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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上洗好的衣物,我拍了拍前胸,然后叉着腰抬头仰望天空。
有几缕淡白纤细的云飘在空中,虽然不是“万里无云”,却也是艳阳天了。似乎有风,小到完全扬不起尘埃。这样的天气,衣物会干得快些。现在还不到十点,到下午三点前,衣物应该就能晾干吧。
搬到这个独立宅院已经四年了,每次晾衣物都感觉很方便。之前住在城中心的公寓里,最令人不满意的就是不能尽情洗涤衣物。倒不是没有晾衣物的地方,只是和现在的大阳台比起来,可供晾衣物的地方窄小得可怜。
我再一次仰望天空,展开双手,伸展腰肢,连做三次深呼吸……做完深呼吸正要离开阳台时,忽然马路对面有一个人影进入我的眼帘。
那人身穿蓝色短袖衫、手拿灰色上衣,看起来像是推销员。我看他的时候,他正把目光投向对面房屋墙上的门牌。
对面是安永家,也许因为门牌的文字看不太清楚,那个人离开那里,朝我家走过来。
我靠近阳台的扶手,努力朝下看,这样,视线就不会被种植的花墙遮挡,能看清门前的情况。
恰在这时,座机铃声从脚下传过来。
我拿起座机的移动分机,按下接听键。忙家务的时候,我总是拿着移动分机到处走,以防漏接电话。
“对不起打扰了,是安井夫人吗?”
“嗯,你是哪位?”我特意拿出冷淡的腔调,这个时候来电话,一定是商品推销员。
“我是律师事务所的人,拜托夫人一定要说明一下情况……”
“什么,律师事务所的人?请再说一下……”听到“律师事务所”这个字眼,我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我们是求理律师事务所,追求真理的‘求理’。”
“哦……”我长舒一口气,可能是因为确定电话不是“井尻”打来的,我安心下来。
“不过,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有点儿复杂,最好当面说明,我就在您家门前……”
“好,那就请进吧。”
看见进入门厅的男子,我愣了一下。
可能是在我开门之前,他才匆忙穿上的吧,虽然是一袭西装,却没有佩戴胸牌,这一点让我感觉很奇怪。一般來说,律师的胸前都会佩戴胸牌,就算是和我关系密切的井尻,即使约会这种完全私密的活动也不会把胸前的律师牌摘掉。
“摘来摘去的多麻烦,弄丢了就糟了。”他辩解道。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没有佩戴胸牌。
我心中生出一种警觉。
“那个……”我站在门厅问他,“你是说律师事务所有事要找我?”
“非常冒昧……”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名片上印着:求理律师事务所调查员,前桥达哉。
啊,我明白了。如果不是律师,没有胸牌就没什么不对劲的。
“那,就凭这个?”我倒是搞明白了,但警惕性还没有消除。如果可能,我想在门厅把事情解决了事。
“像名片上写的那样,我是协助律师调查一些事情的。”
“也就是帮助求理先生做事?”
“不是的,那个‘求理’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是四个律师合伙开设的律师事务所……”
“哦,我还以为是用律师的名字命名的律师事务所呢,原来我搞错了。”
“是的,是错了。这一点和医院、诊所是一样的。”
“那……”我问,“你到我家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是这样,有一个年轻人有杀人嫌疑。我们暂时称他为A君吧。说是年轻人也有三十一岁了,他在一家百货公司工作。”
“杀人嫌疑?这个人抓到了没有?”
“是的,是以涉嫌伤害的理由逮捕他的,这是其他案子的事,主案是涉嫌杀人。因此,有人通过熟人委托我们事务所进行辩护。我来拜访夫人,就是要找到他不在场的证明。”
“这么说……是A先生吧,你是说我能证明他不在场?”
“是的,A君提到了夫人的名字,要求听听夫人的说法。”
“你说的A先生是我认识的人?”我问。
从逻辑上考虑是这个道理吧,谁也不可能给不认识的人做不在场证明。
“您看,这就是A君……”前桥又把手伸进上衣口袋,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让我看。
我摇头,说:“这个人,我好像不认识……”
我没有说谎。照片是一个男子的正面照,戴着一副老土的眼镜。我对这样一张脸毫无印象。
“夫人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您一点儿也回忆不起来吗?”前桥像是用牙齿咬着下唇说。
“这个……帮不上什么忙,对不起。”
“不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谁能记得住偶然一起坐过一次电车的人呢?”
“你是说那个A先生和我一起坐过电车?”
“是的,据他说,上个月26号下午四点半左右,他和您坐过同一趟电车。”
“上个月26号吗?”脑海中似有月历牌在闪现,我吓了一跳,的确,那一天的那个时刻,我确实在电车上来着。
“你看……”我说,“这里不方便说话,请你进来说话吧。”
我把拖鞋摆在前桥的面前,感觉有必要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三个月前的某一天,我去东京都内的医院看望生病的朋友。在病房逗留了三十分钟后,准备告辞离开医院时,有一个人擦肩而过,喊了声:“唉呀……你是菜穗吧?”
我停下脚步,循声音的方向看,不等看到对方的脸,别在他衣服上的律师胸牌先映入了眼帘。
“啊,是井尻啊。”我回应着,靠着律师牌的联想,男子的姓名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二十多年前,我在新桥的一家咖啡店当服务生。那时我高中毕业,为了当美容师从家乡来到东京,中途忽然又对美容师失去兴趣,索性在咖啡店找了份工作。
有一家不小的律师事务所与咖啡店在同一幢大楼,那里的律师经常光顾我所在的咖啡店。井尻就是那个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律师。
女服务生一般把脸色较黑的客人划归到B组,打入另类,但我却认为,脸黑一些恰恰是男人魅力所在,我甚至想,所说的“强悍”指的可能就是井尻这样的脸色。
我并没有梦想把他作为结婚的对象,也就一起看过两次电影而已。第二次看完电影,他顺路带我到酒吧。我紧张地担心会发生些什么,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很快,他就和另一名律师结婚,并在其他地方开了一个独立的律师事务所。
在医院相逢时,井尻邀请道:“怎么样,有空儿一起喝杯茶吧?”
我应承道:“好啊。”即便他什么也不说,我也会主动邀请他的。
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有一个说法,说现在是双重角色时代,许多人都扮演着两个角色。
说这话的起因是,我抱怨最近太空虚,无所事事。
大儿子在读高中,二儿子读初中,两人都处于叛逆期,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不跟我这个妈妈说一个字,平时参加完社团活动回家时天都黑了,休息日也很少在家里。
在丈夫上班、孩子上学之后,空闲时间太多,又没什么必须做的,每天无所事事,甚至觉得人生没有意义……
“是啊,我认为你的感受很正常。现代人都有充当双重角色的欲望。不,与其这么说,不如说,现在双重角色已经大行其道了。比如对你来说,正在努力养育孩子的时候,一个是要当好主妇角色,第二个是要扮演幼儿园或学校老师的角色。但孩子长大之后,因为老师的角色没有了,心里产生空白,便渴望找到替代物。”
“那是指女人的情况吧?”我问。
“不,男人也是一个道理。比如你丈夫在公司里是职员,回到家就是爸爸和丈夫。像这样具有双重角色的人,必须取得感情的平衡,从精神压力下解脱出来。都说到了退休年龄回归家庭的人会突然变老,我认为这是被剥夺了两个角色之中的一个的原因……”
“你是说,像我这种情况,除了主妇的角色,最好再找到另外一个角色?”
“正是这个意思,如果能找到另外的角色,刚才你所说的空虚感就会消失——这是我给你的建议。”
我不得不认真思索:“我还能扮演什么角色呢?井尻,你替我想想看。”
“是啊,能做什么呢……”井尻饶有兴趣地笑了。
说出“双重角色”这个字眼的井尻也许是有目的地埋下伏笔,为说服我而埋下的伏笔。
在医院见面后的第二天,我接到他的电话。是我之前把电话号码留给他的,说:“如果你有了好主意,就打电话给我。”
“我想出一个好主意,但正在迷茫之中,也许说出来会让你生气。”
“怎么会?我才不会生气呢,你放心说出来。”
“嗯。”井尻松了一口气说,“实际上,我想劝你当情人。”
“情人?你是说让我去当某一个人的情人?”
“没错,一家周刊杂志上刊登的有关妻子出轨的特辑里说,为人妻者有一半都有出轨的意愿……我一边读,一边想,并非如此吧。”
“你不同意,是指其中的比例有错误吗?”我的声音略有提升,在我的脑海里,“情人”两个字此刻正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
“哪里,比例也许没有问题,但是将想当情人作为出轨意愿提出来有点儿奇怪,这充其量是一个人充当两个角色而已。现在的日本,有许多人感觉日子无聊,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尤其如此。于是,人们就想从现实中脱离,有了成为自己以外的什么的欲望。我认为,孩子们想成为奥特曼,想拥有超能力,也是一种想成为自己以外的什么的欲望的体现。”
“嗯,我好像听明白了,所谓出轨的欲望并不是一种变态行为,而是要成为另外一个自己,是吧?”
“是的。前不久,我给一个吸毒犯做辩护人,那个被告人一旦吸毒就感觉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毒品有太强的副作用,必须取缔,而与之不同的双重角色在某种意义上讲,似乎应该得到肯定。”
“如此说来,你就是来劝说我当情人的?”我忍住笑问道。
“是啊……不过,如果你对情人这个字眼有抵触的话,也可以称为恋人,反正是扮演脱离日常生活的另一个自己就好了。恋人之间,一般都是从日常感觉中游离出来的,难道恋爱不是最美好的吗?”
“我好像听懂了。”我长舒一口气,“但是,如何才能成为一个人的恋人呢?我讨厌加入什么约会俱乐部、按照电话号码本打电话什么的。”
“你可別这么说,你应该找的就是我呀。”井尻的语气在这时加快了,也许他的脸在发烧。
“什么?你是想让我当你的恋人?”
“嗯,如果你另有人选我就退出。”
“我可没有什么人选。”我说,“但是,得让我想一想……突然听你说出这么奇怪的事情,头都大了。”
“好啊,我等你。不过,我想早点儿听到你的回音,以后我会每天打电话给你。”井尻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把前桥引进了客厅,斟上红茶后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上个月26号,在千叶县,有一个女人被杀了。”前桥一边往红茶里放砂糖一边说,“据推断,凶手的作案时间应该在当天下午五点左右。有目击者报告称,接近五点的时候看到有人进入被害者的住宅。警察把几张被害者影集里的照片给他看,目击者指出那个人就是A君,警方为了解情况,以询问证人的形式传唤了A君。
“A君虽然否认,但附近的目击者都指认是他。后来又查明,A君曾经从被害人那里借了十五万日元,被认定具有杀人动机,对其另案嫌疑的逮捕令已经执行。
“受A君的父亲委托,我们事务所的律师出任他的辩护人。
“辩护律师在面见当事人时,问A是否有不在场证明,他想了一会儿,突然说,他当时正在私营地铁D线的电车上。 “D线和千叶县距离很远,如果这是事实,那他根本不可能在现场。但是,要证明他在电车上是很困难的,所以律师也是绞尽脑汁。好在没多久,A君就提到了夫人的名字,说夫人可能记得他的模样。”
“嗯,不过,我在电车上一般都不注意周围坐着什么人……”
是的,那是在移动的路途上,我想,是在从恋人的世界向主妇的世界移动的路上……
井尻在劝我充当恋人角色的第二天又给我打来电话。
“怎么样?不然,我们见面聊聊?”
经他这么说,我就朝他指定的酒店——赤坂饭店走去。
井尻在那个酒店办好入住手续,我立即乘上电梯。我也觉得这有违初心,但还是马上横下心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争执起来也不好看。而且,实际上,我也想到或许会发生那样的事。
就这样,我切身践行了双重角色,即原来的主妇角色和井尻恋人的角色。
26号,直到那次搭乘电车之前,我一直充当着井尻的恋人。
“我想知道你在电车里的情况。”前桥一边翻动着笔记本,一边说,“夫人,那个A君说,夫人在电车里一直在看车厢里的广告,所谓车载广告……”
“是广告吗?”我暧昧地回了一句,实际上我是记得的。广告是刊登在新发行的一本周刊上的,其中“在职员中流行的相互伪装”的大标题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仅看标题就能知悉文章的内容,也许做这种游戏的职员们的内心深处都有摆脱平常的自己的欲望吧。
确实,当下或许已经是双重角色的时代了。
我边这样想着,边看着那些广告。
“是的,是广告。”前桥看我一眼,“而且,A君说你看得相当专注。”
“这很奇怪。”我忽然发现问题,“那个A先生怎么知道看广告的人是我呢?”
坐在一个车厢里就能知道我的名字和住所?
“哦,问题就在这里。我怕说出真相,夫人或许会介意。”
“没关系,请讲。”如果就此结束,反而不痛快。
“据A君说,那时,从夫人身上闻到一股香皂的味道……”
“香皂的味道?”
井尻是体臭味很强的体质,我丈夫没有这种体臭味。开始扮演井尻恋人的那些日子,在回家的路上我曾略有困惑。在电车里伸手去抓吊环时,我忽然就闻到一股井尻身体的气味。
和丈夫以外的男人睡觉的余韵……我也认为这是一种类似错觉的东西。可是稍微活动一下身体,每次都刺激我的嗅觉。于是我恍然大悟:这绝非什么错觉,而是沁入我身体的来自井尻的余味。
所以最初的日子,我一回家就立即进入浴室,务必把浴液涂遍全身,把那种味道彻底清除掉。后来和井尻在酒店过夜后,也一定会用酒店的香皂认真清洗身体。
出了问题的上个月26号,我身体散发的香皂气味就因为我的这种习惯使然。
前桥继续说道:“对,听他说,他在电车里还嘀咕,‘啊,这味道真好闻’,还说,‘可能是香皂的味道’……怎么样,您记得这回事吧?”
“我不记得……”我摇头。
实际上我是记得他说过“啊,是香皂”这句话的。只是因为这和双重角色有关,我很警惕而已。
“是这样吗?”前桥的脸上泛起微笑,“其实,A君说‘可能是香皂的味道’的时候,夫人的脖子都红了,这在A君的眼里相当迷人。”
“那个,前桥先生,你是认定有那个香皂气味的人就是我吗?”
“啊,不好意思。您听我接着说,A君这时感觉到夫人的巨大魅力,于是一边观察,一边思考,然后有了一个推测:这个人在出门前用香皂认真地洗过澡,她这么做应该是为了与一个男人约会……而即将与这样的女人同眠共枕的会是什么样的男人呢……”
“住口!”我生气地打断他,“你这样随意想象很无礼!”
“真对不起。”前桥诚恳地道歉,“在对话的过程中,我有必要说明一下A君的心理活动。反正无论如何,A君都想了解夫人要约会的男人是谁。所以,夫人在K站下车时,他也尾随着下了车。”
“怎么能……”我不由得叫出来。我的确是在K站下车的。
“夫人从K站下车后去搭乘公交车,然后在‘H地小区’车站下车,从那里步行回家。也就是说,A君要搞清楚夫人约会对象的企图落空了,但也因此掌握了夫人的住所、姓名等基本情况。怎么样,我说的这些,与实际情况还吻合吧?”
“这……我无可奉告。”我回答道,因为不知不觉被跟踪到家门口的反感首先攫住了我的思考。
“应该没错吧?如果上个月26号夫人的行踪与我所说的一致的话,A君与夫人搭乘同一趟电车就是事实。您说呢?”
“是的,也许是这样。”我不得不承认。
“这样一来,A君就和在千叶县发生的杀人案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默然点头。
“尽管如此,还要逮捕A君。这样做,您不觉得有违公平正义吗?”
“是的,如果A先生不是犯人的话,那当然……”
“那么,将来在法庭上,请您出庭作证好吗?”前桥合上笔记本,注视着我说。
“如此说来,你同意出庭作证了?”井尻问道。前桥一离开,我就匆忙与井尻联系,并与他见面。
“我拒绝出庭作证。到时候要问我在私营地铁D线上,是在哪儿上的车,在哪儿下的车吧?这真够为难的。”
“那……最后是怎么定的?”
“最后让我在一份呈报书上签字盖章。”我回答。
“呈报书?”井尻皱起眉来,“那是什么形式的东西?”
“由前桥写好我口述的情况,我在后面签字盖章。他说要把它交给警方,这样做,就能证明A君不在现场,A君就会被无罪释放。我虽然不大情愿,可是无辜的人长期被关押多可怜啊。所以我想,哪怕能起一点儿作用。只是,呈报书上也会写着你的事情,我有点儿担心……”
“是啊,这很奇怪。”井尻思索着。
“奇怪?哪里奇怪?”
“首先,你的呈报书真能当作不在场证明吗?”
“嗯?A君说的和我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呀。”
“但是這不一定就是A君说的吧?”
“如果不是自己的经历,那就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嗯。比如假设A君有一个朋友B,B把他在电车里的这个经历讲给了A,A又把它当作自己的经历讲给律师,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等一下,是说B搭乘电车……”我疑惑起来,井尻的假说是成立的。
“这是第一点。”井尻脸色难看地说,“在你刚才打来电话时我就查了一下,那个叫什么‘求理’的律师事务所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那个叫前桥的人,给了我一张这个律师事务所的名片呀。”我把前桥给我的名片拿给井尻看。
“赤坂的DS大厦……啊,我知道了!”井尻皱紧眉头,脸色铁青。
“你说知道了什么?”我忽然感到担心。
“我老婆的朋友,有一个叫九重理沙子的女律师。这个人的律师事务所就在DS大厦。人们都叫她九理律师,是从‘九重’和‘理沙子’里分别取出其中的‘九’和‘理’两个字。名片上的‘求理’可能就来自‘九理’的谐音。”
“你老婆的朋友?”
“上个月26号,大概是我和你从酒店出来的时候被九重发现了,她便跟踪你,弄清了你的住所和姓名。前桥找上门来,应该是对你发出一个警告。”
“警告?也就是警告我,再不与你断绝往来,就要通知你老婆?”
“是的。”井尻皱眉道,“就是到此为止的意思。而且,还有一份呈报书在她手里。”
就这样,我和井尻一刀两断了。
后来我想,井尻的解释也有点儿牵强。也许,这是对我已经感到厌倦的井尻精心布置的圈套呢,不是吗?
责任编辑/吴贺佳
绘图/杜李