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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现代舞蹈艺术发展中,1951年3月17日(也有说法是3月1日和15日),中央戏剧学院崔承喜舞蹈研究班开办是一个里程碑事件,从该班走出了新中国第一代舞蹈界拓荒者,也奠定现代专业舞蹈教育课程模式。令人感怀的是,从这个班的名字就能看出,它有一个灵魂人物,她是当时世界上最著名的舞蹈家之一,她离开祖国为兄弟的中国服务,她和她的女儿把培养中国舞蹈精英当成“一次特殊的战斗”。她,就是被郭沫若称为“艺术战线上来中国的志愿军”的朝鲜舞蹈家崔承喜。
为真正赢得自由的人民献演
1911年,崔承喜出生在汉城(今首尔)。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应该“为真正赢得自由的人民献演”。
1946年9月,满怀重建民族艺术欲望的崔承喜,创办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舞蹈研究所,培养舞蹈人材。1949年12月2日,出席亚洲民主妇联的朝鲜代表团来到北京(即原北平),崔承喜也率领舞蹈研究所的学生来了。抵京后,她在北京饭店和中南海三次献演,表演12部舞蹈,其中除了一个佛教舞蹈和一个中国舞蹈外,都是朝鲜民族舞蹈。
关于舞蹈如何创作的问题,崔承喜作了简单的比喻,她说:舞蹈的创作和作家创作小说一样。作家需要了解很多民间语汇来丰富作品;舞蹈家则是需要熟悉各种舞蹈动作来丰富自己的技艺。在这一方面,她主张不妨多吸收东西各国舞蹈的优点,但反对过去盲目崇拜西欧舞蹈的庸俗观念。她认为创作的前提应该保持民族本身应有的特色。崔承喜说,苏联舞蹈所表现的高度成就,首先是值得学习的。朝鲜在解放前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可以尽量地学习了。
12月22日晚,以崔承喜为首的朝鲜文工团在上海兰心戏院演出音乐舞蹈,近三小时的演出中,每一节目都获得观众的热烈掌声与喝彩。当表演在当晚11时结束时,观众报以最诚挚的掌声,崔承喜好几次在台上俯伏答谢都无法离开,直到上海艺术家秦怡、黄宗英、上官云珠等献赠大花篮并合影才告结束。
和平而充实的生活没能延续,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爆发。当时,尚在苏联演出的崔承喜等40余名舞蹈演员迅速提前返国,在平壤匆匆演出一次后就奔赴前方,首先到汉城为庆祝它的解放而演出,接着全团又分成五个慰问队随军南下,由于身染重病,崔承喜被安排回平壤暂时休养,但女儿安圣姬坚持参加第三慰问队,十一位平均年龄不到20岁的“文艺轻骑兵”沿着半岛西海岸奋勇前进。
战斗是如此残酷,美军利用空中优势对朝鲜实施“无死角轰炸”,根本不分军民目标。女儿安圣姬更身处险境,她所在的慰问队于8月份到过群山、光州及木浦,因为白天敌机骚扰,慰问队多在夜晚活动,经常是把野地作舞台,用烛光照亮演出,慰劳人民军和新解放区群众,同时介绍朝鲜建设成就,教育南方群众。但当9月17日慰问队完成任务折返后方途中,战局发生逆转,由于美军登陆仁川,朝军前后方被切断,朝军总部下达战略转移命令。10月1日,李承晚部队越过三八线,战火烧向中朝边境,从10月5日起,崔承喜母女就中断了联系。11月初,转移到中国的崔承喜告诉中国记者,女儿留给自己的最后讯息是她们刚过大田,行抵乌致院,就被“联合国军”截断了。直到那一刻,崔承喜仍保持着英雄母亲的本色,“我们要为死去的战友复仇!我们定要和人民军一样英勇斗争,直到胜利”。更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10月25日,英勇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已跨过鸭绿江,和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很快把战线推回三八线,她反复激动地说:“感激,感激,真心的援助,兄弟一样的。胜利是属于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的。”
狂敌没有吓倒勇敢的人,失联的第三慰问队实际编成两组,分别沿东西海岸随大部队撤退,安圣姬这一组是五个人,参加两百余人的朝军分队从日本海沿岸北撤。安圣姬和四名艺术战友都武装起来,她拿起35发装的自动步枪向敌人射击!她后来回忆:“从此我学会了过去所不会的作战本领。”大家总在夜间跋山涉水,每天行程都在百里以上,踏遍了小白山、大白山和五台山,有一次,为避开敌人封锁线,队伍从海拔1400米的高山上临时开辟道路,每人只有随身穿的一套衣服,湿透了也从不更换。山地里人烟稀少,有时在断粮的情况下忍着饥饿前进,但一切困难都被克服了。行军途中,随时还准备着向敌人作战。安圣姬说:“我们经常在沿山地的公路边打埋伏,从敌人汽车开动的声音里判断敌人兵力多少,大的放过去,车小就堵住它,缴枪缴车。”“在1000多公里的迂回行进路上,先后和敌人发生接触20多次,并好几次打破敌人的包围。有一次是在大白山脉,好几千敌人把他们包围,山地里缺粮又缺水,但经过四天的沉着应战,终于趁着黑夜从敌人大队汽车行列中钻隙脱出重围。另一次是在小日山被超过我们一倍兵力的敌人包围,时间是夜晚,敌人不知朝军的虚实,于是安圣姬等人约定各自同时放一枪,同声高呼‘万岁’,顿时山谷齐鸣,就把敌人吓跑了,还扔下很多枪械。
11月中旬,安圣姬胜利地越过三八线,并在阳德郡云谷洞第一次见到中国人民志愿军,“中朝部队穿着一样的服装,猛然间还分不出来,后来知道志愿军都穿着一色的布鞋,从敌后归来的战士们立刻上前和中国同志紧紧握手拥抱。虽然战士们语言不通,但国际主义友爱精神消除了这些隔阂,绵密的兄弟般的感情在交流。”一个中国战士告诉她:“你们在抗日战争中为了我们而流血,当美帝侵略你们的时候,我们是你们的兄弟,也不能两样。”让安圣姬难忘的是,在朝鲜一个村庄里,美军把70个男女儿童禁闭在一间小屋里,他们的哀号延续了好多天方才停止。当中朝军队解放该村,打开屋门时,一幕可怖的景象使久战沙场的战士们都被震惊了——在门内,沿着墙壁,躺满孩子的尸体,他们有些是用微弱的手乱抓墙壁时就死去,有些蜷缩身子躺在原来昏倒的地方,所有孩子都是饿死的。“荒凉的战场上,到处散布着被敌人所杀害的平民尸体,很多地方政权干部全家被害。野蛮的敌人为了镇压人民的反抗,好多村庄以及山上的树林都被洒上汽油烧光。但侵略者杀人放火的暴行,更激起人民的愤怒,不愿被奴役的人们都纷纷起来反抗!” 12月15日,安圣姬顺利抵达北京,而在一周多前,平壤已获得解放,喜极而泣的崔承喜兴奋地重复一句话:“感谢中国人民志愿军。”面对记者,母女俩庄重地表示:“将把中国人民的抗美援朝运动和朝鲜人民军的英雄气概贯注到我们的舞蹈中去,用我们亲身的体验,来充实自己的艺术,然后带回朝鲜前线,为我的祖国和我的人民服务。”特别是崔承喜专门提到:“将以努力帮助中国舞蹈的发展,来答谢中国人民对朝鲜人民神圣的支持。”
開拓性贡献
崔承喜的话是认真的,经过中朝有关部门协商,1951年3月17日,在中国文化部和中央戏剧学院直接领导之下,中央戏剧学院崔承喜舞蹈研究班正式办学,崔承喜为班主任,任务是培养中朝舞蹈艺术干部,同时展开创作和演出(包括中国舞的研究和整理)。中央戏剧学院院长欧阳予倩对舞蹈研究班评价极高:“研究班的成立是新中国新舞蹈运动史中的一件大事。中国舞蹈有悠久的历史、有丰富的材料。由于封建的压迫、礼教的束缚,使舞蹈脱离人民的生活,并渐趋衰亡。虽然在戏曲中存在着舞蹈动作,但很少有独立舞蹈艺术。现在要建立中国人民的新的舞蹈艺术,整理中国古典舞蹈艺术、民间舞蹈艺术和兄弟民族舞蹈艺术,是很重要的工作。崔承喜将以她丰富的经验,以她不断的研究、创作和表演的实践,帮助中国舞蹈艺术提高一步。”而崔承喜本人在开班典礼上说:“为了工作的需要,我们就必须以速成性质培养中朝舞蹈干部。研究班工作是繁重而困难的,但也是中朝人民给予我的光荣任务。中国是有光辉文化艺术遗产的国家,舞蹈艺术也必须继承它的遗产和其他艺术并肩前进。……整理和研究舞蹈遗产,并创作出鼓舞人民战斗意志,鼓舞人民建设热情的舞蹈,这是伟大毛泽东时代给予舞蹈工作者的主要责任。”
全班共有学员110人,中朝籍各55人,中国籍学员中有40人是来自各地文工团,有相当舞蹈基础训练的干部,而朝鲜籍学员中有15人系原朝鲜崔承喜舞蹈研究所成员,其余都是新招的学生。教员方面,朝鲜籍有三级国旗勋章获得者安圣姬等7人,中国籍教员有京剧界的表演艺术家韩世昌、白云生、马祥麟、刘玉芳等7人,另有一个音乐组由15名中朝乐师组成,一个舞台工作组担任全部演出的设计、制作工作。关于崔承喜舞蹈研究班对中国舞蹈的影响,除了留下能促进中国古典舞蹈发展的雏形教材、作为新中国舞蹈典范的舞蹈作品和舞蹈创作知识、舞蹈表演风格等一系列艺术资料之外,最核心、最重要的影响是为新中国舞蹈界培养出肩挑中国舞蹈发展重任的第一代拔尖人才。该班培养到朝鲜的崔承喜舞蹈研究班留学的中国弟子都在中国一流艺术团体或学校成为著名编舞家、表演家、教育家,在各自岗位上为新中国舞蹈事业做出突出贡献。他们是50年代初为新舞蹈的发展指明方向并在理论上做出贡献的北京舞蹈学院第一任院长陈锦清,为建立完整的中国古典舞蹈体系而做出很大贡献的原舞蹈学院院长、中国古典舞学科教授李正一,对中国少数民族舞蹈的发展做出贡献的原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少数民族舞蹈家协会主席、蒙古族老舞蹈家宝音巴图,担任舞剧《红色娘子军》《祝福》《杨贵妃》的编舞的中央芭蕾舞团前任副团长兼常任编导蒋祖慧,担任舞剧《小刀会》《后羿与嫦娥》《奔月》《画皮》《玉卿嫂》《黄土地》《红雪》等多部舞剧编导的原上海歌剧舞剧院常任编导舒巧,原中国舞蹈家协会副主席、蒙古族著名舞蹈家斯琴塔日哈,活跃于北京戏曲学院形体教学领域的王诗英,原舞蹈学院教授陈春录(后移居香港)、章民新等,以及中国朝鲜族舞蹈教育家朴容媛、金艺花,朝鲜族著名舞蹈表演家(东方歌舞团独舞演员)崔美善、东方歌舞团著名编导李仁顺,还有许明月、黄玉淑、安胜子等。
崔承喜为新中国培养第一代舞蹈家期间,留下她的专业舞蹈教育课程模式,也就是舞蹈实技课程、文化基础课程、教学方法等交融发展的教学体系。舞蹈研究班的课程结构是:(1)在舞蹈专业方面有中国古典舞蹈、朝鲜舞蹈、南方舞蹈(东南亚舞蹈)、芭蕾舞基础、舞蹈节奏训练、新兴舞蹈(现代舞)、外国性格舞蹈等实技课程和创作方法、舞蹈历史、舞蹈概论等基础理论课程,以及节目排练课等;(2)文化基础课程方面涉及有助于全面提高学生舞蹈素质的诸多方面的课,如政治、文学、音乐、外国语等;(3)专业实技课程有以中国古典舞蹈和朝鲜舞蹈为基础,具有东方舞蹈风格的南方舞蹈、以提高身体能力为基础具有科学训练方法的芭蕾舞,还有有助于培养身体能力及中心控制能力的新兴舞蹈、有助于培养身体灵活性和节奏敏感性的节奏课程,以及舞蹈创作的基础知识和舞蹈基础理论知识等,从而充分保障了课程的系统性。训练体系在形成方法上,一是动律提炼方法;二是以科学的、系统的方法使其具有循序渐进的程序;三是从他国、他民族的舞蹈中摄取适合于自己民族舞蹈的先进方法等。值得一提的是,崔承喜主张建立古典舞蹈体系的舞蹈思想,即“摄取古典舞中最典型的、优美的、英武的、有它独特性的代表动作和舞姿。……从民间舞蹈中去吸取材料等传统的继承思想,从现实的生活中去取得材料进行创作。反映现实的思想”,同时“表现现实生活中的人物,纯粹靠东方的技术和动作是不够的。……也需要学习西洋的技术和表现方法”,形成较完整地纵向的选择观、横向的接受观、整体的把握观,进而影响了中国古典舞蹈体系的确立和向深层次发展。
崔承喜亲自着手,在李正一、蒋祖慧、崔洁、王世埼、张奇、李百成等同学配合下,把京剧艺术中的青衣、花旦、小生、武生等不同角色的动作提炼出来,根据现代舞蹈的特性完成舞蹈动作的组合,经中国古典舞教研组集体研究后,由中国著名民族音乐家刘吉典等配上具有民族韵律的音乐,形成一套比较完整的教材,然后以此授课。崔承喜用心观摩中国戏曲,注意中国戏曲里面的传统舞蹈动作,同时用科学方法加以分析贯穿,成为特有的舞蹈形式,把中国戏曲中喜、怒、哀、乐的种种表情与身段组织起来,使舞蹈和感情得到一致。“拿青衣花旦的步行动作来说,就是怎样把单一的步行动作逐渐复杂化,向前步行,斜的步行,横的步行,再合上手的动作,转的动作,坐的动作等等。分成先后次序,排成第一动作,第二动作……这些动作的整理和分析都要经过选择和扬弃,然后再研究如何应用的问题,即是如何把几个动作放在一起,再加上自己的理解,在感情上充实它,动作上发展它,这样来表现某一个意图,这与算术的应用题怎样应用是一样的,我们掌握了各种单一的动作,还必须懂得主应用方法,这样才能达到创作的目的。”经过崔承喜整理的中国戏曲基本舞蹈动作,大体是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中国戏曲花旦、小生、青衣等舞蹈动作,包括台步、横步、斜步、碎步、扬袖、抖袖、旋转、跑圆场、出入场、相持、对位、对看、相爱;表情方面有看、高兴、害羞、焦急、生气、害怕、哭泣;生活动作方面,有行礼、化装、开门关门、上楼下楼、上轿下轿、上船下船。第二部分是武旦基本动作,有花枪中的单枪七种、对枪九种、双枪五种、舞剑六种。运用科学的研究方法,努力使中国戏曲中的喜、怒、哀、乐等多种情感,通过舞蹈动作变得和谐统一并使之系统化。 1951年5月7日,崔承喜班举行首次舞蹈创作表演,而观众则是英国人民访问团、国际学联执委会会议代表等外宾以及班禅活佛、西藏地方谈判代表等,规格不可谓不高。这次演出的16个节目,大部分是崔承喜舞蹈创作并由她自己导演,内容有表现中朝人民战斗意志的朝鲜战争以来的新作品,有过去创作的表现朝鲜人民和平幸福生活的作品,另有朝鲜和中国民族舞蹈形式古典舞与民间舞。16个节目中群舞7个,其余为单人舞、双人舞等,其中崔承喜表演节目4个,安圣姬表演节目6个。参加演出的有舞蹈研究班的教员、演员及中朝学员。节目中的《前线的一夜》,描写了中朝军队并肩作战和胜利的狂欢。《后方的早晨》描写朝鲜农民在敌机未来前的黎明,积极生产支援前方,以及他们与中国人民志愿军亲如手足的友谊。舞蹈《女游击队员》《骑兵》刻画了伟大朝鲜人民的英雄形象。崔承喜创作和表演的《母亲》,表现了朝鲜母亲们的愤怒和仇恨,这个舞蹈清楚地告诉人们:更勇敢地战斗吧,为死难的孩子复仇!
节目中的《中华各民族的联欢》是崔承喜根据中华各民族的舞蹈动作加以组织编排而成,描写各民族解放后团结在毛主席的旗帜下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安圣姬创作和表演的《长虹》采取中国古典戏剧昆曲和京剧中舞绸子的动作整理设计而成,象征着暴风雨以后的胜利与和平。崔承喜、安圣姬、金凤云等表演的《狱中春香》是崔承喜过去创作的舞剧的一段,这是根据朝鲜古典文学作品改编的,情节和中国《苏三起解》有些相像。这部文学作品,普遍地流行在朝鲜民间,朝鲜人民在长久的压迫与奴役之下,所以特别喜爱与同情春香这种威武不屈的性格。
同年7月,北京电影制片厂完成六部纪录片,其中播放场次最高的是《中朝艺术交流》,主题便是介绍崔承喜班成就。
崔承喜的艺术
崔承喜在中国任教只有短短的一年多,1952年就返回祖国,但她的舞蹈思想和方法,经过弟子的继承和提高,对中国舞蹈艺术实践产生深远的影响。1954年,新中国第一代舞蹈艺术家初步编写出具有民族性、时代性的中国古典舞蹈教材。到了80年代初,李正一、唐满城教授等人建立“身韵体系”,为中国舞蹈的发展带来本质性的变化。现在中国古典舞蹈已成为一门独立完整的学科体系,它又反过来指导中国当代舞蹈的具体实践,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应归功于崔承喜等老一辈舞蹈家对中国古典舞蹈艺术的开拓性贡献。崔承喜一些弟子在她的舞蹈思想和方法的影响下编写了有影响的教材,原甘肃省艺术学校教员高金荣编写了《敦煌舞蹈基本》,蒙古族舞蹈教育家斯琴塔日哈编写了《蒙古舞蹈基本》,王诗英则编写了《戏曲演员形体训练基本》。王诗英曾说,“如果没有从崔承喜那里学习创作精神和方法,我不会走上今天的路子,也完成不了把我们民族的舞蹈体系化的任务”。高今荣说,当今我们的古典舞虽有了飞跃的发展,但崔整理方法之科学我越来越有深刻地感受,它对于我们今天创造整理敦煌壁画式的舞蹈教材,起着非常重要的借鉴作用。除此之外,根据崔承喜的传统舞蹈整理方法而创作的小道具舞蹈创作作品,又反过来丰富了“基本”训练系统,这一教学体系和创作相互补充的思想至今蕴涵于中国舞蹈教学体系中,它不仅促进了舞蹈教学中风格与能力训练的结合,也在教学与创作两者间起着中介作用。构筑舞蹈教学与舞蹈创作并进的双向发展的教学体系,现已成为中国舞蹈教学发展的主要方向。1958年9月,由崔承喜担任总导演演出的朝鲜音乐舞蹈史诗《我光荣的祖国》获得很大成功,而中国艺术家于1964年创作演出的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从体裁、主题到音乐舞蹈的主要表现手段都与《我光荣的祖国》具有较多相似之处,我们从中能看到两种舞蹈史诗是有关联的。
1969年8月8日,崔承喜因病去世。2003年,遗体入葬朝鲜爱国烈士陵园。2011年,朝鮮举行隆重纪念崔承喜诞辰百年的活动,对这位伟大的舞蹈家表达敬意。而韩国KBS电视台在1998年9月专门播出周末特辑《活着的神话舞姬》,全面回顾崔承喜在中国的舞蹈实践,“她之所以将自己的艺术视野转向中国文化,并且长年如一日地坚持在华从事舞蹈表演、创作和研究活动,是由于她在宏观上把握了世界舞蹈艺术的总趋势并且通过比较确认东方艺术的渊源在中国,认识到要想创造出崭新的东方舞蹈艺术,就必须理解和把握中国传统艺术及其精神实质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崔承喜来华前就已大量吸取日本和朝鲜的艺术以及丰富多彩的西方艺术,通过对世界上多元文化的横向比较,认识到还必须纵向地发掘文化的内核。她在中国的艺术实践促进了对东方古典文化的理解,使她在确立朝鲜民族舞蹈体系的实践中始终进行着东方式的比较思想,从而创作出“将日本式的色、中国式的形、朝鲜式的线,并把它用高度的艺术性融合为一体的崔承喜的舞蹈艺术”。这样的评价是深刻而准确的。
崔承喜
(1911年11月24日-1969年8月8日),20世纪30到50年代间享誉世界的舞者。
生于汉城,父亲是诗人,哥哥是散文家。1926年5月,赴东京师从日本现代舞蹈开拓者石井漠习舞,三年后,担纲成为主角舞者,后来更进一步被拔擢为“首席代教”。 1929年,回到朝鲜开办舞蹈研究所,18岁即成为朝鲜第一位现代舞蹈家。
1951年3月17日,中央戏剧学院崔承喜舞蹈研究班正式办学,崔承喜为班主任,任务是培养中朝舞蹈艺术干部,同时展开创作和演出(包括中国舞的研究和整理)。她的教学为中国古典舞的建设起到了启蒙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