骑车,兜在右边。
这样扯下去就会有离题之嫌,现在言归正传。
包包车再次进入我的视野是我上初中以后的事情。英语课上,学习单词 jeep,英语老师说,jeep,吉普车,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包包车。可我总觉得这一解释是有问题的,课本上画的 jeep,车身明显比包包车方正一些。课后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吉普车就是包包车,比轿车高,跑烂路很厉害,包包车或者说吉普车的种类很多,北京吉普 212只是其中的一种。很快,这种说法就得到了证实。一个同学的父亲有一辆“城市猎人”越野车,车头跟北京吉普 212很像,也是帆布顶。他们父子俩依然称它为包包车,但这款包包车坐上去明显比北京吉普 212舒服。由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包包车的英文名叫jeep,泛指一切越野车,北京吉普 212是老式包包车,坐着不舒服,而新型包包车很厉害,不仅能跋山涉水,乘坐起来也很惬意。我们村的那条土路,正是新式包包车的用武之地。于是,我开包包车娶亲的梦又开始复燃了。
我在来昆明上大学之后才真正理清楚jeep跟包包车的异同。有一位老乡,酷爱汽车,订有各种汽车杂志。我常借来看。从这些杂志中我获悉,jeep其实是美国克莱斯勒汽车公司旗下的品牌,专业制造各种越野车,这些越野车最初是军用车,后来改民用。北京吉普 212是我国最早的乘用车,技术来源于苏联,而苏联的技术又来源于美国的图纸。因为有美国 jeep血统,北京吉普 212上市后,人们将它音译为吉普,后来,吉普一词被用来泛指一切越野车。在我老家的方言里,吉普这个发音不好听,包包车也就成了吉普的代名词。克莱斯勒进入中国市场后,曾为 jeep这个品牌量身打造了一句广告词,我觉得很能说明问题,“不是所有的吉普都叫jeep”。
读了四年的汽车杂志,我获得了更多关于汽车的知识,比如:MT、AT、CVT、VVT、ABS、ESP、AWD、4WD、4×4等汽车术语,我早已烂熟于心。我本科读的是社会学专业,经常去云南的一些少数民族村寨进行社会调查。很多民族村寨的道路比我老家那个村子的路还要难走,尤其是下雨的时候,两驱的包包车都开不进去。有一次我去红河州蒙自县的一个苗族村寨调查,送我进村的是一辆北京吉普战旗。不幸的是,调查即将完成時,天降大雨,这辆四驱包包车也没法出村,白白地浪费了几天时间。那时候我就在想,总有一天,我要买一辆性能更好的包包车。
大三那年,我从老乡的汽车杂志里知道了更多关于包包车的知识。包包车里的学问还真多,除了驱动模式的差异外,车身结构也分为两种:承载式车身和非承载式车身。只有使用非承载式车身的包包车才能叫越野车,使用承载式车身的只能叫 SUV(运动型多功能车)。因为这两种车都很高大,底盘也都比轿车高,普通消费者很容易弄混,于是有人对它们进行了重新命名,前者叫硬派越野,代表车型有北京吉普 212、jeep牧马人、猎豹黑金钢、郑州日产帕拉丁、铃木吉姆尼等,后者叫城市 SUV,福特锐界、起亚狮跑、本田 CRV、丰田 RAV4、北京现代途胜等都是这种车的代表。前者越野能力强大得多,后者的舒适性好得多,但比轿车又要差一些。那时候,我不仅没钱买车,就连驾照都没有,却整天纠结于日后到底买哪种包包车更合适。 2012年,我研究生毕业两年后,认识了《生活新报》一个名叫包倬的文化记者,于是,买车一事就被我提上了日程。包倬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姓包的人。朋友们第一次见到包姓人士的时候,总会联想起北宋时期的那位皮肤黝黑的青天大老爷,而我第一次见到包倬,却想到了包包车。我搞不清楚,一个普普通通的姓氏何以让我产生如此古怪的联想,而且迅速行动起来,去驾照报名学车。
毕竟我有开贵阳车的基础,学车对我来说比吃豆腐难不了多少。由于工作忙,报名后,也没有时间认认真真地练过几次车,考试时竟然全部满分通过。拿到驾照后,我才如梦初醒,由于刚买了房子,所有的积蓄都付了首付,市场上就没有哪一款包包车是我买得起的。为了欺骗自己,我买了一辆便宜的两厢轿车。那车没有长长的后备箱,看上去倒也跟包包车有几分相似,但一坐进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坐姿、视野都找不到包包车的感觉。
关于我人生中的第一辆车,还有一点需要补充。那两年,我开着它带着女朋友走遍了大部分滇中地区,最远到过普洱市景东县杜鹃湖附近的原始森林。由于它不是包包车,在跑烂路的时候难免力不从心。去杜鹃湖的路上,托过一次底,把消声器给刮坏了,跑起来声音跟赛车似的。那以后,开包包车娶亲的旧梦就像幽灵一样整天缠绕着我。
21世纪 10年代,我的狗命依然一般。2014年 12月 17日,在买不起包包车的情况下,我草草地把婚结了。包倬参加了我的婚礼,戴一顶黑色的竖纹毛线帽子,晃来晃去。大概是因为酒醉,渐渐地,包倬在我眼前变成了一辆包包车,在云南的崇山峻岭中穿来穿去,那顶毛线帽子也变成了包包车的进气格栅。
婚后半年,我终于有了买一辆包包车的底气,预算 15万落地。于是果断卖掉了旧车,开始了漫长的选车之路。我试驾的第一辆包包车是记忆深处的北京吉普212,这车改进了不少,挂挡不用踩两脚离合器了,价格也十分亲民,黑色的简陋方向盘和长长的挡把依然让我欲罢不能。只是内饰依然粗糙,舒适性比不上我卖掉的那辆车,考虑到家用,忍痛放弃了。试驾的第二辆包包车是铃木吉姆尼,也是一辆硬派越野,因为空间太小,不适合家用而放弃了。整整三个月,我一到周末就在不同的 4S店之间穿梭着,比来比去,最后选择了长安福特翼搏 1.0T版。这是一辆城市 SUV,买它的原因有四:一、發动机好,排量小功率大,马力和扭矩比很多 1.8L的自然吸气发动机有优势,截止我买车时,已经蝉联了几届世界十佳发动机——老百姓过日子得讲点实在;二、底盘比其它城市 SUV都高,跑烂路有信心,而且能兼顾家用;三、外挂式备胎,看上去更有包包车的硬朗感;四、手动变速箱,能找到开北京吉普 212和贵阳车的感觉,而且,根据我的驾驶习惯,开手动挡的车能够更加从容地应对复杂多变、凹凸不平的烂路。
新车买来后,我带着妻子去了几个我当年调查过的民族村寨,却找不到故地重游的亲切感。进村的路面全部硬化了,别说我的包包车,就连普通的轿车都能轻易进出。2016年 8月 26日,我儿子降生,我就更难有机会跑烂路了。
今年春节期间,我见到了许幺叔的二儿子许小林,他跟他哥许大林开的也都是包包车,品牌不同,大林的是海马,小林的是哈弗,价格跟我的翼搏差不多。小林说,他的车买后悔了,回村的路早就铺了水泥,现在根本就没有烂路可跑,包包车就像《第一滴血》中史泰龙扮演的战斗英雄,失去了战场,还白白牺牲了舒适性。对此,我不以为然。打开汽车之家网站不难看出,城市 SUV的销量有增无减,硬派越野也有自己稳固的市场份额,包包车依然是人们买车时的重要选择之一。
今年仲春的一天,我在昆明石虎关立交桥上看见了一辆北京吉普 212,于是尾随其后,一直跟到小石坝石材市场。下车后我跟车主攀谈,问他为什么在这个没有烂路可跑的时代买这款车。车主回答说:“首先是因为情节;其次是为了好玩儿,可以开着它去没有路的地方撒野,抛沙或者涉水;还有就是改装方便,改装车其乐无穷。”我这才意识到,包包车已经不再是一种单纯的交通工具了,它还是成年人的大玩具。
责任编辑 胡兴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